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财宝天王」之身、口、闻三密,季明皆有精修,并且践行着本尊利益众生之道,福德资粮小有积攒,
当季明以本尊「财宝天王」的布施之心,来行阿鼻二气超度之功,鼻窍内恶鬼阴灵们那炽盛难消的怨毒,立刻有剥离之状,本来的性灵显现出来。
脱离险困,季明安定下来,稍作调整之后,便在阿鼻二气中断除三结,求证初果。
无益的禁戒早已被他所舍弃。
对于佛陀,佛的教法,还有依诸佛教法如实修行的僧人,在阿鼻二气的修行中,已经没有任何的疑虑。
对于季明而言,有法就无疑。
如此一来,戒取结和疑结这二结便无困扰。
剩下的,唯有身见结。
对于此结破除,对于性功已经登堂入室的季明而言,他很明白需要从阿鼻二气中体悟,去直观阴灵在二气循环内超度的过程——从怨毒炽盛到污秽剥离、真灵显现、最终一点性灵返还自然,消散于无,超脱得解的全过程。
一呼一吸,一呼又一吸,季明有意识的忘却自己求证初果,忘记了赌斗,忘记了种种谋划,诸般算计,逐渐沉浸在这个超度的过程中。
那些阴灵都曾有自己的一生,也曾是自己生活中的主角。其中生养休葬,从不得安息,期间多少无奈苦涩,须臾欢喜,这到头来,不过蜉蝣朝露,刹那生灭。
季明有一种特别的感受,在这里承受痛苦、运转阿鼻二气、进行超度的“我”,与所承受的痛苦、所净化的阴灵、乃至阿鼻二气本身,皆是因缘和合、刹那生灭的幻相。
这里并无一个恒常不变、独立自主的“我”在修行、在受苦、在度化。
当这种感受产生,他好像站到了世外,注视中黄灯洞中呼吸的“我”,还有在呼吸中被超度的阴灵,贪嗔在此刻彻底熄灭,对于“我”及“我所”的执着消融。
季明知道这种感受就是深入的禅定,“无常无我”的空性在此刻实证。
第712章 初果,灌顶法
“金绳玉锁刹那裂,抖落尘劳数十年!
云开月涌星河近,踢翻疑城见青天。
酒囊饭袋寻常过,骂祖呵仙只等闲。
从此人间行脚去,倒骑驴背唱还山!”
丹柱峰上,一首佛揭传诵起来,音极洪大,伴随着一道虹彩上涌,霎那间地涌金莲,云垂瑞彩。
在南天门外,已受得纠察灵官法召,将去翻浪山降魔的雷部一众仙班内的神将仙吏,刚下天门,就见翻浪山北面百多里处现有缤纷奇象,一时众将各有惊疑之色。
其中五方蛮雷使者按住身下的仙都神雷,合祭雷部内的一件灵宝「六合神照镜」,以此镜内的天视之术下探此奇象之根源。
一轮光绽绽的圆盘在数万丈之上的罡层内射光下探,镜光过处,无论浮云雾霭,山石土木,一律消色转淡,透而明物,当镜光照到丹柱峰上,整座山峰褪了颜色,内中一切毕露无疑。
在峰间洞内,有见一僧趺坐禅堂,含笑阖目,气息已绝。
其身一如琉璃乍裂,绽出亿万毫光,非赤非白,流转如七宝融汇,渐渐转成虹彩一色,上冲天霄之间,泼染得半壁青空如幻似真!
