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请听我解释 第996节

  若最终是宗盟这条巨轮被打沉,这些传讯的宗门之人兴许还能通过这份关系进行跳船过来。

  御影卫亦然。

  反正消息不算太重要,不如用来博弈一个在未来跳船的希望。

  侯公公将脑袋重重磕在地面:

  “殿下教训的是,是奴婢短视。”

  李筠庆披着绒裘,一手酒壶,一手瓷杯,靠于窗边,啜饮一口,闲散的问:

  “起来吧,反正这么多年也习惯你这副蠢样了,玉令虎符我已拿到,那些阵纹铁舰准备得如何了?”

  侯公公面露愧色,缓缓起身,垂头拱手道:

  “已然备齐六艘,最后一艘阵纹军舰已然从明海港出海,多则半旬,少则三日便能抵临寒玄港。”

  “这样啊。”

  闻言,李筠庆侧过眼眸,望向窗外。

  视线掠过城市,望向了那一望无际海平面。

  无数巨轮停泊在海面之上,等候着入港的讯息,而在其中六艘巨型军舰却是极为耀目。

  盯着看了数息,

  李筠庆眼中黯然一闪而过,忽然没由来的问了一句:

  “侯公公,你是否也觉得孤天性凉薄?”

  “咚!”

  话音未落,侯公公直接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道:

  “殿下,奴婢绝无”

  李筠庆见状莫名有些恼了,直接骂出了声:

  “老子都说了,此去东瀛,便已然舍了大炎皇子这个身份,你我再非君臣,而是雇佣,所以你他妈的能不能别动不动就下跪?”

  侯公公被骂的身形一颤,安静数息,迟疑着说道,自称再次变动:

  “那小人便斗胆明言了。”

  “说。”

  “公子绝非凉薄之人。”

  侯公公垂着眼帘,声音没了颤抖后,迅速的简介:“圣上态度已然明了,太子被废已成定局,您为那些御影卫总长和二皇子殿下牵线搭桥,以换取阵纹铁舰乃是审时度势之举。”

  李筠庆直安静得为自己斟酒,饮尽,叹道:

  “你是会说话的,但我明面上是将御影卫交予了那皇长兄,私下却与李诏渊达成合作,怎么说都是坑了他”

  侯公公依旧垂着脑袋:

  “公子,请恕小人直言,您忘了太子曾经是如何对您么?”

  李筠庆沉默了少许,幽幽道:

  “可他终是想要将太子权柄交由我这弟弟。”

  “迟来的悔意没有任何意义。”

  “.”

  一阵沉默,李筠庆对着酒壶豪饮而尽,将酒壶随手放下,便向着阁外走去,路过侯公公之时,轻轻拍了拍的肩膀:

  “倒是本王多愁善感了,起来吧,不用跟着,我想自己去看看那几艘舰船,以后那地方兴许便是我的家了.呵。”

  说罢,

  李筠庆脚步略微顿了一下,抬眸望向上方,似是透过屋檐看见了那如墨天空,随后便瞬间消失在了小阁内。

  “.”

  愈是临近离乡,这位殿下心绪愈是繁复。

  不过想想也是,以这殿下之志,如此落寞离场,总归会有那么一些不甘.

  又在地面跪了数息,侯公公方才施施然的起身,动作轻柔走向窗边,收整起阁内被殿下弄乱的家居,按照其的习惯重新摆放。

  宗室为皇子们准备的大伴永远都是其最信任与最亲近之人,哪怕是那同床的帝后都比不了这份从儿时便建立起的羁绊。

  也因此,

  他侯兴皓也许是这世间最了解殿下性情之人。

  所以他方才回应之言并非虚物。

  殿下自问凉薄,真若凉薄又怎会有此一问。

  真实与外在往往相反。

  三皇子的情感一直真挚似火。

  但他太聪慧了,聪慧得从小便能看清他人目的,然后学着压抑自己的情感。

  可人,总会有松懈之时。

  作为对方的大伴,侯公公却是将这些情绪看得真切。

  与圣上见面后,殿下会叹息。

  与太子议事后,殿下会自嘲。

  在与许长天论道侯,殿下会笑着吐槽那相府三公子不当人子的行径,但每当说起相府那一家子人时,殿下又会忽然沉默。

  那是一种名为落寞的情绪。

  收整好兽绒毯,为火炉添置柴薪,又将那饮尽的酒壶置换,侯公公缓缓的望向了方才殿下所视的窗外之景,心中轻轻一叹。

  三皇子殿下心底大抵真的很想留下的,只是可叹这泱泱大炎却无一个能够让他决心留下的理由。

  思绪绵延,

  侯公公下意识忘了一眼帝安的方向。

  如果圣上能够不那么冷血,

  如果帝后能够可以少一些伦理纲常,多一些关注呵护,

  甚至如果太子愿意多一些信任,这位殿下都绝不会离开大炎。

  哪怕粉身碎骨,生死道消也绝不会离开

  只可惜造化弄人。

七百五十三章 路

  “李筠庆说他已然动身了。”

  “我知道。”

  “嗯?你从哪知道的?”

  “他手里的兵是我无偿借他的,你说我从哪知道?”

  “嚯那些地宫遗民已然能成军了?”

  “不是,我现在可是相府太子,借他的兵就不能是黑麟军?”

  “德行.此番你不饮酒?”

  “暂时戒了。”

  “暂时戒了算是什么戒?”

  “心烦,越饮越烦,所以戒了。”

  “看你的状态似乎也是这样,太子不好当,尤其是你父亲建立的相国府。”

  达官显贵总是不缺景色蔚然的山庄豪宅,在那千山鸟飞绝的峭壁之上,一座可俯瞰林海的宅邸赫然嵌入其中。

  其内两人对坐红檀露台,

  女子一席红衣,英飒倾国。

  男子一身黑袍,闲散俊美。

  许元瞥着那翱翔于云雾林海间的飞鹤群,咂了咂嘴,没好气的回怼:

  “本来你也应当和我一样,我父亲说在北狩之上,你爹和他交过底,当初他是准备传位于你。”

  李清焰白了对面的男子一眼,闲散道:

  “可他最后改主意了,所以本宫现在可清闲了。”

  许元冷哼一声,道:

  “你爹一日未死透,这储君之位便总有变化。”

  李清焰闻言,细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犹如月牙:

  “所以你真打算去刺杀李诏渊?”

  “.”许元没有接话。

  李清焰安静了少许,幽幽说道:

  “现在和你在一起,总感觉像是有层壁障隔在中间。”

  许元默然。

  萧瑟寒风,云雾缥缈。

  二人相见不过几句话,明里暗里的试探便占了一半,即便对方是无意而为,也会下意识去往这方面想。

  不过很快,许元也便笑道:

  “这不废话么,北境时我什么身份,现在我什么身份?”

  “你这嘴欠倒是没变。”

  李清焰抬起纤手捋了捋发鬓散乱的青丝,莞尔笑道:“还是一样的讨打。”

  “讨厌?”

  “不,蛮喜欢的。”

  “那你可得趁现在多看几眼。”

  许元眼底闪过一抹浓浓倦意,神色柔和:“兴许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了现在这个嘴欠的许长天了。”

  李清焰沉默少许,安静的取出一坛佳酿,开了红布封盖便对着坛口吨吨吨的豪饮起来。

  许元看着裹胸公主的举动,并未阻拦,反而在一旁笑道:

  “怎么,有些话在清醒的时候说不出口?”

  动作止住,一缕清酒沿着女子下颌与白皙脖颈划入红绸衣襟,李清焰瞥着对面男子,眼神像是看一个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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