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灵若黛眉微挑,暗自挺胸抬头:
“师姐想问就问吧。”
在这种时候能来问的问题,她大胆猜测,肯定是与双修之事有关。
自己身为前辈,理应大度的给师姐一点指导,正巧也能在师姐面前树立一个‘学识渊博’的伟岸形象。
“嗯……师妹跟师弟双修过吗?”
姬灵若脸上浮过一抹酡红,心想两姐妹间聊的话题真是跨越飞速,以前还局限于小孩过家家的聊天内容,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女人间的闺阁密谈。
“当然是双修过的……不过也没有经常,也就是偶尔,偶尔修一修。师姐想问什么?”
望舒蓝眸扑闪,寻思后面这个问题她也没问呀。
“我想问,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呀……”
“做错?为什么这么说?”姬灵若有些诧异,有师兄在还能做错什么?总不能是找错地方了吧。
“就是……就是师弟现在一直在睡觉,都起不来床……”
望舒垂着头,宛如做错事的孩子,“昨晚我问他是不是我做得不对,他也不说,结果慢慢的他眼睛都睁不开了。早上天亮,才发现他的脸色也很难看……”
姬灵若听的是挤眉弄眼,看向师姐的表情从古怪也变成了钦佩。
她当然清楚,这根本不是师姐做错了,而是某个好面子的男人逞强虚脱了。
她都差点忘了,师姐是中元洲年轻剑修的魁首,为剑修者,体魄当然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师兄在她面前那引以为傲的优势,在师姐面前就显得有些外强中干了。
“师姐别担心,我陪你去看看先。”
姬灵若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只笑一山更有一山高。
两女推开房门,屋内旖旎的气味不散,姬灵若对这味道再熟悉不过。
“师妹……你怎么来了?”
游苏迷蒙着眼,脸上虚色肉眼可见,他将被子悄悄盖紧了些。
“来看看你啊,师姐说你生病了。”
“生病?怎么会呢。”游苏面露难色,强装道,“旧疾复发罢了……”
“旧疾?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旧疾?”
姬灵若坐在床边,面露虚假的关怀。
懵懂的望舒还满怀歉意地俏立在侧,等着师妹为师弟问诊。
“呵呵,不是什么大病,我休整一下就好了……”
“师弟不行的,生了病就要治才对,我去找三长老来给师弟看病。”
“师姐别!”游苏急忙喊住望舒。
“师姐不必麻烦三长老了,师兄这病我知道,我能替他看的。”
“真的?!那拜托师妹了!”望舒还在为自己的错误而自责。
“把被子掀开吧,我替师兄看看患处。”
“患处在被子下面吗?”望舒有些疑惑。
“不用了吧师妹……”游苏按住了被子。
“师弟要听话才行!”望舒义正言辞。
旋即望舒就掰开游苏的手,唰的一声将被子猛然掀开,宛如揭开了游苏最后的遮羞布,完全不给游苏拒绝的机会。
姬灵若瞧着赤条条的师兄,只觉有趣的紧。
她玩味地挑了一眼,打量了一番游苏用手遮住的患处,咂舌道:
“啧啧,都有些肿了呀,这是多舍不得啊……”
“咳咳咳!”
游苏重重咳了几声,想让师妹给他留点面子,毕竟师姐还不太懂这些,估计她还不知道后半夜游苏都是在强撑。
可姬灵若却肯定不会如他所愿,“腰膝酸软、头晕眼花;患处红肿,疲软不举。师姐,师兄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名为肾虚病。嗯,的确是师兄的老毛病了。”
“肾虚病?要告诉三长老,请她帮忙抓点药吗?”望舒很是关心。
“万万不可!”游苏苍白的脸色都因气急攻心有些泛红。
姬灵若噗嗤一声笑出来,“师姐给师兄留些面子吧,这病是难言之隐,不能告诉外人的。我知道药方,待会儿我陪师姐一起去给师兄抓点鹿茸、羊藿来就好。”
“嗯!谢谢师妹!”望舒情真意切地道谢。
游苏脸色阴晴不定,他阳气如此旺盛,又怎么可能肾虚。只是师姐的攻克难度的确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为了留下一个好印象,他不得不咬牙坚持。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认下这病。
“对了师姐,治疗这病不能光靠食疗,还得配合别的法门。”
“什么法门?”
只见姬灵若神秘兮兮的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本书,“这是我和师兄原来宗门的秘籍,专治此道,我已融会贯通,正巧送给师姐学习,可用来治疗师兄的病。”
游苏剑眉微挑,总觉得患处凉飕飕的。
望舒感激的接过此书,喃喃念道:
“什么什么一百零八式……”
游苏瞳孔微张,左眼皮跳个不停。
他就知道师妹没安好心,这法门哪里是用来治肾虚的,分明是让人得肾虚的!
他在心中暗暗记下师妹的调皮,决定下次一定要在师妹这里重振雄风。
他与师姐交战尚且不能游刃有余,但欺负师妹以他如今的实力,那不是手拿把掐吗?
