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笑傲开始 第100节

  任我行眼角流露一丝苦涩,叹道:“不错,就是因为段誉不得全貌,才让‘北冥神功’有了缺陷。创制‘吸星大法’之人,又不满足手指相触才能取人内力,才耗费才思好让全身皆能吸取内力,却终究不能尽善尽美!”。

  说到这里,顿了顿,出了口长气接着道:“其时我修习吸星大法已在十年以上,在江湖上这神功大法也大有声名,正派中人闻者无不丧胆。

  可是我却知这神功之中实有几个重大缺陷,初时不觉,其后祸患却慢慢显露出来。

  那几年中我已深明其患,心知若不及早补救,终有一日会得毒火焚身。

  他人功力既是吸取而来,终非己有,会突然反噬作怪,吸来的功力愈多,反扑之力愈大,所以我才不理教务,一心研究大法,唉……”

  任盈盈柳眉微蹙,说道:“爹爹,江湖有云,那《葵花宝典》是武学中至高无上的秘笈,练成了宝典中的武学,自然无敌于天下,想必也能延年益寿!

  你为何不练那宝典中的武功,偏要去练这有缺陷的吸星大法?”

  任我行淡淡一笑,道:“此中原由,自然与吸星大法一个道理了。”

  任盈盈一怔,忽地醒悟,肃容道:“这宝典武功竟然也有缺陷,是什么?”

  任我行神色很不自然,佯怒道:“小姑娘家家,哪里恁多好奇?”

  任盈盈被父亲当着卓凌风的面训斥,脸上一红,哼了一声,表达不满。

  卓凌风暗暗好笑,却也只是喝酒。

  任我行忽地起身,举起手中酒杯,走到卓凌风面前。

  任盈盈也跟着站起,以示尊敬。

  卓凌风自也端着酒杯,起身站起,说道:“任先生,这是做甚么?”

  任我行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掷酒杯,一揖到底,沉声道:“卓大侠,老夫今日有一事相求。”

  饶是卓凌风知道他必然对自己有所求,但他葫芦里究竟要卖什么药,那还真是不知,陪着喝下杯中酒,狐疑道:“任先生有什么话,在下洗耳恭听,又何必行此大礼,妄谈一个求字!”。

  任我行直起身子,淡淡一笑,道:“卓大侠既然知道东方不败练成葵花宝典上的武功,自是天下无敌。他麾下又党羽众多,我张嘴就是一个求字,太过冒昧了。

  来来来,咱们杯酒言欢,这话再也休提了。”

  卓凌风明知他是激自己,却也酒意上涌,豪兴迸发,朗声道:“任先生也莫要激我,葵花宝典未必就真的天下无敌!

  纵然没有与你相约之事,我也得找东方不败做过一场!

  这谁胜谁负,还尚未可知!”

  任我行听了这话,心中既是狂喜,亦复惘然,不由叹道:“不错,你今日并未施展全力,老夫心知肚明。

  况且男子汉大丈夫,自要有舍我其谁的气势,至于生死成败,却也不重要了!

  来来来,冲你这句话,我再敬你一杯。”

  两人杯酒下肚,任我行一捋浓密的黑髯,笑道:“卓凌风,我再问你一句话!”。

  卓凌风目光一闪,微笑不语。

第80章 谢君美意 斯人憔悴

  此时正值白天,内厅又有数十枝长明蜡烛。光很亮。

  将任我行与卓凌风脸上神情照得一清二楚,一个脸色凝重,一个挂着淡淡的笑容。

  任盈盈却注视着摇动的烛火,默然不语。

  在任我行叫出“卓凌风”这三个字的时候,谁都知道他要问的一句话,绝对惊天动地。

  任我行忽然一笑,道:“你是否早与少林武当有了谋划?”

  任盈盈心里松了一口大气,她是生怕自家爹爹说出什么大失自己面子的疯话来。

  卓凌风没想到任我行连这都能猜到,但他心胸坦荡,自是不加犹豫道:“不错!

  我与少林武当两派掌门已经达成共识。

  毕竟任先生也说了,要还武林一个太平,绝非一人之力所能成行!”

  任我行一阵豪笑,道:“如此说来,任某果真两眼不花!

  不瞒你说,你所想之事,若无少林武当点头,现在所为一切,实际就是一个笑话。

  但你见识卓绝,这一点不会想不到。你若在我面前矫情伪饰,任某便瞧你不起。”

  卓凌风笑笑不语,心想:“你应该说你以后必要弄死我!”

  任我行面色一正,道:“可任某虽多年不在江湖走动,但知名的江湖人物倒也略知一二。

  嘿嘿,现在的江湖上,不是假道学、伪君子大行其道,就是气量窄仄的乌眼鸡,不热衷办正事,党同伐异却是不遗余力,可以说如今的江湖格局,就是拜这些人所赐。

  俗话说:现钟不打反去炼铜,你可有些笨了!”

  任盈盈听了这话,一颗心怦怦直跳,也不知是怕触怒卓凌风,还是希望他能够答应下来。

  因为父亲说“现钟不打反去炼铜”,这就是切切实实的招揽。

  现成的“钟”在哪,可不就在这吗!

  卓凌风倒很是镇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任先生见识卓绝,在下佩服。

  但我想请教一句,自古以来,为何会有正邪之分?”

