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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皇血脉在她体内翻涌，皮肤下浮起细密的金纹，像极了楚宫琉璃瓦上的鎏金纹路，可你看看她——她指向玉真，她才十岁，连离阳皇室的金印都没摸过！
你要的复仇，是让更多无辜者变成怨魂吗？
柳青青的手剧烈颤抖。
她望着玉真脸上的血污，突然想起自己十岁那年——也是这样的血污，糊住了她的眼，她趴在楚宫废墟里，听见母亲在井边说青青，闭紧眼睛，然后是重物坠井的闷响。
镇魂曲……姜泥低吟一声，金纹顺着她的手臂爬上脖颈，我楚宫有曲，可安亡魂。
..... ..... ....
宫商角徵羽，从她喉间流泻而出。
那是只有楚国王室能唱的镇魂曲，每一个音符都像团暖融融的火，烧得楚军亡魂的虚影开始变淡。
南宫仆射的刀光仍在游走，专挑那些最暴戾的怨魄斩——她的刀本是杀道，此刻却成了渡魂的引路灯。
两股力量在阵心相撞。
阴气突然倒卷，柳青青被震得倒退三步，口中涌出黑血。
她望着逐渐消散的亡魂，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凄厉：你们懂什么？
我父死于徐家刀下，我母投井殉国——我活三十年，只为今日！
她说着，猛地抽出腰间短刀，刀尖抵住心口。
青青！苏阳想冲过去，却被姜泥的金纹缠住手腕——她正在用血脉之力稳定阵眼，分不得半分神。
柳青青的刀尖刺破皮肤，鲜血顺着短刀流进阵眼的符纹里。
地宫开始崩塌，头顶的青石板簌簌掉落，有碎石砸在南宫仆射肩头，她却连眼都没眨，只是更用力地挥刀。
你若真能活下去……柳青青的声音越来越轻，她望着姜泥，眼底的疯狂渐渐褪去，露出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替我看看，春天是什么样子。
话音未落，她的身躯突然化作灰烬，被阴风吹散与.
第一百九十五章 归途有灯，心火未眠
最后那粒灰烬飘到姜泥面前，轻轻落在她手背上，像片极轻的雪.
轰——
铜门缓缓闭合。
玉真公主的锁链当啷坠地，她扑进姜泥怀里，哭得浑身发颤。
南宫仆射收刀入鞘，刀身还在微微震颤，像在为这场血腥的落幕叹息。
苏阳扶住力竭的姜泥，触到她后背一片冷汗，这才惊觉自己的掌心也全是湿的。
叮——任务完成！
解锁情感能量共享：可将一名女性角色的情感能量转移至另一名目标，助其突破心魔（限同性、亲密状态以下）。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时，苏阳正望着柳青青消散的方向。
他突然想起，上个月在书院后巷“八五七”，这个总穿着素色襦裙的女子，曾蹲下来给小石头分糖——原来恨与爱，从来都不是非此即彼的东西。
炉鼎空间深处，那道他曾在系统里见过的心火突然跳动起来，映得空间内壁泛起暖红。
姜泥揉了揉眉心，轻声道：我好像……听见了另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南宫仆射转头看她。
姜泥摇头，眼神却有些恍惚：像……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唱着和我一样的镇魂曲。
地宫的余烬还在冒烟。
三人踩着碎石往出口走时，苏阳听见陈亮在外面喊：苏先生！
所有亡魂都散了，百姓们没事！
夜风灌进来，吹散了血锈味，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青草香。
北凉书院东斋，夜灯如豆。
姜泥静坐案前，案上摆着半卷未写完的《楚宫遗事》。
她握笔的手突然顿住，抬头望向窗外——月明星稀，有片灰烬似的东西，正从檐角飘落。
北凉书院东斋的夜灯在风里晃了晃，灯芯爆出一粒灯花，落在姜泥手背。
