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宿主(苏阳)可通过武意传导技能,以第三方(南宫仆射)武道意志为媒介,建立心神共鸣通道。
他突然抓住南宫仆射持剑的手。
刀客的掌心有常年握刀磨出的薄茧,此刻却烫得惊人。借我你的刀意。苏阳闭目低喘,将两人交握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的孤勇,你的不屈——全部渡给我或。
南宫仆射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见少年眼底翻涌的不是慌乱,是近乎疯狂的清明。
(钱李赵)刀意顺着相触的掌心漫开时,她听见自己说:你若敢让她有事...尾音被刀鸣截断,整个人的气息突然变得空明——那是顶尖高手舍去防御,将全部武道意志交付的姿态。
苏阳的识海掀起惊涛。
南宫仆射的刀意如同一柄破冰锥,裹着天不生我南宫仆射,剑道万古如长夜的孤绝,撞开炉鼎空间的屏障。
他看见姜泥缩在空间角落,周身缠着血红色的丝线,那些线的另一端,正连接着高台上的魂引幡。
接住!他吼出声,将南宫的刀意顺着共鸣通道推过去。
姜泥身上的血线应声断裂一根。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苏阳摸出怀中的《长恨歌》残页——这是前日在听潮亭三层翻到的,李义山批注可镇离魂的孤本.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刀歌祭魂,情火燃夜
残页贴在姜泥额头的瞬间,他低诵: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血光突然剧烈震颤。
姜泥缓缓抬头,眼中的血色如退潮的海水。
她望着面前那道裹着刀意的身影——那是南宫仆射的刀魂投影,发间同样别着木簪,眉间同样凝着化不开的霜。你也是...她声音轻得像游丝,无家之人?
南宫仆射的刀突然发出清越长鸣。
刀客后退半步,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刀意正与姜泥的气息共鸣,像两块久别重逢的玉璧,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
好!
好一对孤女!柳青青的笑声穿透血雾,她猛然撕裂衣袖,露出手臂上狰狞的刺青——是楚国的玄鸟图腾。可这世间,容不下两个亡国之魂!她指尖蘸血,在高台上画出最后一道符纹,给我开!
铜门发出轰然巨响.
苏阳感觉脚底的青石板在震动,那是来自地底深处的力量,像有头沉睡的巨兽被惊醒。
系统提示音刺耳地响着:引灵阵进入最终阶段,倒计时三刻。他抬857头看向柳青青,突然发现老妇眼角的泪混着血,在脸上冲出两道沟壑——原来她不是在笑,是在哭。
你们不懂。柳青青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像在对自己说,我阿爹是楚宫乐师,最后那夜他把我塞进地窖,说青青,替阿爹看一眼复国的太阳...可太阳没等来,等来的是离阳的马蹄。她抓起魂引幡,幡面上的名字被血浸透,这些人,有的是我阿爹的徒弟,有的是我儿时的玩伴...他们等了三十年,不能再等了。
铜门的震动越来越剧烈。
苏阳能清晰听见门后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跑。
南宫仆射突然握住他手腕,刀意重新变得凌厉:三刻,够吗?
不够。苏阳扯出个苦涩的笑,但够让姜泥醒过来。他望向炉鼎空间,姜泥已经站起,正顺着共鸣通道,将一缕带着桂花香的气息渡回来——那是她的心神之力,带着劫后余生的温暖。
高台上的柳青青突然抬头。
她望着逐渐清晰的铜门缝隙,快了...她喃喃着,将幡杆重重插进阵眼,快了
铜门咔地一声,裂开三寸。
阴风裹着铁锈味的血雾涌出来,在大厅里凝成无数半透明的虚影。
他们穿着楚国的玄色甲胄,腰间悬着断剑,面上带着未干的血痕——正是幡面上绣着的十万楚军亡魂。
柳青青的笑凝固在脸上。
她望着那些虚影,突然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最后一盏魂灯。
灯油泼在阵眼符纹上,腾起的火苗映得她满脸都是惶然:不对...他们不该是这样的...
苏阳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看见最前面的虚影抬起手,甲胄上的血锈簌簌掉落——那只手,正指向姜泥所在的方向。
阴风裹着血锈味灌进鼻腔,姜泥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她望着最前排那道虚影——玄色甲胄上的龙纹还在渗血,冠冕下的面容与记忆里重合,是她最后一次见父王时的模样,他抱着哭成泪人的小姜泥说阿爹给你摘屋檐下的冰棱,可转天离阳的箭就穿透了他的胸膛。
父王...母后...她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眼泪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血珠。
那些虚影越走越近,甲叶相撞的脆响像极了楚宫晨钟,可钟里不再是礼乐,是城破时的喊杀。
她颤抖(ahdf)着伸出手,想触碰却又缩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年她总说我是徐凤年的丫鬟姜泥,可此刻藏在骨子里的楚公主,终于在亡魂面前溃不成军。
南宫仆射握刀的手微微发颤。
她的刀从来只认刀刃的冷,此刻却像被什么烫着了。
她望着姜泥蜷缩的背影,突然想起自己跪在雪地里等师父的那夜——也是这样的无力,这样的痛,明明想抓住什么,手指却只能陷进雪里。
刀鞘抵着腰侧,春雷的嗡鸣透过布料传来,竟像是在替她应和姜泥的呜咽。
叮——检测到目标女性情感共振,是否激活情感能量共享?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
苏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盯着姜泥发白的后颈,想起她总用木梳别起的碎发,想起她挥剑时故意扬起的下巴——原来那些倔强,都是用来藏这把捅在心口的刀。
他咬了咬牙:是!
