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又是这种展开。”他叹了口气，和德尼罗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我还期望组织能做点别的事情呢。”
德尼罗耸了耸肩，回应道：“我倒是觉得很奇怪，纳威人也知道这个实验很危险吧，仅仅是因为我们要灭族，就同意进行这样的实验拿全族人生命开玩笑，这不正常不是吗？”
“是不正常，但谁知道这些蜈蚣们是怎么想的？虽然建立邦交上百年了，但我们真的了解这些蜈蚣么？我们人类在新人类化之后都无法做到完全的互相理解呢，这些蜈蚣的想法我们不理解、想不通，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林有德的话让德尼罗连连点头，兰筱涟在旁边叹了口气说：“这可是事关一个种族存亡的大事啊，你们这么轻松真的好吗？组织的实验，是为了创造超越现在所有生命体的究极生命体吧？万一他们成功了，把我们灭了怎么办？”
兰筱涟话音刚落诺亚就用双眼当投影机，在空中投影出某古代动画中经典的灭世场景，巨大的光之巨人出现在地球上——
“对，就是这样，谢谢你诺亚。”兰筱涟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完全听不出谢意。不过诺亚也不会期待从她那里得到谢意吧。
这时候企业号来的通讯被诺亚直接从扩音器播放出来：“现在怎么办？如果马上击毁敌舰的话，我们也许能成为纳威人的救世主哦。”
“这个嘛……”
林有德斜眼撇了撇诺亚。
于是脑内回路中响起了诺亚的声音：【这不是飞升实验，是另一种不同的东西。推测修改实验的目的是为了提升纳威人的整体灵能水平。】
【这种事情有可能做到吗？】
【有，但他们没搞对。】
【纳威人会灭亡？】
【不，但和残废差不多。所有人的人格界限都会崩坏，实验失败后，没有纳威人还能保持成型的人格。不过倒是有可能形成类似蚁群那样的体系。】
林有德微微蹙眉。
【你是说，单个纳威人不具备人格和智慧，但整个群落却体现出相当的智慧特征？】
蚂蚁成群的时候，会体现出一些智慧生物的特征。
【那不就是爪族么？】林有德奇怪的问。
【不，爪族比这个高级多了。蚂蚁群落只是看起来有智慧生物的特征而已，其实并不具备真正的智慧。而且，智慧生物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能否认知到自己的存在，我们曾经做过实验，建立过一个超巨大的‘蚁穴’，却依然没有在作为实验体的生物群落上观测到自我认知的迹象。而爪族只要聚集在一起的个体数量超过临界值，就会具备自我认知。】
林有德总结了一下诺亚的话，简单来说就是，实验失败纳威人就会成为一群人畜无害的群居蜈蚣。
【但依然有可能再次发展出文明。】诺亚提醒林有德。
【原来如此，那就算实验失败，我们还是要一个接一个星球的炸蜈蚣洞啊。】林有德叹了口气，这时候距离他斜眼瞥诺亚只过去了不到一秒钟。
“暂时先观望。”林有德向夏咏芝下达指令，“这时候摧毁敌舰，会不会产生什么灾难性的后果谁也不知道，就当收集情报好了。”
“实际上索娅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主张旁观，我觉得达尼安那边估计也想趁机收集一波数据。”
“围观一个种族的灭亡还能这么淡定，真服了这帮高高在上的十巨头。”
林有德刚说完，夏咏芝就吐槽道：“准备一颗星球一颗星球的把这个种族剿灭干净的人在说什么傻话呢？”
谈笑间，实验开始了。
林有德等待着上次那样的“种族走马灯”的出现，结果没等到。
德尼罗似乎也在等同样的东西，片刻之后他回头看着林有德：“没看到和上次类似的现象啊。”
“可能是因为这船上没有纳威人。”林有德耸了耸肩。
但他依然在脑内回路中向诺亚提问：【这样正常吗？】
【非常正常。】
【那我怎么知道对方的实验什么时候结束？】林有德又问。
【现在已经结束了。】诺亚平静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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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看了眼后宫转播的画面，在贵宾室等待的纳威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性交流的可能性，正被自己体内的原始本能吓得到处乱窜。
“关闭地板的影像吧。”BOSS如此命令道。
“明白。”在贵宾室里的地板变成原本的颜色后，本来是纳威最顶级政治家以及军事将领的那些长条形甲壳多足生物终于恢复了平静。
“试着对话。”BOSS又对在现场的后宫说道。
对话尝试很快结束了。
“看起来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需要我进一步测试他们的智能吗？”