“原是佛门有德高僧在山中坐化。”
五方蛮雷使者收起宝镜,没再关注那处虹光,开始发号施令,发兵翻浪山。
在翻浪山内,众道诸真在此照生克变化,奇门遁甲之理,于各处方位合运玄功,勒束地煞,抵镇山根,以防整山被魔影翻覆,殃及周遭数百余里地的万万生灵。
在此支撑的众道苦受魔音戾气乱心,一些已经经受不住,整个人颠笑倒身,离群乱舞,断线飞筝似的投入魔影身外的幽邃魔光内。
恰在此刻,北边瑞象传空,众道惊觉足下震动,非地动山摇,更非魔影撼岳,乃是虚空嗡鸣,似有无色天乐自六合涌来,穿林渡壑,直灌顶门,涤荡神魂,稍解元神苦厄。
尤其是众道之中,端坐吉良神马之上的地方大师,最受无色天乐涤魂醒神之功,清明无比。
不过神马主人不知各人感受不同,以为众道都与她一般的情况,都得了它处传来的佛法妙乐相助。
天乐传响,一时之间,便是正将魔影「坎水玄婴」重新迫下地底的昴日星官,也不禁向北边亟横山丹柱峰投去目光。
在那丹柱峰上,碧霄之间流转的虹光,重新回缩峰下,不多时再度升空,已是带出了一具法体。
那法体正是蚩神子肉身,其体从峰内黄灯洞带出,一遇天光,竟似春阳下的新雪,自顶门始,寸寸消融,化作晶莹光点,余下宝幢、银鼠、白狮、葫芦等几件事物在虹光内盘旋。
虹光内的法体化去,此光便扶摇直上,所过之处,云翳豁然洞开,裂出澄澈青空。
其尾端爆音不止,余彩如桥,非挂天际,而是自那消散处凭空生出,一端接引光流,一端直贯霄汉。
光流奔涌不息,其速如电,其势如虹,带着一股斩断尘网、初窥圣道的快意与决绝,仿佛要将这天地累积的尘劳疑云,一鼓作气冲个干净!
“吼!吼!”
两声至猛至刚的洪音从地肺之下响起,如凶虎厉啸,又如禅音宏唱,含着一种前功尽弃的恼怒。
两吼过后,昴日星官感到自己的神法一松,被他下迫地底的坎水玄婴,已经自敛于地底,不复再现,只余那满山翻过之后所遗留下来的残迹魔光。
昴日星官沉下识念,观照四方上下,捕捉纤毫微末之机,果然察知到那位隐在幕后的仙家。
那仙家已是化成一阵和风,欲要追逐虹光。
佛门虹化之速,向来都是宇内绝顶,这股和风才吹到亟横山,已是光尽虹收,唯余松风飒飒,檀香满谷,黄灯洞内片尘不染,更无半点遗蜕。
洞前有几人痴立,心头非悲非喜,只觉一股沛然清气充塞。
那阵和风仍不放弃,倏忽间飙飞云霄,追踪虹残云迹,昴日星官原地一声哂笑,暗道这刮风的禅虎,依旧还是一副佛皮魔骨,做事这般的虎头蛇尾。
随着鼓令雷号响起,翻浪山上已是乌云盖顶,金光万丈,昴日金鸡不欲在此逗留,将一根金羽变作玄光分身,前去那些雷将和使者面前奏陈此事。
金精山外,虹光经天而过。
当虹光逼近此山,山外「九门玉槛阵图」即刻从虚空浮现,内中九座拦云之门户,外面九座绕山之玉槛,将内外一起重重围锁,可那道经天虹影依旧,在阵机之中滑出虹线。
福地之中,几道身影裹挟灵光攀升拦截,就连一位久不出世的老怪,也令婴孩出游,截在虹光前头,可虹光连过数人,只留下穿空虹影,便是婴孩也无办法。
“这是虹化之术,四海穷荒之内,唯有咱们州中那座琉璃寺内的觉琉璃金刚才有炼成。
你等以元神观照过去,以为能以澄明的心境,直观虹光本质,定准方位,以作拦截,实则只是观照了虹光过空的残影。
在见到此光之时,它已飙飞在前不知多少里,更别说此虹化之术,不说世间无人可制,就是天上河汉群仙中,也未听说有谁可以约束此术。”
姜家本代家主姜神虎对福地深处躬身一礼,忧心的问道:“老祖,难道那位觉琉璃来此犯我家族福地?”
