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别怕,我是瞎子 第422节

  白泽见他情真意切模样,心中也信了一半,只不过真要那么愧疚,为什么睡着时还会含着那么意味深长的笑?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好人!我出去帮你解释!”白泽握起粉拳,信誓旦旦。

  游苏莞尔一笑,“你自己都自身难保。”

  “有哥哥在我才不怕她!”

  白泽轻哼一声,旋即抓住游苏反扣在池沿的手腕,指尖沁出冰凉的玄炁,“哥哥也快下来泡一泡!方才斩了那么多邪祟,你肯定也累了!”

  “不必。”游苏抽回手,“我既已修至凝水圆满,玄液于我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这附近玄炁浓度异常之高,已经足够我恢复那点微不足道的损耗。”

  “你不是要全家不饿吗?”

  “她们的份我也备好了。”游苏笑道。

  真的要从这幽深海底与岸上的她们建立联系,游苏起初都只是抱尝试态度,却没想到真主建立的眷属关系竟恐怖如斯。

  除了何兄似乎对他的传功略有抗拒之外,师妹、雪若、师姐还有千华小狗都接受了他的传功,其中师姐甚至还试图反刍给他。而他吸收的绝大部分玄炁都喂给了那个贪心的千华尊者,毕竟她是洞虚境,对玄炁的需求远胜下境,而且从游苏那里亏掉的,她自是要连本带利地索取回来。

  “倒是你——”

  游苏目光扫过她肩头已经看不见疤痕的旧伤,“乖乖修炼赶紧将兽丹恢复如初,这至宝难得,机不可失。”

  白泽的指尖蜷进掌心,她猛地站起,玄液自肩头倾泻而下,在冰阶上汇成一道银瀑:

  “你是不是嫌弃我泡太久了?”

  湿发黏在瓷白的脊背上,尾椎处蓬松的雪尾无意识扫过水面,溅起一串水珠。

  游苏猝然别过头,耳根漫上薄红:“你把衣服穿好!”

  “穿什么穿?”白泽赌气般跺脚,冰面被她踩出蛛网般的裂痕,“反正待会儿又要脱了泡进去!”

  这段时间她自然也出过灵液池,只不过每次都被游苏很快赶了回来。

  话虽如此,她还是乖乖拾起池边的襦裙往身上裹。粉纱沾了玄液,透出底下若隐若现的肌肤,反倒比赤身时更添三分旖旎。

  游苏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套新裙,以剑鞘挑起扔过去:“换身干净的穿,那件我洗都洗不干净了。”

  白泽接住袍子,忽地噗嗤一笑:“哥哥的耳朵好红啊。”

  游苏闻言偏过身,像是要将耳朵藏起来。

  女孩又歪着头系衣带,指尖故意在腰侧流连,“不会穿,你帮我穿。”

  游苏当是女孩惫懒,不愿自己动手便求助于他,墨松剑当即“铮“地出鞘半寸,以家法恐吓之。

  白泽果然立刻噤声,一手裹着宽大的外袍,一手捂住隐隐作痛的娇俏处缩进池角。

  游苏传功的这段时间她也没少犯皮,像一只天性改不了犯贱的小猫,结结实实挨了好几次家法。

  从开始的以剑惩戒,到现在似乎不隔寸缕的亲手行刑也已成常态……

  游苏背对她盘膝而坐,剑横膝头。

  “穿好衣服活动片刻,就继续回去泡着。”游苏像个严肃的大家长。

  “不要,我感觉的到你很着急了,我才不要拖累你。”

  白泽换了一身新的襦裙,这身不再是姬灵若不怎么穿的粉色,而是她最喜欢的竹青色。游苏第一眼瞥见女孩模样时还略微恍惚,仿佛见到了师妹的小时候。

  “我着急什么?”游苏挑眉问。

  “我怎么知道?”白泽挑眉反问。

  游苏被问的哑口,说他心中不急自然是假的。

  落入这暗无天日的海底连过了多少日子都不清楚,他还有诸多事情未竟,外面的变化他更是一概不知,岂能不生出焦虑。而且还有与千华尊者的一月之约,若不能及时在千华阁会面,岂不是又要与师姐错过……

  只不过这些原因都是次要,他轻叹一气,沉声说道:

  “我并非嫌弃你泡的太久,只是那些藏匿起来的邪祟已经逐渐恢复常态,这宝珠便如夜中明月,自然会引来无数邪祟飞蛾扑火。泡的越久,我担心会越难脱身。所以我才让你耐着性子尽快吸收完毕,这机会得来不易,我岂会催你离开?你稍微活动活动,便赶紧回去修炼。在你恢复完好之前,我不会让邪祟近你半步。”

  游苏苦口婆心,听得白泽心中感动,才知游苏不下来一起泡的原因不光是他已经不需要,还是因为总要有一个人出来挡住麻烦。

  “原来这么危险……那我不泡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吧。”白泽赶紧凑过来牵住游苏的手,心有余悸般牢牢抓住。