她却似未觉，指尖仍在摩挲案上那枚《长恨歌》残页，墨色的春字被磨得发毛，像片被雨打皱的花瓣。她不是坏人...只是太痛了。尾音散在空气里，像片落在心湖的雪，涟漪刚起便沉了底。
窗外传来极轻的金铁相击声。
苏阳正替姜泥披外衣的手顿住——那是南宫仆射的素王刀。
他转头望去，月光漫过青瓦，映出一道纤瘦人影。
白狐裘被夜风吹得翻卷，刀鞘末端的银铃静悄悄的，唯见刀身斜指地面，在青砖上缓缓刻出一道痕迹。
是灯。姜泥忽然出声，声音里带着点醒转的清透。
她不知何时已直起腰，目光穿过糊着桑皮纸的窗，形状像北凉城元宵夜，百姓挂在檐下的纸灯。
苏阳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
南宫仆射的刀尖在砖上碾了碾，最后一笔收得极轻，像怕碰碎了什么。
刀入鞘时，金属与皮革摩擦的轻响里，他听见炉鼎空间深处传来细微的嗡鸣——那是姜泥的情绪丝线，正与南宫仆射的红线在虚空中交缠，像两簇离得近了的烛火，忽然就共着一个芯子烧起来。
检测到情感能量自然流转，是否记录？系统的提示音裹着暖融融的光，在识海炸成星子。
苏阳没急着应，反而从怀中摸出银狐坠和玉簪。
银狐坠是前日姜泥在夜市买的，说像极了楚宫檐角的瑞兽；玉簪是南宫仆射送的，雕着半朵未开的梅，他总说白狐脸刀客送的花，得收在最暖的地方。
他将两件信物并排放在案上，指尖按在炉鼎空间的温控符纹上。
橙红的光晕漫过掌心，温度从冬雪渐转春溪，银狐坠的绒毛泛起温软的光，玉簪的梅瓣上凝出细汗。
姜泥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覆在银狐坠上，抬头时眼尾还沾着灯影：暖的。
窗棂吱呀一声。
南宫仆射掀帘进来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案上残页翻了半张。
她的目光先扫过姜泥泛着血色的唇，又落在那两件信物上，眼尾的红痣在月光下淡得像要化了：她心结未解，但已不再逃避0 ....
谢谢你...替我出刀。姜泥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什么。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那是楚宫旧习——从前在太液池边等阿爹下朝时，她也是这样绞着绣着金凤的裙角。
南宫仆射的手在刀鞘上顿了顿，转身时发尾扫过案角，带起一缕冷梅香：若你愿听楚宫旧事...她背对着两人，声音比月光还淡，我可说一次。
姜泥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有人往深潭里投了颗星子。
她刚要开口，南宫仆射已掀帘出去，素王刀的银铃在风里碎成几点，倒比说话还清晰。
次日卯时三刻，小桃捧着个裹着青竹纸的木匣进来时，苏阳正替姜泥研墨。
木匣上压着枚武当印，朱红的玉字还带着新印的潮润。武当的信使说，是掌教亲自写的。小桃退下时，裙角扫过门槛，带起满地碎金似的阳光。
展开《心灯录》残篇时，第一行字便烫了手：情非劫，而是火；渡人者，先燃己心。墨迹未干，有股松烟墨的苦香。
苏阳的指尖刚触到燃己心三字，炉鼎空间里那道他从未看清的心火突然腾地一跳，映得空间内壁的符纹全红了——正3.5是残篇上的字迹，一笔一画都烙在火里。
他突然想起昨夜南宫刻的灯，想起姜泥摩挲残页时眼底的柔软，想起柳青青消散前说的替我看看春天。
原来系统里的情劫共鸣，从来不是什么取巧的攻略，而是三百年前心灯渡的火种，在时光里转了个弯，又落回了他们掌心。
苏先生。小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点急促，徐姑娘的人来了，说工部清查出...
知道了。苏阳将残篇小心收进炉鼎空间，抬眼时正撞进姜泥的目光。
她手里还捏着那枚《长恨歌》残页，窗外的桃花被风卷进来，落在春字上，倒像替柳青青圆了半桩心愿.