“蠢儿,觉琉璃何等的神通广大,已超劫在外,阿罗汉四果业已全证,前朝之时就被我派两大祖师勒令守居东海之外,由本门地仙白然风在东极岛上监管其行踪。”
姜神虎面上有些挂不住,自觉暴露了自己这隐秘阅闻浅薄的短处。
但是佛门内有德行的神僧,向来都是浮云一般,不说惊鸿一现的行踪,就是名声也难有听闻一二,道门内天天在说杜绝审查佛门明社暗桩,可又有哪家见了成效,还不是借故铲除异己。
福地深处的老祖为姜家诸人解惑的道:“既然不是觉琉璃之虹化,便应是某位高僧圆寂时所施展的小虹光之法。”
说完不久,老祖对姜神虎道“你去灵宅一看吧!”
灵宅一处小院内,屋内一耳垂如珠的妇人正在恬然小憩,隆起的腹中胎儿将满十月。
光流至屋宇上空,凝成一团,内裹数件宝物,光华内蕴,带着方才虹化未散的、斩断尘网的凛冽快意,毫无滞碍地穿透瓦椽,如露入水,悄无声息地没入此妇腹中。
妇人身躯微微一颤,似有所感,却未惊醒,唇角浮起一抹安然微笑。
胎内婴孩,本在混沌之中,忽觉一点清凉直透顶门,那清凉非寒非冰,沛然莫御,内中更似裹挟着无量光明,轰然炸开!
刹那间,婴孩未开的灵台深处,已如拨云见日,数道玄奥手印、无声梵唱,及其陀罗尼心咒,白狮、银鼠、慧幢三道因缘,一如河川倒灌,并非强塞,而是以最本源、最直接的方式,烙印于其先天一点灵明之上。
这过程迅猛如电,却无半分痛苦,反激荡起一股源自生命本初的、纯净无匹的欢喜与透彻。
当姜神虎来到这里,院里院外已经围满了丫鬟管事,嫡庶子弟,都在观望着那屋内没入的光流。
屋外,不等姜神虎真身内的元神观照,光明异象已消,唯余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昭示着方才那超越生灭的因缘已经悄然缔结,在姜神虎的神情内,忧愁之中隐带着一丝喜悦,连他自己都未品出的喜悦。
他没有进屋,吩咐各位管事圈禁全院,而后自个往福地深处去寻老祖。
在金精山外一处,二三亩地的晴光蓦地一合,化出昴日星官的身影,其对前面莲上金童笑道:“你这一道增益,可是在赌斗中占尽先手之机了!”
第713章 消减,金德戾
莲座上,在第二元神于金精山仙窟灵宅内完成灌顶之后,季明心中总算暗松一口气,求证初果的余韵被他压下,但身上祥和气质,坐卧间自然端严的威仪神态,仍在透露着他的一种微妙变化。
这种变化在佛门中,便是初入圣流,可称一声入流法师,或者须陀恒圣者。
昴日星官自然注意到了季明身上的变化,哪怕再怎么细微,也难逃他的法眼,但是就像星官自己说的,季明在性功上已登堂入室——看清贪惧的虚幻本质,回归清净本心,这在某种意义上和求证初果后的清净业器不谋而合,故而万难甄别区分。
在星官心中实有一份疑惑,那就是金童在背后以何等的妙法操纵蚩神子,还有他将来会不会以同样的法门操纵本次赌斗中的这位“主角”。
“刚才为何不在峰上等我?”
昴日星官没有将疑问藏在心底,很是直白的说道:“难道你要在此施展无上妙法,就像是在蚩神子,在那头杀了素罗禅师的独角佛虫,在给你炼成道脏的流香峰灵鹤身上一样。”
季明端坐莲上,展眉一笑,拍腿说道:“星官,我有很多小秘密,而你有很多大秘密,以你之深慧,必不会无故点破这处。有何见教,但请明说。”
“哈哈!”