  任我行怔了一怔。

  任盈盈脱口道:“你出身全真教便是正,我出身日月神教便是邪了。”

  任我行却道:“愿闻其祥。”

  卓凌风笑了笑道:“任姑娘说的那都是俗人浅见!

  不为我全真之道,也不是卓某所想,否则你我三人就不会有机会,在这推杯换盏了。”

  任我行点了点头,他早就知道女儿说的不对。

  任盈盈却是哼了一声,心想:“我倒不知这是俗人浅见?可却是世人共识!”

  卓凌风知道她在腹诽自己,也不在意,续道:“这正邪之分,本就不是以门户出身来判别的,看的是其具体行为。

  所为之事对大多数人有好处的,便是正;对大多数人有坏处的,便是邪!

  就拿嵩山派想要五岳并派之事来说,少林方证、武当冲虚不像佛道两家所要求的无住无着,万事万物不萦于怀,也非世人所看到的那样德高望重。

  但少林武当行事再是不当,也不会去行独霸江湖之事。

  我与他们想要阻止五岳并派,出发点就是要让千万江湖人士免遭涂炭,这个目的却是毋庸置疑。

  这就保护了绝大多数人的利益,行的,自是正道。

  而左冷禅并派之举本身难言对错,可他要的却是自己压服武林,唯我独尊。

  这只是对他有好处,对嵩山派有好处,却要让江湖血流飘橹,这就是邪!

  再比如说日月神教要一统江湖,千秋万载,也是为了满足个人私欲,置万千性命于不顾。

  和整个武林人士比起来,左冷禅、东方不败这类人,只是很少的一小撮人。

  正邪之分,便在于此!”

  任盈盈自出生以来,从未有人和她讲过这些道理,一时间思如潮涌,不觉呆了。

  任我行伸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悠悠道:“可这世上有倾盖如故,亦有白头如新,你如何知晓自己认人很真?”

  卓凌风幽幽道:“任先生这话不错。

  人心的确隔肚皮。

  可它有时险于山川,有时又像一湾浅水,清澈得让你一眼就能看到底。

  所以在下对任先生的人品风度倾倒之至,这才愿意与你订盟。

  若以后能够亲闻任教主刑赏分明,惩处教中败类,嘉赏有利于民者。

  贵教日后去向何处,卓某一介草莽,年轻识浅,不敢断言,但天下英豪自有公论!

  届时又有谁敢说贵教是‘魔’?

  纵然一个‘邪’字出口,恐怕也难得收场。

  这江湖上的有志之士不论何门何派,到时候恐怕都以加入日月神教为荣。

  那会是何等光景,任教主可能想像?”

  任我行也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现在的日月神教招揽不了他。

  卓凌风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起身拱手道:“两位,待我料理完嵩山派之事,我等自有相聚之日,再议东方不败之事。

  如今酒足饭饱,在下这就告辞。

  后会有期!”

  任我行父女俩站起身来,任盈盈低声道:“卓兄救老父脱困,小妹感同身受,又答允拔刀臂助,小妹更是感激,卓兄何不多留几日,好使小妹多领一点教益。”

  卓凌风目光闪动,说道:“任姑娘言重了,任先生才智胜我十倍,在下岂敢班门弄斧?如今我还身有要事,实在不能多呆,还请见谅!”

  说着转身大步迈出。

  任盈盈欲言又止。

  任我行看了女儿一眼,轻咳一声,道:“卓大侠,此时此刻的日月神教,莫非就没有值得你加入的地方吗?”

  卓凌风身子不由一颤。

  任盈盈一瞬间就明白了父亲这话的含义,气道:“爹,你莫非是被人家打昏了头,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卓凌风却什么话也没说,径直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任我行缓缓落座,似乎未曾留意自己的女儿,何时不见了人影。

  卓凌风出了内厅,刚走到一个大天井处。

  这天井左右各植一棵老梅,枝干如铁,极是苍劲。忽的人影儿一闪,任盈盈从左边梅树闪了出来。

  卓凌风也不好硬走,只能停下脚步,问道:“姑娘拦住去路,有何见教?”

  任盈盈双手负后,上前一步,紧绷着脸,冷冷说道:“我爹爹一心邀你加入神教,你怎还教训起他来?”

  卓凌风本就喝了不少酒有些醺醺然,再见她轻嗔薄怒,愈显妩媚,不由有些心神俱醉。心想:“难怪原轨迹中的令狐冲愿意与她隐居梅庄,不问世事!”

  一念及此,只觉心中有如横亘着一块石头般,沉甸甸的,沮丧之极。

  他有些明白了,若在前世遇到岳灵珊、仪琳、任盈盈这般美貌女子,倘若有半分机会,自己也定会追求。

  可来到这个世道,为何却对她们难起念头。

  这不只是自己修习了道家内功,定力大增,一部分原因就是自己有着先知优势,心中一直觉得这些女子都与原轨迹中的令狐冲纠葛太深,心中有种难言的滋味,总之就是很不舒服。

  这一瞬间也就懂了王重阳为何明明喜欢林朝英,却不与她在一起。

  因为他心里也有梗。

  当然,人是因武学理念而起争执,被这个‘第三者’梗在心中,不可调和。

  而自己与之也大同小异,被一个‘第三者’塞在了心中,念头难以通达。

  出神之际,卓凌风仿佛都能看到自己与任盈盈的未来,淡淡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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