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卵胎化 第438节

  昴日星官轻笑两声,鹰钩鼻耸动两下,尽显老仙狡黠之色,道:“如此说来,我没有猜错了,金童果然是请你往老星君处说情,可惜他不知老星君忌讳。”

  “别想诈我。”

  白鹤童子气呼呼的道:“我知道你的心思,老星君处世行事一向天马行空,不着痕迹,你是拿不准老星君会不会因为如意宝曾是大老爷忌讳一事,而决意不来助灵虚子炼宝。

  所以你才过来专门候我,故意套我话。”

  “哈哈!”

  见白鹤童子这样神情,昴日星官开怀大笑,智珠在握一般,道:“好童子,那你说说,我现在到底有没有得到自己所要知道的东西。”

  白鹤童子一脸的憋屈,他知道以昴日星官这等神真,因为形神俱妙,其神恰如圆镜,以神观人便如照镜,任何细微变化都逃不过法眼。

  白鹤童子还没到达山水不露分毫的地步,晓得昴日星官从他的身上,早已窥得自己想到的那个信息。

  “哼,你等着,老祖我不会让你如愿。”

  白鹤童子再没理会昴日星官,带着小寿姑飞回瀛洲深处。

  见白鹤童子远去,昴日星官神色轻松,原地轻笑的道:“哈哈,这可大大不妙,这白鹤童子要真说动了老星君,我岂不是成人之美了。”

  此话虽为担忧之语,可星官的脸上没有丝毫担忧,反而乐见其成一般。

  “金童啊!”

  念到这个名字,昴日星官面上才多出一丝复杂。

  早在黄躁子和蚩神子于西荒斗法之时,他就窥见蚩神子的一些异常。

  不过那时倒也没有见怪,毕竟蚩神子这条蜃龙是经于金童之手才化为灵胞,其在蚩神子身上暗下禁制,也在情理之中,根本就不足为奇。

  但让昴日星官没想到,自己推算不出二者之间的联系,更确切的说是金童操纵蚩神子的手段。

  起初他还当是老星君,又或者太平山那几位上古祖师出手遮掩,后来一边潜推默算,一边分神观察,最后也是推算无果,观察无功。

  金童好似一条敏锐的鱼,一次的风吹草动,哪怕再微小,就已惊得他将那蚩神子镇压在井下,直至今日,也未有启用之念,仿佛从未有过蚩神子存在一般。

  昴日星官也是这个时候开始,对金童产生了浓厚兴趣。

  上一次令他同样有如此兴趣的,还是那位号称四目神锋的人,现在应该称此人为陆真君了。

  在金童的身上,他发现无处无在的奇遇,就是那些个转劫神真,一辈子也没他这样频繁的鸿运,这些奇遇往往伏脉千里,早有预兆。

  但也有说不通,毫无预兆的奇遇。

  譬如控鹤功突然升炼成法术·一气大擒拿手,竟是亟横山中一头灵鹤主动往火墟洞献身,以作道脏升炼之材,而那时的金童还只是火墟洞中一介平平无奇之辈,根本未显任何让他感觉可以称道的殊异。

  这如意法宝的炼宝诀,还勉强可以解释。

  当时那黄嚼鬼与素罗和尚拼斗一场后,确实已是强弩之末,觊觎金童肉身,欲夺身就舍也在情理之中,结果枉自辛苦一遭,一身道行都为金童作了嫁衣。

  这种事在昴日星官的眼里,也算不得奇闻异事,他见过许多类似之事。

  现如今,金童已在局中,却一点不受操控,他本要徐徐为之,但又闻金童展露不浅的术数功底,这一点让他有些坐不住,头一次破例,离开数千载未出的东海仙山。

  “你这个变数,我该如何待你才好。”

  昴日星官很清楚,最高明的布局之术,最忌强迫对方自由之意志来满足自己,而是应该创造一种大势。

  在这个大势之中,对方无论是利益算计、道德倾向,还是外部压力,都将促使使其自主地、甚至“愉悦地”发现一点——他昴日星官所预设的终点,已是其所有可能选择中,最符合自身利益、阻力最小,也是最顺应“天命”的那一条。

  “以我之利益,为你之利益,不怕你不为我所用,接下来我将是你新的鸿运仙福,望你尽情消受。”

第688章 打乱,仙蟾公

  天南之地,自从二战以来,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胎灵五境高人,偶尔入世制鬼除魔,或者因宿怨隔空斗法,便再无持续性轰动的热闻。

