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碎裂钢魂 第5节

  莫尔斯收回手,耐心就像他的笑容一样消失不见。“你以为我是你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替你说话?”

  “那我对你是什么人!”佩图拉博夺过莫尔斯手中尚未下口的另一串烤鱼,恶狠狠地抛开。“一个陌生人?一个寄宿者?一件工具?”

  “你的自我认知很清晰。”

  “该死的!所以你要把我扔开,你巴不得我被洛科斯人带走!这能让你得到什么?洛科斯人会给你奖赏吗?”

  莫尔斯沉思了几秒,据说在食物刚掉到地上的三秒内捡起来就不会脏,所以他让烤鱼腾空飞起,并凝聚光线给它来了个简易的灼烧式消毒。

  烤鱼飞回他手里,接着被他指向正在发抖的佩图拉博。

  “拿走。”莫尔斯说。

  刺穿烤鱼的金属杆似乎也刺破了佩图拉博的怒气,男孩的气势像破洞的气球一样松懈了。

  他不知所措地缓缓伸手,在快要拿到烤鱼时突然加速。直到莫尔斯顺畅地放手,将烤鱼给他,佩图拉博仍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

  “坐下。”莫尔斯说。

  男孩席地而坐。

  “深呼吸?”

  佩图拉博照做。

  莫尔斯耸了耸肩,继续吃鱼。这条鱼快被吃完了,内里没被古怪调料腌制透彻的部分还算鲜嫩。

  他解决了食物,拍拍手。“你在害怕,佩图拉博。”

  “我……”

  “没有?不,你害怕见到洛科斯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佩图拉博低垂头颅,身体的颤抖明显地映射到晃动的发丝上。他让难堪的沉默持续良久,直到他浪费的每一秒都让洛科斯人更靠近一步。

  “他们在找的不是我。”男孩低声说,“他们在找一个全能的神童,一个成就伟业的英雄角色。”

  莫尔斯盯着他,若有所思:“而你已经是个凡人了,佩图拉博。”

 

第7章 迎接

  “我不是凡人。”佩图拉博的嘴硬恐怕到奥林匹亚毁灭都改不过来。“我和他们不一样,只是你夺走了我的一部分超凡能力。”

  “以及烹饪天赋?”

  佩图拉博立刻把烤鱼塞到嘴里大嚼两口,梗着脖子咽下去。“你的品位不够欣赏我的作品。”

  他生怕莫尔斯再拿这事刺激他,很快垂下手,手腕一扭,把烤鱼背到身后,远离对方的视线。

  “是的,是的。”莫尔斯随口应下。“你不是凡人,你只是什么都不会的神奇小孩,有可能连直面一群毫无杀伤性的卫兵的勇气都无处追寻。佩图拉博,去面对你的命运吧,洛科斯卫队找你好多天了。”

  由灵能塑造的冰面震颤越来越靠近,佩图拉博也扭头往森林方向望去。

  廊道状的林木与冰屑覆盖的地面形成天然的回声长廊,金属甲与皮革的摩擦经由自然的气流放大,极快向佩图拉博滚滚而来。如果他是一片已从枝头跌落的苍白树叶,那么他早就被这股力量扯碎冲走。

  但他的双脚仍然直接地踩在干硬泥土之上,比高密度的钢铁更加沉重,阻断他一面大喊“这是不得已之事”一面保全面子随风飘走的想象。

  可他明明不再是钢铁,他宁愿做一根苇草。

  佩图拉博将手里唯一能握紧的事物紧紧抓牢,感受着细长的温热金属嵌在掌心的纹路中,接着他忽然反应过来,那是他下了猛料来挑战莫尔斯的烤鱼。

  他立即扭回脑袋,正见着莫尔斯依靠他无名的强大能力消散在空气中。

  那个可恶的男人正快速地褪色,碍眼的黑衣像被清洗剂擦除一样淡化,让他身后房屋上华丽又杂乱的彩绘壁画取代他在这个世界横截面上的位置。

  他那颗黑发蓬乱的脑袋残留最久,许是专门为他而留;那苍白皮肤中上扬的薄薄嘴唇叫佩图拉博只感觉一股热血冲上脊椎,将脉搏血管统统撑开。

  “莫尔斯——”他冲上去要抓住对方,手指挥动,在空气中抓取虚无。

  “你出来!将我的能力还给我,我的智慧与天赋。我有独一的使命,我并不该将生命献于一个局限于星球的城邦……”

  我不能这样脆弱。

  他的心脏有力地在体内搏动,一颗凡人的心脏,仅仅是最为微如尘芥的刺激都让他头晕目眩。寒冷的幻觉从四面而来,包裹住他的皮肤,从他近日累积的每一条细小伤口侵入,逆着血管裹住神经的线路。

  “莫尔斯——”他大喊,他不能这样去面对一群凡人!

