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菊香:“你且等着,还是我去喊吧。”
倒不是觉得男孩子大早上进自己闺女卧房有什么不合适,而是李菊香担心闺女的睡相被远侯哥哥看见后,会气得发脾气。
“好的,香侯阿姨。”
李菊香给李追远打开一瓶汽水就上楼了,李追远端着汽水,走到一楼一间卧室门口。
老人的卧室一般都在一楼,这间就是刘金霞的卧室。
刘金霞昨晚心事重重,直到天刚亮时才睡着。
这让李追远昨晚做的方案,没发挥余地了,不过,事情也因此变得更简单了。
少年推开卧室门,走了进去,站到刘金霞的床边。
刘金霞的枕头一侧有被泪水打湿的痕迹,熟睡的她,双手还在用力攥着薄被。
李追远拿出一张清心符,贴在了刘金霞额头。
刘金霞的眉头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更匀畅,手指也卸了力。
接下来,少年的声音如有魔力,带着一种特殊的磁性。
“我就是南通人,那老东西骗我,我就是我爸妈的女儿,我才不是被拐抱来的……”
少年的话语,似是打开了刘金霞的话匣子,她开始不断重复着这类梦话。
昨晚躺在床上,她就是用这些理由,反复开导劝慰着自己。
等待了一会儿后,李追远开口道:“但如果不麻烦且有机会的话,给亲生父母上炷香,也是好的。”
刘金霞梦语道:“是啊,如果能一下子就找到,给他们上柱香也是好的,不管怎么样,他们也是我的亲生父母……”
李追远:“好的,刘奶奶,我会帮你实现这一心愿的。”
说完,李追远就走出了卧室,将门关好。
他没有去对刘金霞进行催眠,催眠状态下的水渠是不算数的。
少年刚刚,只是和刘金霞进行梦话交流,刘金霞说的,也是她的心里话。
她不想折腾什么寻亲了,只想当这事儿就没发生过,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可心底,其实还是有着对自己亲生父母的好奇,以及那一丝丝的愧疚不安。
毕竟,她不是被自己父母卖出去的,她叔说的是:被拐来的。
诚然,这种委托赋予,真的是有些过于儿戏了。
因为刘金霞如果是在真正清醒状态下,她就算心里有这个想法,也不会承认,更不会说出来。
但是,当自己刚抬脚准备去九江时,江水就如此配合地流淌过来进行配合,李追远就清楚,只需自己的挖渠符合基本的程序正义,那接下来的事,就不用自己再费什么心思。
简而言之,当天道与你目标一致时……你只需专注眼前要做的事,其它方面,老天自会安排。
李追远还真挺喜欢这种简单轻松的感觉,可惜,这种默契配合,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小远哥哥!”
翠翠洗漱了也换了衣服,很开心地和李菊香一起下了楼。
李追远对李菊香道:“香侯阿姨,柳奶奶让我来说一声,她身子不舒服,这些天就先不打牌了。”
李菊香:“好,我知道了,会跟老太太她们说的。”
李追远对翠翠道:“翠翠,去学画画吧。”
“嗯,我去拿我的小桶!”
李菊香:“翠翠,你还没吃早饭呢。”
翠翠:“小远哥哥房间里有零食的!”
李菊香:“你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李追远和翠翠一起往家走,来到坝子上,看见赵毅站在那里等着。
翠翠自己上了楼,李追远走到赵毅面前。
赵毅:“卡车我昨晚开回来了,停在大马路边。”
昨晚吃夜宵的地方恰好就是存车地,吃完夜宵后,赵毅就顺手把大卡车开了回来。
李追远:“我这里的事也结束了。”
赵毅:“意思就是?”
李追远:“可以出发了。”
“啪!”
赵毅一拍手,再对着李追远张开双臂,微笑道:
“九江欢迎你。”
第309章
大卡车的车速肯定没小车快,却能对沿途的景色做更多留恋。
谭文彬把一根烟送到正在开车的赵毅嘴边,点上后笑着问道:
“要回家了,外队的心情如何。”
赵毅按了两下喇叭,回答道:
“归心似箭。”
驾驶室内有双排座,李追远坐副驾驶,谭文彬和林书友坐后排。
润生不想挤在这里,他选择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后车厢。
赵毅:“对了,你们是怎么跟李大爷解释要如此仓促出门的?说要回学校期末考试?”