在金童这里吃了个软钉子,昴日星官也没在意,直接略过此题。
“这一次灌顶,不只是三道因缘,更为此人积累下了深厚资粮,为将来出世修行打下基础,这种增益是否太过,你也不怕此子积福成祸,胎死腹中。”
“福祸无门,命数使然。”
季明淡然的说了一声,接着话头一转,说道:“这一次的增益符合赌斗之中的铁律,同人间常理并无违背,也没有改变此人最本质的生活方式,另外你也认同。
那么接下来,不知大仙对他将有何消减?”
“金童,你只见增益之华彩,未睹消减之本真。
削其浮华,方显性命自在之真味,且来看我如何施为。”
在昴日星官的指尖,一点微不可察的金芒逸出,飘入那金精山福地外,虚空中现出光槛玉门一角,一闪而逝,其中有一溜儿的毒火流烟如飞星滑落,直冲灵宅小院。
昴日星官这金芒非力非念,仅是一缕纯粹的“引缘”气息,不着痕迹地融入金精山外那九门玉槛阵图的流转中,才令阵图中部分玉槛门户刹那显现。
见此情形,季明道:“等等,大仙还未曾让我判定此次消减是否与铁律相符,怎自个先出手了。”
“这九门玉槛阵图是仿着天柱山帝下仙都内的先天格局所设,阵图之中的内九门和外九槛一经显应,便是铜墙铁壁一般,可拒群魔宵小来犯。
若在十分危难之时,从门户之内亦可沟通感召帝下仙都上的那头前古洪荒便生就的开明之兽。
本来此阵受虹光激显,内中阵机大作,偏又因虹光瞬电之速,未能及时拦截,一时间威能不能泄发,便如地下蕴积煞气,时日一久,必酿凶毒煞火宣泄。
我不过是引动一丝气息,令其略宣一二火气,恰好射入院宅之内,如若其母机警,不受影响,必是无减于其腹中之子。”
在小院屋内,顶檐破开一洞,碎瓦四散在侧,那射入屋内的毒火浓烟团混一处,聚成焰珠之状,悬地三尺,凝而不散,佛耳妇双手结印前撑,以佛法抵住焰珠。
在她腹内胞胎之上,两个黄发碧眸的伥仆感受胞胎母身危难,齐齐浮现在外。
二者一见那灯笼大的焰珠,立时瞪大眼睛道:“这精奇的火烟内有一丝西方金德之戾性,此性唯有远在西北仙都之上的那头开明尊主的身上才有溢发。
此等戾性怎会在山中有现,就是山外那张阵图被姜家全力催发,唤下开明尊主的一具法身,此种戾性也难有余留之机。”
“既是戾性,便留它不得。
你们帮我在身外护持,待我将它降去。”
佛耳妇说着,手印一变,结成一道降魔印,刚要打出便被两个伥仆连声阻止,道:“不可,不可,此金德戾性得于开明之身,最合《六甲灵飞策精之书》中寅虎真身的炼法。
若融于胎中,启发虎戾秉性,将来此子出生修行,未必不能在姜家之中更进一步。”
“可是若此戾气深入性灵,如春苗在其性情中生发,日后将其塑成狠厉凶暴的一大魔头,我岂非作孽。”
说罢,佛耳妇不等二伥反对,即将手中的降魔印打出,不料院外的姜神虎已是去而复返,闯入门内即刻抬手一压,将那丝金德戾性迫入佛耳妇的腹胎之内。
“哈哈,我儿未及出世,已是连番奇遇,必是天降鸿儿。”
姜神虎快意笑过,眼神撇过塌上的佛耳妇,两道白眉一皱,目中精光暴闪,沉声道:“明娘,事前我已说过,予以承诺,此胎一经降生,你便即刻自由,可重返东海师门之中,皆是更有许多恩惠。
你现在行径,可是要毁了我儿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