  游苏颇感无奈,“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这般贪财,别浪费送到嘴的机缘。你若真想给我减轻负担,便老实去修炼。等你恢复鼎盛,换我躲在你的背后。”

  “那我们把店搬走不就行了?”白泽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以为这是朔城那老婆婆的红薯摊,说推走就推走的?”游苏想起白泽离开朔城时,还要将那老婆婆连摊位一起带走的趣事就觉好笑,又道,“这宝珠少说二十米高,就是你化作兽形怕也背不动。更何况这目标太大,不利于我们隐匿身形、轻装上阵。”

  “那把它变小不就好了?”白泽还是理所当然的语气。

  游苏隐隐察觉到不对,不敢置信问:“你有办法能让它变小?”

  “不是啊,它自己就能变小啊。”白泽天真地眨了眨眼。

  游苏难以置信,“你怎么从未说过?”

  “你也没问啊。”白泽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其实我本来想说的,但是这么泡着挺舒服的,我就忘了喵。”

  游苏颇感无语,“怎么变小?”

  白泽忽而轻哼出声,一副准备大展身手的模样。

  只见她缓缓走进宝珠,双瞳忽而泛起冰蓝幽光,她指尖捏了个繁复的法诀,霎时周身浮起无数玄奥符文,如星子环绕。她足尖轻点冰面,裙裾翻飞间竟有雪花凭空凝结,打着旋儿落在她发梢。

  “天灵灵,地灵灵,珍珠变作小星星——”她神神叨叨地念着自编的咒语,双臂如蝶翼般展开,掌心凝出一轮虚幻的月轮。月华倾泻而下,将整颗宝珠笼罩其中,莹白光晕愈发刺目,仿佛要将这幽暗海底照成白昼。

  游苏抱臂旁观,唇角微抽。这阵仗看似唬人,实则玄炁波动微弱如萤火,明显是在虚张声势。

  果然,待光华渐敛,宝珠纹丝未动,白泽讪笑着挠了挠鼻尖,忽而屈指在珠面某处轻轻一叩。

  “叮——”

  一声清越脆响荡开,宝珠竟应声缩成指甲盖大小,骨碌碌滚入白泽掌心。她得意地托着珍珠转了个圈,发间冰晶与珠辉交映,宛如捧着一捧碎雪月光。

  “前面的花架子大可不必,太过招摇。”

  白泽惊得险些摔了珍珠,“你这都看出来了?!”

  游苏无奈扶额,他退后半步:“再让它变大看看。”

  白泽眨眨眼,指尖随意一弹。珍珠凌空飞旋,转瞬膨胀如初,玄液自裂缝中汩汩涌出,仿佛从未改变。游苏效仿她叩击珠面,宝珠却如顽石般毫无反应,看得白泽在一旁噗嗤笑出声,“哥哥得跟我一样念咒语才行。”

  游苏当然不信,心中暗道奇妙,不解为何白泽可以而他不行,蓦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你第一次接触这宝珠之时,是否探入了玄炁进入其中?”

  白泽止住笑意,惊讶道:“对啊对啊,然后它就突然变小了,我还以为要救不活你了,结果它又变大了!”

  “那也难怪……原来这砗磲至宝,早在你以冰锥破开珠壁时便悄然认主。”

  “那岂不是我一直在用自己的玄炁喂哥哥?”

  游苏为白泽的脑回路之清奇而无言,当即给了白泽一个脑瓜崩。

  “带着它快走,周围已经聚集了愈来愈多的邪祟。待我们走到安全之地,你再趁机恢复。”

  “哥哥好笨,我这样不就能边走边恢复了吗——”她突然含住珍珠,舌尖卷着珠身抵在贝齿间。

  那宝珠上的裂隙即使在缩小了之后依旧存在,乳白的琼浆丝丝渗出,含在女孩口中,像是一颗甜滋滋的糖球。

  游苏瞳孔骤缩,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点。女孩见他模样,狡黠地吐出珍珠,粉舌舔过唇瓣:

  “哥哥要吃的时候跟我说,我可不会小气。”

  记忆如潮水翻涌。蚌壳中交缠的吐息、渡气时柔软的触感、白泽发间清冽的松雪香.

  游苏耳尖倏然烧红,屈指在她额头弹了个爆栗:“没人想吃!”