  谷禾州鹤鸣方雁虚山漱石洞的那道法旨,算是近些年极轰动的事件。

  然而在这四方关注,无数旁门散流,妖魔鬼神,及其海内外修士,共斥太平山真人专横跋扈之际,伏背公突然道陨的消息就如同巨峰投海,掀起巨大浪啸。

  在五仙教内,关于伏背公的消息,犹如一记神雷投下,一时教内子弟哑然失声,此刻的恐慌越发衬托出从前的那股子同仇敌忾,就仿佛某种离奇的幻梦。

  王蟾,这位曾经的真灵派逆徒,如今的仙蟾公亲传弟子,五仙教中真人,清楚的记得当初师傅听闻此等噩耗的情景。

  那是在一场小宴上,师傅仙蟾公请了玄石寨下三洞洞主,分别是虿盆洞阴厄大王,鬼母洞岐云夫人,还有宝相洞大鉴禅师,另外有有一位至交,素石寨仙猿洞武猿上人。

  余下南海和南荒,及其岭中同修,皆有高真大德赴宴,可谓是群道毕至,座无虚席。

  也就是仙蟾公性喜于静,又不愿请那等不察天数的修士滥竽充数,坏了此次小宴的规格,否则此宴的声势,其所造成的影响,还可更上一层楼。

  王蟾犹是记得,师傅当时在小宴之上,几盏茶,几杯酒中,就已说通了那位阴厄大王,还有一直避世,向来能判吉凶的武猿上人,往后互为臂助。

  宴中,更在月辉之中,有降行雨法旨一道。

  此法旨发自月宫,可去雷部遣将行雨,岭中数月旱情,眼看着顷刻可解,那位真人的手段仿佛成了笑话。教中子弟无不得意忘形,尽情奚落嘲讽。

  就算是他王蟾,也是一时振奋,既佩服师傅扭转局面的大手笔,又觉心中郁结大消,颇有拨云见日之感。

  没办法,早在二战之时,他就清楚自己和那位灵虚子的巨大差距。

  他虽然也已到了四境,可与对方早非一个层次,也就教中那些三境之下的子弟,被教中言论洗脑,认为灵虚子只是仗势欺人的纸老虎而已。

  可惜这小宴上的欢喜没有持续多久。

  在小宴上,浣纱娘娘一位爱徒仓惶闯来,只见其面无血色,强作镇定,可还是控制不住的抖颤,他和师傅就已觉察到将有一个噩耗。

  当时师傅便令他安抚那人,带往它处谈话。

  他到现在还能清晰回忆起当时的每一个细节,那位弟子哽咽不止,死死捂着嘴巴,待师傅一直主持完小宴,亲自面见他,这才吐露噩耗。

  师傅在听到伏背公道陨之后,就一直在凝视远方,久久没有开口。

  此事之后,师傅仙蟾公封锁了这个噩耗,但不知怎的,这个消息还是在教中传开,并且还是浣纱娘娘亲自传开,还号召教中子弟迷途知返,悔悟过往,及早赎罪。

  因浣纱娘娘的缘故,教中已开始分成两派。

  好在师傅仙蟾公及时出手,施展无上法力,同浣纱娘娘斗过一场,稳稳的压制,责令其在灵宅之中闭关,这才止住教中的内乱势头。

  事后,师傅多方查证,证实伏背公确实是同浣纱娘娘齐攻雁虚山,而伏背公也确实是死于灵虚子手中,但是这中间的事情,无法调查仔细,浣纱娘娘也不愿细说。

  查证到这一步,师傅仙蟾公没有继续在此事上穷耗精力。

  几乎只用了两三天,师傅似乎已经转变了态度,命他往朝勾山那里一去,陪同鹤观的那位温道玉,往山中地脉灵穴中取出伏背公遗宝。

  朝勾山,温道玉和道侣黄铃一道来此。

  在山中故地重游,温道玉心中自是感慨无限,更让他感慨的是自家师兄,他似已难望其项背。

  在温道玉感慨之时,黄玲子在一旁提醒的道:“玉郎,灵虚师兄的差事要紧,咱们还是速取遗宝,免得节外生枝。”

  温道玉笑了一声,他这道侣黄铃出身于天腾山一脉,也算嫡系一支,从前还是有许多心气,不甘人下,同他一起结纳南荒天腾山同门,壮大青桐山雷火观,一心谋求在鹤观内的党群派系。

  因鼠四分化拉拢的手段着实高超,黄铃在鹤观内吃了几次暗亏。

  后来在天腾山丹鸾神女那里,有听闻灵虚师兄在彤华宫主持贺宴一事,明悟师兄所居层面之高远,这才收敛锋芒,渐渐言听计从起来。

  眼下大事发生之后,黄铃很是庆幸曾经在观内结党,同鼠四始终是斗而不破,到底没有昏了头脑,碍了灵虚师兄的大局。

  黄玲说话催促间,见温道玉一脸促狭的表情,微微一恼,轻拍一下对方,“这些年中,你默认我在观中结党,并不插手其中,我还当你是一意修行,精研法术,而欲后来居上呢!”