谭文彬:“没,是跟李大爷说九江有个实习项目。”
赵毅:“哦,了解,也确实该告诉他你们要去的地方。”
谭文彬:“不是你想的那样,出门在外,你可以不告诉长辈你在做什么,可好歹得让他清楚你在地图上的具体哪个位置。”
用老话说,就是在外头出了啥意外,在家的亲人至少能晓得烧纸时得把火盆朝向哪个方位。
赵毅:“那是我功利了,咳……我走前还特意跟李大爷告了别,说有急事要立刻赶回老家。”
林书友指了指自己脚边的两个大袋子,一个袋子装的是蜡烛,另一个袋子里则是黄纸金银元宝。
“三只眼,这就是李大爷让你带回家的南通特产?”
赵毅:“嗯啊,我跟李大爷说我妈死了。”
林书友:“……”
谭文彬:“那看来你的童年里,父爱更重一些?”
赵毅:“也不是,主要是李大爷人很好,对我也不错,我怕我要是说我爸妈一起车祸死了,李大爷会说要跟着一起回九江帮我坐斋。”
林书友强行抿住嘴角。
赵毅:“笑呗,我都不介意,你在介意什么,别给自己憋坏了。”
林书友摇了摇头,还是在努力憋着,顺便弯腰给这俩红袋子打了个结。
他第一次从南通回福建老家时,带回去了不少南通特产。
南通人对自己的特产就跟做题似的,有一套固定答案,他问李大爷和彬哥,起手都是:西亭脆饼、白蒲茶干……
虽然,这些东西,林书友平时也没见他们吃,仿佛是为了有套土特产才有的一套土特产。
反正,林书友第二次回老家时,发现他上次带回来的特产还在家里柜子里放着,他家人也没怎么动。
说句心里话,还真不如带点蜡烛元宝回去,庙里能烧。
这时,赵毅的大哥大响起。
谭文彬帮他拿起,接听。
话筒那头传来老田头焦急的声音:
“少爷,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啊,要不是吃午饭时李大哥跟我说了,我都不知道你们已经走了!”
“嗯,已经走了。”
“少爷,这次你怎么又不带上我,我现在腿脚好了啊,少爷,我有用的。”
“老田,我这次是回去处理家事。”
“那不正好么,我也是九江赵的人啊,少爷!”
“你算个哪门子的赵家人,你又不姓赵。”
话筒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响起老田头委屈的声音:
“少爷,你不能两次都用一样的借口不带我。”
“老田,你的任务是在家看好刘金霞她们家仨女人,若是有什么异常,及时通知我,这很重要,知道么?”
“好的,少爷,我明白了。”
“嗯,挂了。”
车行江边,前往汽渡口。
可以看见,江上有很多艘工程船,岸上也有很多施工人员。
赵毅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林书友:“在施工。”
赵毅回头看了一眼林书友,没说话。
谭文彬:“在做疏浚吧。”
赵毅:“疏浚?堵了么?”
谭文彬舔了舔嘴唇,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副驾驶上的李追远开口道:“疏浚挖深。水运行业有句俗语,叫一寸水深一寸金,水越深,其上可通行的船舶吨位也就越大。”
赵毅:“所以为了这个,就得挖江?这得是多大的工程。”
李追远:“这件事,几十年来一直在做,未来几年,疏浚治理的力度还会进一步加大。水运成本非常低,只要治理得好,海船就能直接开进来,相当于给JS省内造出了两岸合计近八百公里的海岸线,把内陆江河港变为海港。”
赵毅:“壮壮,阿友,你们和姓李的上的是同一所大学?”
李追远:“有些东西,他们只是没精力看。”
赵毅:“看出来了,他们甚至还得偷摸看书准备期末考。”
轮渡过江后,继续行驶,中途谭文彬接手开了一段。
其余人则该休息休息,养精蓄锐。
终于,伴随着赵毅的一声提示:“诸位,到九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