  而在两人未察觉的一处角落,地上的泥沙正形成一个微型的漩涡。

第418章 令人绝望的希望

  游苏带着白泽继续深入海域,寻找记载着救赎之法的石碑。

  昏暗的海底,嶙峋的怪石遍布,珊瑚丛如同鬼魅的枯枝在水中摇曳。偶尔有发光的鱼群穿梭而过,如同幽灵的磷火,一闪即逝,反倒衬托出这片海域的死寂。

  白泽跟在游苏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她时不时伸出手指戳戳漂浮的海藻,又缩回来,像只胆小又好奇的小猫。

  “哥,你看那里,那是不是……”白泽指着前方一处阴影,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游苏顺着白泽的目光望去,眉头微皱。那阴影越来越近,逐渐显露出它的真面目——一只巨大的海葵状的邪祟,触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在水中缓缓摇摆,如同张开的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送上门来。

  他们走了许久,才再次确认了一处邪祟密集的区域,而这里正是这块区域的中心。这只海葵状的邪祟,也正是霸占此地的‘领主’。

  “是邪祟。”游苏握紧墨松剑,剑身发出一声低鸣,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

  他将白泽护在身后,“跟紧我。”

  话音未落,那海葵猛地张开触手向两人扑来,它对危险气息的敏锐程度超乎两人的预料。触手上的倒刺闪着寒光,带着刺耳的破空声。

  好在游苏将那如意御风术已经融会贯通,他的身姿轻盈如风,如同鬼魅般一闪而过。墨松剑在他手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光,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将袭来的触手尽数斩断。断裂的触手在水中痛苦地扭动着,喷出墨绿色的毒液,那毒液迅速扩散开来,污染了周围的空气,一股刺鼻的恶臭弥漫开来。

  “好臭!”白泽捂住鼻子,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躲在游苏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游苏则一手捂着鼻子,眉头紧皱,一手挥剑荡开毒液。他双目漆黑,黑目能让他在幽暗处也能看得真切,可他环顾四周也未尝找到那白玉石碑的身影。

  他略感失望,猜测大概率是跟之前遇到的多数情况一样,这只是一只雄踞一地的邪祟,并未有收藏石碑。像那枚巨眼一样将石碑藏匿起来的,终究是少数情况。

  还没等他细思是该继续作战查个究竟,还是该及时脱身而退时,斩断的触手很快又重新生长出来,完全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这海葵状的邪祟仿佛拥有无限的生命力,不断地发起攻击。

  游苏暗道棘手,且战且退,带着白泽在怪石嶙峋的海底周旋。他身法灵活,剑招凌厉,每一次出剑都精准地斩断海葵的触手,不让它靠近白泽分毫。

  而白泽自然不会老实听游苏的话乖乖不出手,她躲归躲,却也一直伺机而动。她那灵动的眼神不断地观察着海葵的弱点,冷不丁地就用她那出神入化的控冰能力给这可怖海葵来个暗箭,主打一个不致命,但是像苍蝇一样烦人。

  “哥,它……它怎么好像杀不死啊!”

  白泽躲在游苏身后,探出小脑袋观察着战况。

  “这世上岂会有不死之物。”游苏声音笃定,话音一落,便再次提剑迎难而上。

  游苏一边躲避着海葵的攻击,一边仔细观察着它的行动。

  随着触手越砍越多,游苏发现每当触手被斩断后,海葵的动作似乎会有一瞬间的迟缓。而这个迟缓的源头,似乎来自于海底深处,那里总会有一阵微弱的波动传来。

  “这邪祟的本体并非触手,而是隐藏在海底的根茎。只要根茎不除,它就能无限再生。”

  游苏很快就做出了判断,“你冻住它!我看看它那底下到底藏了什么!”

  白泽有了那颗宝珠的滋养,游苏也不再那般固执地不让她出手。而这适当的需要,也的确让白泽倍感成就感,往往都对游苏的命令乐此不疲。

  幽暗海底,墨松剑光如电。游苏腾身跃起,剑锋劈开腥臭毒雾,断肢如雨坠落。白泽蜷在他身后,十指翻飞间冰棱骤凝,将再度袭来的触手钉在礁石之上。

  “冻住了!”女孩忽而高喊,瞳孔深处泛起冰蓝涟漪。

  游苏闻言旋身,剑锋擦着嶙峋礁石划出火星。他看准时机,一剑刺入海葵根茎的中心。剑身深入地底,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阻力,仿佛是在与邪祟的生命力进行对抗。游苏高喝一声,将全身膂力聚集于这一剑。

  只见他用力一搅,一股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海底的泥沙也轰然炸开,露出盘踞在漆黑礁岩上的虬结根茎。而盘桓其上的海葵,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化。

  白泽从游苏身后探出头来,看着死去的海葵,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这海底的怪物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见游苏沉默蹙眉的模样,白泽又小声试探:“它这儿果然也没有石碑吗?”

  游苏其实也不想将这种失望的情绪传递给天真烂漫的白泽,但他也不可能否认事实,正要摇头之时,游苏却忽而瞳孔睁大。

  那海葵腐化的程度此时终于蔓延到了根茎,这只难缠的邪祟最终全部变作了一滩脓水。而根茎消失之后留下的那个硕大坑洞之中,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白玉石碑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这片死寂海域中唯一的光亮。

  但真正让游苏惊愕的并非这块来之不易的石碑,而是石碑旁边还摆放着一具灰白的枯骨。骨节间缠绕着猩红肉须,如同某种恶毒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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