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只能跟着那名女邪修,至少她对我还算不赖。她并没有把我怎么样,也没有让我涉及那些邪恶的东西,只是把我当一个普通的小妹妹看待。我才知道她并非是自愿成的邪修,只是为了给自己的道侣续命。”
“她的道侣因为她才苟活于世,却还常常辱骂她,甚至动不动就殴打虐待她。我以为这位道侣是自命清高,单纯的看不起以这种方式吊命,可实际却是他也想变成邪修,女人却不愿他脏了身心,脏的人只有她一个就好。”
“她时常躲起来自己哭泣,也曾悔恨地说些气话,例如不该走上这条路,就该陪着他一起去死之类的话。这话被男人听见,却将他揍的更狠。她终于忍不了,反抗了。”
“可你知道这引来了什么吗?引来了女人的杀身之祸。男人居然找上了别的邪修,在一个深夜亲自为他们打开了洞府的禁制,女人被当着道侣的面侵犯,然后被做成邪祟的口粮。男人以为这样就能博得那群邪修信任好加入他们,可那群邪修根本是逗他的。临死前他居然不恨这群骗子,恨的却是女人为什么要给他续命,为什么不让他也入邪……”
说到此处,三长老就连整个酒壶里的酒都已饮尽。
她情到深处,犹不尽兴,又取出两坛子更烈的酒来,直直畅饮,想用酒精来麻痹心中苦痛。
她口中源源不断地讲述着关于这些男人们劣迹斑斑的故事,甚至主角都已经不再是她,而是变成其她人的经历。
游苏怔怔失神,三长老的悲伤仿佛都从这酒气中传递给了他。
三长老在幼年的时候亲眼见证了男人们的背叛,亲情、爱情、恩情都无法禁锢住他们的恶念,而唯一带给她一些温暖的两名女子也都惨死在这些男人们的手上。
这又叫她如何能不憎恶这些丑恶至极的男人呢?
游苏想要劝解什么,却又开不了口。只觉自己没有资格,更不该这么做。
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不需要别人来对她说教,人们在讲述自己的苦痛时需要的只是共情与安慰。
而男人因为天性,往往都会做出理性的行为。所以在摔跤后母亲会担心的问你痛不痛,而父亲则会告诉你下次别摔了。
可三长老活了这么久,难道需要别人来教她不要以偏概全、一棒子打死所有男人吗?
三长老该是知道的,但她不愿意相信男人也是情有可原,人终是要为幼年的创伤付出代价。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男人了吗?”
三长老望着游苏红润的脸,期待着‘少女’的答案。
游苏点点头,“明白了。”
“那你听完之后,还不讨厌男人吗?”
游苏犹豫了一会,“大概是不讨厌的,因为我见过的恶劣女人也不少,好与坏跟性别大概不相关。但我不觉得碧华尊者因此厌恶男人是错误的事,人活一世,又不是为了别人而活。修行为长生,也为随心所欲。修到尊者若是连喜恶都得按照别人来,那多是件可悲之事。”
游苏说完之后晃晃脑袋,让他保持清醒说这么长一串话还是太勉强此时的他了。
三长老闻言有些错愕,“你不劝我应该放下偏见?”
“我为什么要劝?”游苏用手支着脑袋,眼眸有些迷离,“想劝三长老喜欢男人的,估计都是男人吧……我又不是男人,我劝什么……”
三长老看着游苏化妆之后的脸,竟渐渐忘了眼前之人的原样。
“说的不错,来劝我的,都是些臭男人。”
三长老笑意盈盈,举起酒坛与这位陌生的少女相碰。
游苏也逐渐上头,喝的越发大口,脑袋昏昏沉沉,都快忘乎所以了。
三长老好久没这么畅饮过,喝的畅快,郁结的痛苦向人倾诉一空,心中却是更加畅快。眼前这位少女并没有认可她,但是这份理解已弥足珍贵。
酒过三巡,小巧的茶室中气氛愈发烘热。
三长老的领口越开越大,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雪白沟壑,她却浑不在意,已然忘却了眼前之人真实身份,只将对方当做一位知心少女。
顺着气氛,两人没有继续再聊那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
两人聊的很多,谈天说地,上可议论古今大事,下可辩论土豆丝和番茄炒蛋的历史地位;左可聊正邪之辩,右可探讨肚兜与丝袜哪个更胜一筹……
不知不觉,游苏居然连第二杯酒都喝了大半。
“《爱莲说》确实不错,你这么有自信,那你也为我作一首诗……”
“嗯……”
游苏站起身摇摇晃晃,沉吟了老半天,才蓦然将酒豪放干杯,振振有词地念道:
“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
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
只是刚一念完这首王维的《红牡丹》,游苏似是耗尽所有脑力,只觉海浪般的晕眩涌上脑海,接着就是‘扑通’一声,向前瘫倒在春裙美妇的腿边。
三长老眼神炙热又迷离,口中不断复念诗句,对这首送给她的诗相当满意。
此时的她翠色春裙的领口已经敞开大半,露出半截纹绣着牡丹花的红色肚兜。倒真是应了诗中所言,红艳的牡丹被碧绿的枝叶所簇拥。
她用膝盖戳了戳游苏的后脑,“念的不错……还有没有?”