炉鼎空间瞬间翻涌。
南宫仆射的孤勇像把淬了霜的刀,带着寒梅香撞进姜泥的心神;姜泥的亡国之痛则是团裹着灰烬的火,烧得人眼眶发酸。
两股能量在虚空中纠缠,最后凝成一缕暖光,顺着共鸣通道涌回姜泥体内。
咳...姜泥突然呛出一口血,却在抬眼时笑了。
她脸上还挂着泪,可眼底的血光褪得干干净净,像被暴雨洗过的琉璃瓦:我不再是那个只会逃的公主了。
好!
好!柳青青的笑声突然拔高,她癫狂地甩动魂引幡,幡面上的血珠溅在楚军虚影身上,那些甲胄竟开始渗出幽蓝的鬼火,祭魂!
启门!
让北凉在哀嚎中崩塌——
轰!铜门彻底洞开。
苏阳的瞳孔骤然收缩。
门内最中央的阵眼里,被锁链捆着的竟是玉真公主!
她浑身是血,嘴角还沾着未干的血沫,显然被强行灌过镇魂散。
柳青青所谓的引灵,根本是用无辜者的血脉当引子,把楚军亡魂从幽冥拽到阳间!
你用无辜者献祭?苏阳的声音冷得像北凉的雪,这还是复国,还是疯魔?!
柳青青猛地转头,血污的脸在鬼火里忽明忽暗:疯魔?
当年离阳屠我楚宫时,他们可曾说过无辜?她举起幡杆指向玉真公主,这是离阳的金枝玉叶,拿她的血祭旗,才配得上我十万楚军的冤魂!.
第一百九十四章 楚宫有曲,可安亡魂
玉真公主突然发出模糊的呜咽,她的视线穿过血污,死死锁住苏阳——那是北凉书院每月十五给乞儿们发炊饼的苏先生,那是教她用算筹学《九章算术》的苏先生。
此刻她眼里的光,比任何求救都灼人。
陈亮!苏阳突然吼道。
正在外层通道与鬼火缠斗的书~院教习猛地回头。
带所有弟子死守外层!苏阳解下腰间的书院玉牌抛过去,若有亡魂冲出去伤了百姓,我-拿你是问!
陈亮接住玉牌,指节捏得发白:是!他反手抽出腰间铁-尺,都跟我来!
守不住这道门,咱们就埋在这儿!话音未落,他已带着弟子们冲进鬼火最浓的地方,铁尺砸在虚影上溅出火星。
走!苏阳抓住南宫仆射的手腕往阵心冲去。
春雷刀的刀鞘擦过他手背,带着熟悉的冷意——这把刀斩过江湖的不公,斩过武道的困局,此刻该斩的,是这疯魔的执念。
南宫仆射任他拉着,目光却始终锁在姜泥身上.
那姑娘已经站了起来,虽然还在发抖,却挺直了脊背,像株被雪压弯却不肯断的梅。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刀镡,春雷的嗡鸣突然变了调子——不再是凌厉的战歌,而是带着暖意的低吟。
柳青青还在狂笑,魂引幡在她手里舞成血影。
楚军亡魂离玉真公主越来越近,他们的断剑泛着幽光,仿佛下一刻就要刺穿那具被缚的身躯。
苏阳的呼吸越来越重,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南宫仆射的刀鸣重叠在一起。
阵心的符纹在脚下流转,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上。
他望着玉真公主求救的眼,望着姜泥重新握紧的剑,望着南宫仆射指节泛白的手——有些事,总得有人站出来斩断。
而这一次,斩断的刀,该出鞘了。
楚军虚影的指尖离姜泥的咽喉只剩三寸。
苏阳的后槽牙几乎咬碎——他看见姜泥脖颈处的血管在剧烈跳动,像根绷紧的琴弦;看见南宫仆射握刀的手背青筋凸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更看见柳青青癫狂的笑里,藏着某种决绝的死志。
阿仆!他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
这声呼唤像根银针,精准挑破了南宫仆射紧绷的刀意。
她垂眸瞥向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姜泥,少女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却强撑着举起了那柄从不离身的剑——剑穗在阴风中乱颤,像团烧不起来的火。
此刀,为护生者而开。
春雷出鞘的刹那,南宫仆射的瞳孔收缩成刀芒。
刀身震颤的嗡鸣里,混着她极轻的吐息,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这方阴诡的地宫起誓。
刀光起时,她整个人化作一道寒电,足尖点地的瞬间,青砖炸裂成齑粉——这一刀,她没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将二十年的刀意凝作最锋利的锋刃,直取柳青青手中的魂引幡。
柳青青的瞳孔骤缩。
她能感觉到那刀气里裹着的杀意,却更清晰地感知到,这杀意之下藏着的是比刀更烫的温度——是护着姜泥时的灼热,是斩断虚妄时的坚定。
她想躲,可魂引幡此刻正与阵眼相连,她退一步,楚军亡魂便会更近玉真公主一尺。
当!
刀与幡相撞的声响,像古寺撞钟。
南宫仆射的刀势未竭,春雷顺势向下一压,幡面上绣着的楚字被撕成两半。
十万楚军亡魂突然发出尖啸,他们的虚影开始扭曲,甲胄上的血锈簌簌掉落,露出底下白骨嶙峋的躯干——原来这些所谓的亡魂,不过是被魂引幡强行困在阳间的怨魄,连轮回都不得。
不——!柳青青的指甲深深掐进幡杆,鲜血顺着木纹渗进楚字残痕里,这是他们该有的……
该有的复仇?姜泥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不知何时站到了阵眼中央,指尖按在玉真公主被锁链贯穿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