……
在峰上休养了几日,游苏没有再试图双修,无心也无力。
他当时起不来其实除了身体透支外,还有更大的一个因素,那就是师姐的初阴。
这股精纯的力量太过庞大,光是炼化它,游苏就用了三天之久。游苏很难形容这个感觉,与师妹或是雪若小姐的完全不一样。带来的并不是修为上的变化,给他的感觉就好像自黑棺中苏醒的那一刻,仿若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灵台中的玄炁并没有任何增长,发生变化的是他的灵台、是他的本源,更加牢固也更加纯粹。
冥冥之中有一种灵觉,好像他连呼吸都在牵引着天地间的玄炁,好像他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他尝试过打坐修炼,才发现速度竟比之前快上许多。
天道之女,名不虚传。
可惜的是,师姐的修为与他的修为差距太大,双修起来其实效果甚至不如境界相近的师妹。
但比起把双修视为一种手段,游苏更愿意将它看作一个主菜之后附赠的甜点。
一个人吃饭,不光是为了吃饱,也是为了满足口舌之欲。
终于恢复完全体的他,借口要去给何府拜年。
望舒与姬灵若当然不会让他一人独走,偏要跟上,不过她们也无意跟进何府,反而看起了恒高城的新年新气象。
拜年是假,游苏受何空月所托去定期拜访何鸣佩才是真,这个孤单的老人困在府中,的确需要一些陪伴。
一进门,果然有何空月安排的心腹来接引游苏,才让游苏顺畅无阻的进府,还没有引起什么喧闹。
游苏费尽千辛万苦,才勉强在过道上神鬼不觉地换上了一件女装。
何鸣佩对他的独自到来很是惊喜,这个老人虽然患了痴病,却很懂礼数。
他没有把游苏带进房间,而是请游苏在院子里相谈,门也是打开的状态,将避嫌做得很好。
老人表现得十分熟络,也不知何空月说了什么,他居然还问起觉得何空月是否可靠,打算什么时候办礼。
游苏暗暗摇头,也想明白了那次烟火大会何兄估计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他没有选择戳穿,而是顺从,这个慈祥的老人好像真的将他视为了自己的准儿媳。
何鸣佩没有久留游苏,亲自将游苏送出院外,这个洞虚境的老人居然也踏不出这个院子。
游苏在这条杳无人迹的小道上走了几步,便干脆利落的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只是走出小道时,等待他的却不是送他进来的那个仆从,而是何家目前的实际掌权人之一的何弘图。
老人年岁已高,身形却魁梧高大,比年富力强的游苏还要健硕伟岸,配以鹰一般锐利的双目,给人满满的压迫感。
“游公子是受空月所托?”
“回弘图前辈,正是。”
“老家主得了病,除了空月,别人可踏不进那间院子半步啊。”
“许是游苏比较幸运,何家主待我不薄,便想来给他拜个晚年。”
“你有心了。”何弘图抚须点头,目露赞许,“空月已在我何家秘境闭关,老家主无人能伴,幸好有你啊。”
“这是游苏的荣幸。”
“游公子过谦了,只是老家主这病……”何弘图忽地面露难色。
“游苏和何兄是最好的朋友。”游苏侧面给出了答案。
“我明白了。”何弘图终是放心一笑,“游公子年节造访,不如移驾我的小院,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游苏行礼婉拒,告知对方还有人在等他,师姐师妹都不喜陌生之地。
何弘图也没有强求,之前那名仆从又出现将游苏带出府外。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何弘图的目光逐渐锐利。
他耳垂微动,像是收到了什么传音,旋即他嘴唇翕动,微声回道:
“主脉支脉,还不都是一脉?她主脉香火已断,哪还有资格做主脉?放心吧,她何空月骗了我们这么久,该付出代价了……”
……
这场雪连绵下了好几日,整个恒高神山都被染成一片霜白。
望舒也知道了其实游苏不是得了病,是她太厉害了,厉害到连师弟都招架不住……
姬灵若还以为师姐得知真相后会有些羞涩,毕竟初为人妇,谁会大胆承认这种事儿?
可望舒却完全不这么觉得,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繁衍交配是所有生灵最基本的本能,我遵循本能,做的是对的。”
“师姐说的……也有些道理哈。”
“师弟跟师妹双修的时候,也会变得这么虚弱吗?”
“那、那是当然!”姬灵若有些红了脸。
望舒眉眼弯弯,她看出来姬灵若是在嘴硬,却没有出言戳穿。
姬灵若莞尔一笑,轻轻拉住师姐的手,她觉得师姐已经越来越通人情了。
也因此生出一丝隐忧,悄咪咪地问起师姐涉及繁衍根本的事儿来。
得知师尊已经教过师姐炼化精华的方法后她也放下心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要孩子对她们而言还是太早了些,于是又叮嘱了师姐几句,让她不要掉以轻心。
日子在过,修炼当然也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