游苏没什么反应,她就俯身趴上,将酒杯凑到游苏鼻尖,媚眼如丝道:
“你再来一首,我就让你尝尝我的酒……”
意识昏沉的游苏觉得脸朝地有些难受,索性翻了个身子面部朝上,可却觉得更加窒息了。
“我不喝了……唔……三长老,我要回去了……”游苏下意识地说道。
“回哪儿去啊……你又不是真来找朋友的……我就是你朋友,来……陪我继续喝……”
三长老往后仰在美人塌上,终于给了游苏喘息的空间,她将游苏向上扯了扯,躺在她饱满丰腴的大腿上。
游苏属于是想睡觉就找到了枕头,还是最舒服的枕头,他深吸一口,在新枕头上磨磨蹭蹭,巴不得整个昏沉的脑袋都陷入这绵软的枕头里。
“酒好喝,下次还要喝……”
三长老抿唇一笑,取来酒壶,柔声哄道,“来,张口,我喂你喝……啊……”
游苏迷迷糊糊,便乖巧地张开嘴,酒液便顺着壶嘴灌进他的嘴里,已然醉醺醺的他露出满意的微笑。
妆已半花的他露出不少男性特征,但三长老却因醉意自动忽视。
她经常和女弟子们这般嬉戏,完全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瞧这两人架势,颇像大户人家里,资产雄厚的奶娘在喂自家的小少爷。
三长老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最后一壶仙酒也干净了。
桌案旁边零零碎碎地摆着五六个酒坛,其中绝大部份都进了三长老的肚子。
“唔……我还要喝……”
游苏已经尝到了酒的美妙,撒娇般在三长老的腿上摇摆着。也得亏了这具融合了太岁的强横肉身不断地消化着酒水,才没有让他彻底一醉方休。
三长老只好又取来一壶清酒,给游苏喂了点。
“这个不好喝!”
游苏呛了几声,将脸埋到三长老软绵的小腹中,像是受了委屈。
毕竟喝了一中午烈酒的他,哪还能接受这寡淡的清酒。
三长老自己也尝了一口,同样觉得饮之无味,便随手将之丢到旁边,悻悻然道:
“好喝的酒……都喝完了……”
游苏是真的喝到快断片了,眼也半眯着,炽热的鼻息喷在三长老的小腹上。
透过薄纱,三长老清楚地感受到这份烘热,让她更感燥热,香汗直冒。
她上身的衣衫本就被漏出的酒水染湿了不少,再加上因为闷热房间出的香汗,混合在一起成为了一种让人迷醉的奇香。
游苏鼻尖微动,像是闻到肉香的小狗:
“还有好喝的酒……酒好香,我还想喝……”
说着他就顺着酒香而去,试图抬头,可头重的抬不起来,只能摇晃伸手,试图去将酒壶取来。
“哪还有酒啊……你找来,我喂你喝……”
蓦然,三长老心口猛的一颤,她娇嗔地拍了拍游苏抓上来的手:
“傻啊……这里没有酒……”
美妇常常会这样吃女弟子们的豆腐,而能同样吃她豆腐的只有那个最宠爱的大弟子,不过她已经云游未归好多年了,所以没觉得有啥抵触。
游苏喝醉了酒,手劲有些没轻没重,三长老蹙着秀眉,眼中水光潋滟。
“小馋嘴,不是不胜酒力吗?”
三长老说这话的语气有些宠溺,遂也容许了游苏找酒喝的行为。
而下一瞬,三长老登时瞪大美眸,紧绷着的心尖儿让酒醉七分的她顿时清醒了过来。
素来洁身自好的她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刺激,处在震惊之中的她想起了今天的一切。
她看着游苏痴痴‘喝酒’的模样,只觉头灌天雷。
她强忍住想要发作的念头,赶紧将意识不清的游苏推开,顿觉心口轻松不少。
而游苏躺在地板上还像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嗫嚅着嘴唇。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啊……”
第284章 冰乳酒(6k)
“师尊?”
恰在此时,茶室的竹门竟响起了敲门声,声音恭敬,正是叶青辰。
三长老被吓得陡然一颤,茶室中便是一副波涛骇浪、汹涌澎湃之景,让人目眩神迷。
“师尊,您还在喝吗?”
叶青辰的问候声再次传来。
美妇羞的面红似血,赶紧将绣着牡丹花的肚兜扯好,遮掩了这世所罕见的人间春色。
“怎么了?!”
三长老克制着心中的愠怒,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心平气和。可哪怕她紧紧扯着领口,也还是按捺不住这剧烈起伏的心口。
与一位小辈酒后发生了这样的荒唐事,还是她最厌恶的男子,叫她如何能快速平静下来,只是她怎么也不希望被别人发现。
“昂,倒也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来吵什么?!
三长老越发觉得此子碍事,只想他赶紧离开。
“没什么就退下吧,别来打搅我的兴致。”
三长老深呼吸一口气,只觉自己心尖儿上的紧致感挥之不去、敏感至极,就连衣纱的轻微磨蹭都能让她酥麻不已。
“师尊且慢……青辰是有酒想献。”
叶青辰在门外讪然一笑,方才他也不过是客气一下,既然来找,那肯定就是真的有事。
只见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琉璃制的透明罐子,里面是微微泛白的液体,宛如新鲜出锅的米汤。
“青辰方才在楼下卖酒,有一位从北敖洲远道而来的顾客要买仙桃酿,他却不是付钱,而是用他宗门的秘制仙酒来换。”
三长老闻言微微蹙眉,仙桃酿是碧华居的主打酒之一,这位北敖洲修士的目的绝对不是简单的换酒,而明显是同行来切磋学习的。
本想将自己这二弟子赶紧打发走,此时三长老也不得不正视起来,她强自忍耐胸中异样道:
“什么酒也配来跟仙桃酿换了?”
“说是叫冰乳酒。用的是北敖洲雪山上灵雪牛的牛乳酿成的酒,绵厚醇香、入口冰凉,不仅延年健体,还能治疗百病。他给青辰另外尝了一小口,青辰只觉乳香比酒香更盛,煞是好喝,便答应了他的请求,赶紧将这罐稀奇的奶酒献给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