“不必了，何莉叶特，让薇薇安来做这事情，她擅长。”BOSS摇摇头，切断了视像连接，“实验失败了啊。”
“在预料之中。”负责控制整个实验的后宫对BOSS笑了笑，“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带着已经获得的资料逃跑了。我可不会在这里束手就擒，接受那个林有德的拷问。”BOSS向航海长做了个手势，于是航海长大声下达了指令：“准备进行黑洞跳跃，将恒星吸能装置超载生成人工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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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彭瑞人旗舰舰桥，已经知道组织那边实验结果的德尼罗说：“这下我们算是抓住了一个大鱼？”
林有德一脸轻松的回答：“当然，之前我老爹说他的上司有艘无畏舰的时候，我还在想该怎么对抗呢，现在倒好——”
【敌人要跑了。】诺亚打断林有德的话。
【这里可是在完全笼罩在舰队的曲速阻尼场中，那种无畏舰怎么可能跑得掉？】
林有德刚说完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该死，恒星！”
林有德说话的同时查看重力探测器，果然发现恒星的重力井正在急剧加深，这意味着它的质量在不断增加，BOSS的旗舰正打算强行把恒星推进到主星序的最末尾，制造人工黑洞。
所有种族在曲速航行技术成熟前，都设想过这样的星际旅行方式，然后都因为无法控制白洞的出口而作罢，但如果只是要逃离现场的话——
第827章 追击
夏咏芝通过灵魂链接问道：“怎么办？追吗？你们马上放下全部护盾，恩莱科大概可以直接把你们都从无畏舰上传送回来，我们马上跟上去大概能抓到敌人。”
“然后让整个舰队都跟上去吗？”林有德反问。
夏咏芝会却回答：“看你的选择啰，你如果要成为人类的皇帝，就应该留在这里把这次反击进行到最后，然后你就可以成为人类历史上另一位留名青史的伟大上校了。林香织一定会竭尽全力促成这一点，最近她为你努力得有些病态了。如果你扔下人类舰队追过去，可能你今后就只是贞德那样的英雄，说不定还会因为‘抛弃部队’背上一些污点。”
林有德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回应夏咏芝：“我早说了，我对成为元首没什么兴趣。至少现在没有。我只想把组织干翻。如果干翻了组织之后，有个元首啊、皇帝啊之类的职位等着我，我倒是很有兴趣。”
林有德回应完，诺亚就降下了彭瑞旗舰的所有护盾，同时假借林有德的加密识别ID向在彭瑞旗舰上的所有人类船员下达了立刻撤退的命令。
“等下，要追的话，带着无畏舰去不好吗？”德尼罗问话的当儿，传送的光芒已经亮起。
同一时刻，BOSS的飞船正向刚刚诞生的黑洞冲去。
林有德一回到旗舰，夏咏芝就把企业号开到了全速。
“我们现在要飙起来了，虽然有惯性阻尼器存在，但加速还是会让少部分比较敏感的种族不舒服，如果你们想吐请使用呕吐袋。”夏咏芝最后还加上了一句打趣似的话。
企业号上的老兵们都面带笑容，而新兵们全都紧张得要死，他们大概还是第一次通过黑洞旅行吧，很多新兵要不是最近人类遇到的这一连串事情，大概根本都没机会上宇宙，说不定这辈子就在地面仰望星空就过去了。
现代人类就是这么两极分化，一部分人整天与星星为伍，把死在地面上视作耻辱，另一部分人则忙着征服群星。
让地面上的人开始仰望群星，这感觉好像也不太坏。
林有德对刚好在自己面前的男新兵说：“别担心，黑洞很安全的，穿过它就像走过自家院子的大门一样简单。”
“是，长官。可是长官，我们难道不应该继续消灭纳威人和彭瑞人吗？”
“这种事情交给那些扛着将帅肩章的人去做就好了。”林有德不以为意的说，“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这伙人。”
“果然他们是隐藏在幕后妄图颠覆银河系的邪恶组织么？”新兵的眼睛里透着纯真，透过精神链接看到这一切的夏咏芝吐槽说“当年你也有过这样的眼神”。
林有德拍了拍新兵的肩膀说：“你现在暂且这样理解也没错，不过事实恐怕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世界上有些事情，不知道比较好。”
“是，长官……”新兵的表情稍微有些低落，刚刚他多半是想借此多了解下林有德的冒险生涯吧，林有德的回应应该让他产生了受挫感。
不过他大概不想放过这个和心目中英雄说话的机会，于是再次打起精神对林有德说道：“长官，我们还真是零伤亡呢！”
“是啊，零伤亡，这几乎成了这艘船的传统了，你可要注意，不要打破这个传统。”
“是！”
夏咏芝在后宫频道里评价道：“这孩子，完全就是见到粉丝的追星族的感觉嘛，我家男人也成为万人迷啦。”
