“哈哈哈~”
“笑什么?”
“我在笑,老田要是狠狠加把劲,说不定真可能当我的姑爷爷。”
李追远:“刘金霞不打算寻亲,她也没兴趣再找老伴。”
赵毅:“梦想总是要有的,我之前还膈应老田头给我找后奶呢,这要是亲后奶,反倒痛快了。”
李追远看向赵毅手里攥着的小本子。
赵毅把这本子很郑重地放入胸前口袋,还用手拍了拍。
“姓李的,不得不说,这次你是真大方,没藏私。我知道,这是你压箱底的东西,我会好好珍惜的。”
“你觉得你学会这个后,会给你带来什么?”
“当然是以后走江更……”
说到一半,赵毅卡住了,额头上渗出冷汗。
李追远:“你和它玩心眼,那它也会好好玩你。”
赵毅先是舒了口气,然后擦了一下额头,故作夸张地甩了甩手,
笑道:
“仔细体会了一下,发现还真没想象中那么害怕了,大概是,过去被你玩多了,也习惯了?”
“可是,我和你,终究还是有点不同的。”
赵毅指了指头顶:“呵,你也看见了,它,以前可是想让我死的。”
李追远:“它,以后没想让我活。”
……
回到大胡子家时,赵毅看见墙壁上挂着一个人,头发朝上竖得笔直。
这都多久功夫了,自己那边事儿都谈完了,林书友还没把电路修好。
赵毅没打扰他,站在旁边想事情。
过了会儿,屋内灯光亮起。
“噗通!”
林书友落地,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伸手去压了压自己的头发。
赵毅鼓起了掌,赞叹道:“厉害,厉害,不愧是大学生。”
林书友皱眉:“三只眼,你怎么说话和人家老奶奶一样。”
“哪位老奶奶?”
“翠翠的奶奶。”
“指不定以后会发现,你这评价还真对。”
“什么意思?”
“这是在夸你目光如炬,早已看见本质。”
“莫名其妙,我回去了。”
“等一下,电工师傅辛苦了,给!”
赵毅摸出一盒烟,丢给林书友后转身就进了屋。
林书友开心地接住,打开烟盒盖,发现是空的。
一瞬间,林书友有种再爬上墙给他电路给剪了的冲动。
可最后,阿友还是气鼓鼓地回了家。
本想着再看会儿书的,但一进客厅,就听到了彬哥和润生此起彼伏的呼噜。
听着听着,林书友也就把书和手电筒一丢,加入了这场交响乐。
但这场三人合奏并未持续太久,润生自棺材里坐起身。
他走到坝子上,骑着三轮车下去了。
只是这次,润生没有直接骑出村,而是在大胡子家外面停下,拨了一下车铃。
不一会儿,赵毅一边穿衣服一边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瓶药酒。
往润生三轮车上一坐,赵毅挥了一下手:
“走,吃夜宵去!”
晚风拂过江面,又绕卷向江岸。
一只大白老鼠,推着一口锅,在江里奋力地游着。
长长的尾巴不停甩动,为自己增加推力,嘴巴也在不停嘀咕着:
“又来,又来,天天来,真是连个假都不给鼠!”
等快游到岸边时,大白老鼠看见岸上坐在那里等待开饭的两道人影。
“你来就来吧,你居然还带客!”
……
翌日清晨,李追远准时醒了,可扭头,却没看见晨曦的第一缕阳光。
少年洗漱后,看见东屋亮着灯,就走下楼,来到东屋门口。
敲门。
“小远,进来吧。”
李追远走进屋,看见正在给阿璃梳头的柳玉梅。
“奶奶起晚了。”
“奶奶,我来吧。”
“你会梳么?”
“奶奶你忘了么,你曾教过我。”
“哦,倒也是,给你。”
李追远接过梳子,站到阿璃身后,镜子里,阿璃脸上浮现出两颗酒窝。
柳玉梅往身后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过夜的凉茶,喝了一口,感慨道:
“这人和人的脑子,确实不一样,阿璃爷爷那会儿给我梳头,都能给我头发梳打结。”
李追远:“爷爷心里激动吧。”
“倒是不用给他找补,他除了练功方面天赋得天独厚,其它方面,跟个棒槌似的。”
柳玉梅说着,就伸手从供桌上把阿璃爷爷的牌位取了下来,放在茶几上,笑道:
“阿璃啊,今天就削这老东西。”
李追远从镜子里看去,正好能看见身后的柳玉梅与那牌位一同对着自己,像是两个老人并排坐在后头,看着自己给阿璃梳头。
梳完头后,阿璃拉着李追远的手来挑选衣服搭配。
柳玉梅张口欲言。
李追远选了套绿色的。
柳玉梅笑了,特意瞥了一眼身边的牌位,似是在说:怎样,没选红色的吧?
阿璃抱去里屋换衣服。
李追远一边整理着梳妆台一边说道:
“奶奶,近期风大,就别打牌了吧,对身体不好。”
“奶奶晓得了,昨儿个就是被风吹得,晚上头痛,这才起晚了的。”
“您年纪大了,得多注意身体,到底不是年轻时候了。”
“臭小子,敢这么当面说奶奶老?”
“我知道您还年轻,但我们更年轻,所以您可以安心变老。”
“奶奶信你,你是个有主意的。”
“谢谢奶奶。”
阿璃换好衣服后,李追远牵着她的手走出东屋。
柳玉梅端起牌位,放在面前:
“瞧把孩子吓得,老东西,你说,我年轻时就那么吓人么?”
……
吃过早饭后,李追远一个人去了翠翠家。
在通往翠翠家的岔路口,李追远看见了一大早就站在那里的老田头。
老田头一身褂服,脚上一双新布鞋,负手而立。
说真的,还真有种刻板印象里有钱老头儿的感觉。
但在发现李追远的身影后,老田头的背马上佝偻了下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原地转起了圈。
李追远走到跟前。
“李少爷,您早。”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小远哥,早上好啊。”
“赵毅昨晚没跟你说么?”
“是我家少爷……让我今早穿成这样到这里来等着了。”
“他还说了什么?”
“少爷让我斜着四十五度,抬头看太阳。”
“那你就先看吧。”
老田头本就是赵毅船上的人,他倒是不用担心什么因果反噬。
“好的,小远哥。”
李菊香正坐在坝子上洗衣服,看见李追远来了,有些惊讶道:
“小远侯来啦,我们家翠翠还在睡懒觉呢。”
周末,不用上学,起得自然也就晚。
“那我上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