  “确是如此。”

  温道玉大方承认,道:“我是有此心,师兄也知我有此心,更能容我此心,从我们这雷火观建立的那一天,你就该明白师兄海纳百川之心。

  我这些年潜心修行,忍受孤寂,更是炼有明光法雷,就是欲同师兄一较高下,但也明白这其中更多的只是我在同我自己较劲而已。”

  黄铃见温道玉神情稍显失落,于是说起另外一事,”小寿姑前番从那处神仙胜境给灵虚师兄寄信,顺便还给我托寄一封。你不是最喜神仙见闻,小寿姑信里谈了那地方的玄奇景致,改日同你细说。“

  “时也运也!”

  听到小寿姑这个名字,温道玉不无感叹的道:“谁能想到昔日南海一介散修人士,极有凶名的寿头女,不过短短几月,竟完成身份上两次不可思议的转变。

  师兄这般手段,委实让人心折。

  可笑门中弟子多有痴愚,无缘见得师兄这等玄奇手段,否则就是离朱法师,也未必能压下师兄了。”

  温道玉夫妻二人没有在这事上细谈,朝勾山外已有修士来到,正是五仙教中王蟾,三人简单的互行一礼,便去往那处损坏的灵穴中。

  见到这曾被巽十三郎意外打破的灵穴,温道玉心中竟有些感激对方。

  要是没有这一件插曲,在门中祖师堂论罪,灵虚师兄力保于他之后,他也不会那样快的甘受师兄驱使,怕是还在暗戳戳的动着小心思。

  在取了半壶鸩星仙酒,还有那一根蝎尾针后,那王蟾忍不住问道:“伏背公真是你师兄一人所杀?”

  “有区别吗?”

  温道玉反问一声,没等王蟾回话,便自顾自的同黄玲离去。

  王蟾苦笑一声,在旁门左道,诸多妖邪的眼中,这确实没有太大的区别,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伏背公已经死了,灵虚子还好好的活着。

  活着的,永远比已死的,更值得尊重。

  他不由想起师傅仙蟾公,其在教内精心营造的,那种同仇敌忾的气氛,还有拉拢的几位大妖,左道巨擘,及其自月宫花了大人情求下的行雨法旨,都将因为这一事而重新计划。

  岭中,罕见有雷云拢聚。

  苍穹一如墨染,铅云低垂,沉沉压向枯槁山峦。

  忽有长风裂云,自九天奔涌而下,卷起焦土尘埃,呼啸如万鬼呜咽初歇。

  不多时,一点、两点、无数点冰凉,自那昏冥深处坠落,敲打在滚烫的焦岩与皲裂的硬土上,好似无数点淡墨在地上一挥而就。

  那雨初时疏落,继而渐密,终成万千银线,琤琮不绝,织就天地间一片迷蒙水幕。毒日匿形,唯余雨声浩荡,冲刷着累月的尘灰与旱情。

  在五仙教一处灵山上,仙蟾公保持着听闻噩耗后的沉默,望着山外龟裂焦土在雨中贪婪吮吸,深壑渐次弥合,他的手中紧紧抓着那道未曾往雷部发出的行雨法旨。

  “好个灵虚子,好个神通道人。”

第689章 和局,舆情汹

  漱石洞中,季明正在修行抽铅添汞之功课。

  “金波玉液本同宗,龙虎交媾入坤宫。

  还丹自降复自升,遍体氤氲炼丹功。

  谨居焚香守真意,勒关调炁神自融。

  ”

  心中诵念着功课中的丹诀,身中炼着玉液金晶,五脏六腑受玉液滋养,元神中的阴滓越炼越少,一粒金丹光灼灼,圆坨坨,隐透圆满无漏之意。

  此意虽微若风烛,却难以忽视,已得丹道上乘火候。

  季明沉浸在这神满意足的感受中,他唯有这功课日渐精深,道行更为深厚之时,才能给他短暂的安全和愉悦,这种感受即便斩除强敌也无法带来。

  这段时候,他还能有这样的精进,全赖剩下的二十多滴星流浆。

  这从广元水府天河渡口处所淬炼出的灵物,虽然可在金丹后期「日月二炼」中,配合日月精华,运行日月星三光之法,来使后期功课中事半功倍,但季明还是决定在此刻服用。

  当下的修行从来是第一要务,况且先前冷翠山授他水遁之法,自己为补其亏空,星流浆已用了数滴,还有为了照养一对瞳子神,又耗去数滴。

  这剩下的,在后期功课虽有裨益,但也十分有限,没必要再珍藏下去。

  当季明结束功课,便摄来洞外的磁瓶,从瓶中一一抽出信简,大多数都是鼠四的信简,其中事无巨细的交代了鹤观内外的大小事务。

  其中最主要的,还是五仙教内部的反应,还有岭中妖魔寨、落银湖云雨庙,及其南海一些散修的情况。

  鼠四信简里记得很细,甚至可以说是繁琐,季明耐着性子一根根信简翻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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