“说不定今后我们会成为直女和基佬的嫉妒对象呢。”芙蕾雅立刻打趣。
莉莉没好气的问夏咏芝：“你不是要开飞船么？这样分心好吗？”
“没问题没问题，航线数据早就由中央电脑计算完毕了，我们勉强能在这个强行扯出来的黑洞消失前冲到对面去。”
不是每个恒星走到主星序最后就会变成黑洞的，这主要和恒星的质量有关，但是现代星际文明有办法干预恒星，让质量不足的恒星也暂时变成黑洞。
正因为有这样的技术力，登陆作战之类的战法才在现代星际战争中失去了容身之地。
“进入黑洞‘视界’前十秒。”扩音器里夏咏芝通告道。
林有德瞥了眼刚刚和自己对话的孩子，现在他正神情紧张的抬头看着天花板，林有德猜测现在他的注意力正集中在从战舰中央电脑那里获得的舰外观测图像上，抬头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林有德把目光转向别处，其他新兵蛋子们状态也差不多，唯一例外的是一对在拥吻的新兵妹子……
林有德忍不住吐槽：“只是过个黑洞而已啊。”
“不，大家是本能的意识到之后可能要打BOSS了。”莉莉在后宫频道里反驳林有德的话。
“也不一定，说不定我们追过去敌人已经先曲速走掉了。”
“无畏舰的曲速启动时间可比巡洋舰久多了。”莉莉提醒林有德，“而且因为要通过不知道出口在哪里的黑洞，曲速引擎不能提前预热，到了黑洞那边得重新设定。我们这样追过去，铁定就要和敌人正面对敌了啊。”
林有德不得不承认莉莉说得对。
之前自己还想着要好好增强实力再去找老爸的上司的麻烦，现在倒好，要直接动手了。但他实在不想失去这个机会，如果让这货跑掉，再要找到他可不知道要废多少事。
这时候企业号进入了黑洞的视界，突勒舰队和人类舰队都一瞬间消失，让位给黑暗，但紧接着星光再次出现了。
“确认白洞已经消失，位置坐标再计算中，侦测范围内确认敌舰。”夏咏芝报告这两点之后停下来，林有德知道这是专门留给他下令的空档。
“张开曲速阻尼场，诸位，要开战了，这和之前与彭瑞人的‘预演’可不一样，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话音刚落，诺亚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平底锅，像敲大锣一样猛敲了一下，模仿某古典格斗游戏的开场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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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威母星，人类舰队第二旗舰舰桥。
“旗舰就这样追着敌人跑走了。”张将军在自己的位置上摇摇头，“他到底有没有自己是军队领导者的自觉？”
李教官接口道：“我认为他是在有自觉的情况下，决定要扔下这份责任去追击敌人。关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英勇的企业号为了将敌人斩草除根冲进了黑洞，我们将继续我们的任务，等待企业号凯旋归来’。这样的通告，估计会让不少人开心到笑出来呢。顺带一提，我也是其中之一，现在的状态，让我看到了一丝阻止第二人类帝国建立的希望。我要是林有德，就会在走之前把他的姑姑林香织塞进一艘战斗艇，或者传送到俘获的彭瑞旗舰上，这样他回来的时候依然有可能成为帝国的皇帝。”
张将军顿了顿，扭头看着李教官：“你说，他到底想不想当这个皇帝？对于不到三十岁的男孩子来说，这应该很有吸引力吧？”
“恐怕四五十岁的男人都未必挡得住这种诱惑。尤其是中华文化圈的原传承人们，想做皇帝可是我们的传统。”
张将军深吸一口气：“是啊，不可能不想。然而他还是选择了冲进临时黑洞，紧紧咬住敌人的尾巴。他只要放着不管，领着我们把纳威和彭瑞人屠杀一遍，回到大角星就黄袍加身了啊。”
“那说明在他心里，这件事比成为人类帝国的领袖要重要得多。顺便，我觉得他如果能载誉而归，人民说不定还会选择追随他。”
“不会的，人民作为整体的时候是健忘的，他如果能马上搞定回来还好，如果被扔在比较远的地方，或者飞船被打坏了七级曲速核心，那等他回来的时候，人民大概已经习惯了新联合国宇宙军的管辖。”
李教官盯着张将军的侧脸：“你没说他一去不复返的情况。”
“因为我不希望他一去不复返。一去不复返的人有他爸爸一个就够了，我已经老了，承受不了有为的年轻人比我更早离世这种事情了。”
张将军话音刚落，参谋就大声报告：“几乎所有军舰都在询问该如何应对当前状况，突勒人也发来了询问的信息，我们该如何回复？”
“回复他们，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另外支会突勒人，现在战术指挥权移交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