第一百九十六章 百阶雪未冷，刀声破心关
东斋外的回廊上，南宫仆射的刀痕在日头下泛着暖光，真像盏等谁来点亮的灯。
小桃的裙角刚扫过门槛，苏阳便注意到她攥着青竹纸的指节泛白.
这丫头素日最是沉稳，连给姜泥送药时都能端得四平八稳，此刻袖底却渗出淡淡水痕——想来是捧着密信在雪地里等久了，融雪渗进了袖口。
徐姑娘的人说，是加急。小桃将木匣递到他掌心时，指尖微微发颤，说是工部今晨盘库，在雁门关城防图底本里翻出两张夹层纸，墨迹对不上工部的朱砂印...
木匣在掌心跳动，像揣着只受了惊的雀儿。
苏阳掀开盒盖的动作极轻，却还是带得里面的信笺簌簌作响。
徐渭熊的字迹一如既往的瘦劲，北莽细作余孽渗透工部三年，篡改的不止是粮秣清单那行字被墨笔重重圈了三道，墨渍在纸背洇07出暗痕，可见执笔时用了多大力气。
雁门关...姜泥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发间银狐坠子擦过他手背，阿爹从前总说，那是北凉的咽喉。她的尾音带着细不可闻的颤，指尖悬在信笺上方，终究没敢碰——楚宫破城那日，她也是这样望着父王的兵符，明明触手可及，却知道一握便要碎成齑粉。
苏阳将信笺折起时，指腹擦过防务二字。
他想起原著里北莽第一次叩关时，雁门关守将因误信假粮册，硬是让三万边军饿了三日肚皮。
此刻细作篡改的若真是城防图...他捏紧木匣，骨节泛白，我得去将军府。
话音未落，穿堂风卷着雪粒扑进来。
南宫仆射的素王刀鞘先撞入视野，银铃碎响里，她已立在阶前。
雪落在她白狐裘上，融成细小的水痕，像谁在狐毛上撒了把碎钻。
她盯着他，眼尾红痣被寒风吹得更艳了些，你帮她，也帮了我。
苏阳脚步顿住。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及帮字——上回在听潮亭，他替她挡下老魏的试探时，她只说多管闲事；前日替姜泥寻楚宫旧物，她也只是默默在巷口守了整夜。
此刻她的目光不再像从前那样落在他身后三指处，而是真真切切锁着他的眼，但若你真想懂我...
她抬手，指尖在冷空气中划出三道浅白的痕。
第一笔像春溪破冰，第二笔似孤雁掠云，第三笔却突然顿住，像刀入鞘时那声极轻的闷响。
苏阳望着那三道虚痕，忽然想起昨夜她在青砖上刻的灯——原来她的刀法里，藏着看雪看月看刀光的眼，藏着被李淳罡逐出师门时踏碎的霜，藏着在听潮亭枯坐十年时，每夜落在刀脊上的星子。
须见我所见，走我所走，痛我所痛。她最后一个字落在雪地上，惊起几只缩在檐下的麻雀。
素王刀入鞘的轻响里，她转身踏雪，白狐裘在风里翻卷成浪，却没再像从前那样走得决绝——每一步都留着半分停顿，像在等什么。
她让你追她...姜泥的声音从门内飘来，带着点清冽的甜，可你若追得太急，她会逃得更快。她倚着门框，手里还攥着那枚《长恨歌》残页，桃花落在春字上的痕迹被体温焐得更艳了些，就像从前我总躲着阿姐，她越找，我越往柴房钻...
苏阳低头看向掌心的玉簪。
梅瓣上的细汗不知何时干了，只留着层温温的暖，像南宫仆射递给他时，指尖擦过他虎口的触感。
他望着雪地里那道渐渐模糊的脚印，忽然笑了——原来不是要追，是要让她回头时，能看见身后有灯。
小桃，去马厩牵我的青骓。他将木匣交给姜泥，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告诉徐姑娘，我申时前到将军府。姜泥将木匣抱在怀里，银狐坠子蹭着她锁骨，眼睛弯成两弯月牙：我替你温着姜茶，等你回来。
夜来得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