  “咔。”

  铁靴的靴尖踢翻了屋外一块半成品石雕的边角料,长柄钝矛的末尾配重压断了房屋围栏外的一株野草。

  更多的呼吸聚拢在莫尔斯的领地周围。

  佩图拉博心中陡然陷入空白,恐慌的情绪聚集之下,他的大脑有短暂的一个顷刻简直恢复了过往的功能,无数信息如磅礴瀑布般隆隆流过,第一条是这些人听见他喊莫尔斯了吗,第二条是这些人一定听见他在高声呼唤莫尔斯,第三条是他只是一个路过的、谁都不认识的误入险境的凡人小孩。

  伟大的佩图拉博?那是谁?绝无可能是这羸弱不堪的无用躯壳。

  绝对不是!断然并非!全无相似!

  接着他的腿脚带动上半身转动,比年久失修的机械塔楼吊钟更僵硬,比一套无灵魂的无面盔甲更空洞。

  他无师自通地将金属长签横在胸前,以此彰显自身的武力值与危险性。

  长签末梢,久经摧残的焦黑烤鱼不断振荡,被咬掉的两块半月形缺口分外醒目,支离破碎的鱼皮吊在边缘,泛出凶狠的反光。

  佩图拉博盯着最前方那名军官被头盔遮盖了一小半的脸部,努力对上那双阴影里的眼睛。

  军官的手从腰间带着凹槽的金银枪管上抚过,从那人的肢体语言中,佩图拉博读出一丝细微的故作镇定。

  他希望自己在对方眼中并非如此,同时有选择地暗示着自己忽视手中长签上的烤鱼。

  “你们是谁?”佩图拉博打破沉默,撇去话语尾音里头的逃避欲,“戴盔者,伱们至此何为?”

  为首之人上前半步,俯首行礼。

  “奉吾主达美克斯之令,前来寻找卡迪希亚的男孩。他以少童之躯斩杀耶皮达埃,用木棒与铁锤杀死灾祸之蛇。自群山而下的神之子,吾主邀请您前往洛科斯一游。”

  “我不记得你们提到的任何事。”佩图拉博说,手上按照想象挽出装饰性的剑花,借机甩飞焦黑的烤鱼,再将长签末梢刺入泥土,有如执剑挺立。

  “我也不是神之子,世界上并不存在神明。请离开这里。”

  他脑中的知识确实被某个可恶至极的怪人封锁了,但佩图拉博依然可以笃定此世并无神明。

  这条信息天生就存在于他的思维模式底层,他发现了它,珍惜着它,并时刻准备好论证它。

  对面的士兵中产生了小型的骚动,就像阵风抚过水面,带起层叠的波纹。他们头盔上翎羽抖动,包裹裙甲的金色皮革前后摇晃,臂甲反射着动荡的光。佩图拉博很清楚地看见队伍后方有人在摇头。

  

  这支小队的领队再次上前半步,摘掉白金的彩纹头盔,以真实容貌和佩图拉博相对。

  “我们一路走来,已得以见证神之子的伟绩。”他庄重地说,“乡下流传着您斩首大蛇的传言,牧羊人见到您攀援普利吉亚高耸的悬崖,当我们朝您的居所走来时,霜冰和密林赐予我们道路。吾主达美克斯诚邀您莅临,洛科斯必尽地主之谊。”

  佩图拉博沉默地审视着眼前的小队,手指在金属长签上摩挲。温热的金属蹭过他指尖结痂的伤疤,他记得这创口因何事而留——莫尔斯的石锤木柄,一根灾难性的木刺躲过了他当时心不在焉的观察。

  一根木刺足以穿透破绽,刺破言语的盾牌。

  就像这支队伍亲眼见证的莫尔斯乱搞的“神迹”,让他无法证明他仅是凡人。

  也就像莫尔斯先前留给他的机会,让他找到了撕破僵局的裂口。

  佩图拉博抬起头。他的声音变得轻快。

  “我并非此地之主,亦并非神明之子。你们所寻者另有其人,其为超越时代之工匠,离群索居之智者。达美克斯要找的不该是我,而是他——”

  他举起长签,向着身后的空藤椅遥遥一指,同时咬着牙做口型:“莫尔斯,你还欠我一个条件!”

  莫尔斯那头乱糟糟的黑发浮现在背对众人的空藤椅顶端,然后是一只向上举起的,懒洋洋的、缠绕黑布的手。

  “我在这儿。”他有气无力地说。

 

第8章 筑城之梦

  莫尔斯微微仰头。

  清晨未至,群星在天上蜿蜒成一条无限庞大的蟒蛇,每次闪烁都是蛇麟的反光。奥林匹亚的大气层是磨砂的巨球,蟒蛇便在巨球之外盘旋收缩。

  百年前,他仰着头见证了那声响彻灵魂的呼嚎在物质宇宙投影的诞生,从此就常常有这般错觉。

  他抬起腿,踩上高高的石阶,这条悬崖边扭动的小道是未经修整的,洛科斯卫队路过时,便挥动用以杀敌的刀兵去杀死土与石的一部分,那些尘土屈服在工匠锻造的铁器面前,小道就渐渐被悬崖奉献给人类。

  上方,相对平坦的道路中,名为米太亚德的卫兵与随行之队伍正静默地等待,白金色盔甲在暗淡的清晨未到之刻失去色彩。

  与颜色一起隐匿的是卫兵的声音,出于未知的敬重乃至敬仰,这些在城邦与国度中施行法度的持矛者,对缓慢落后的莫尔斯与佩图拉博不敢有一丝催促的念头。

  莫尔斯回身,以研究的态度,观察着佩图拉博的每个动作。

  即使由完备的工造兵器变化成一个有缺陷的凡人,男孩的学习与成长速度依然出类拔萃。

  半小时前,佩图拉博还对着崎岖的道路和对于男孩的体型过大的高低差暗暗紧皱眉头,现在就学会了熟练地寻找每一个便利的落脚之处,扶着石壁,手指稳稳抓住每一块凸出的岩石,使用最少的力气前进。

  但他依然不够快。

  莫尔斯俯身,向下、斜向伸出手臂,将帮助之手放至佩图拉博眼前。

  男孩看了他一眼。“挪开。”他气喘吁吁地说。

  “你太慢了,佩图拉博。”莫尔斯平稳地说,“洛科斯卫队在等你。”

  “那就让他们等。”佩图拉博动了动嘴唇,一小串高哥特语吐出。

  “我也在等你。”

  佩图拉博一言不发,只是垂眼,重重地拽住莫尔斯缠着黑布的手掌,让莫尔斯将他轻巧地一把拎了上去。接着,莫尔斯脚下轻轻一蹬,两人逆着星球地心的引力向上飞起。

  在佩图拉博站稳前,莫尔斯就松开了他。这让男孩险些在洛科斯人面前跌倒,他晃了晃,没有说话,眼底闪过恼怒。

  莫尔斯眨了一下眼睛,对着洛科斯人点头示意。

  这些士兵好像松了口气一样,齐齐对着莫尔斯微微颔首致意,接着立即转身,整齐地走在前方带路,步伐也许比他们接受国家僭主的阅览时更加齐整。

  莫尔斯右手搭在佩图拉博肩上,接受了士兵们的礼仪。

  山间的雾气在半明半昧的黑暗中翻腾,无声无息地滑过被多刺的植被覆盖的道路边沿,佩图拉博高高地抬起下颌,只有被细碎的锋利叶片边缘划伤脚掌边缘时,他脸上的表情才会短暂地抽搐一瞬间。

  一阵寒意从莫尔斯的手掌刺入佩图拉博肩膀,接着,男孩听见一道满含讽刺的声音。

  +他们尊敬我。+

  灵能鼓荡,私人的通话频道展开。

  佩图拉博瞪了莫尔斯一眼,无师自通地学会在灵能回路中让两颗心灵开始交流碰撞。当然,他不会使用灵能,是莫尔斯将这份能力暂且开放权限借渡于他。

  +因为你是超凡的工匠。我告诉他们的。+

  +那你在对何物产生怒火呢?你也想要这份尊敬?你希望奥林匹亚人用饱含崇拜的态度去爱戴你吗?+

  +不是!我并不需要凡人的爱戴。+佩图拉博骄傲地说。

  +哦,不需要和得不到可是两码事。伱真是诚实,孩子。+

  佩图拉博悄悄皱起眉,希望着莽莽黑夜让他眉心聚集的阴影变得毫不醒目。

  +我当然可以得到,只要你将我的能力还给我。你夺取了我与生俱来的一部分,又嘲笑如今的我不能令你满意。你很享受从我身上获得地位差距带来的满足吗?+

  +我对这件事更觉满足:你的思维中,你能够换取他人爱戴的唯一价值,就是你超人的天赋。一旦失去了非凡之姿,你便轻而易举地自认为,以你本身的品性与心智,不可能得到他人的敬重。多么有趣的认识!你很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我欣赏你,好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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