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登:灾厄之环 第186节

  艾德格勃然作色,道:“摩恩人永远不可能向黄金树低头!您要是不知廉耻向葛瑞克投降,就等着我从背后捅您一刀诶!”

  诺顿收回刚在儿子脑袋上狠敲一记的大手,不屑道:“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要有那一天你最好真有这么硬气!”

  艾德格闷闷哼了一声,抱着胳膊靠在城垛上不再说话。

  诺顿瞥了儿子一眼,见他一副不愿再搭理自己的嘴脸,似乎也有些无趣,叫来传令兵把军令送往穿刺要塞后,一父一子就这么沉默了下来,谁也不再吭声。

  半晌,还是诺顿收起了膝上的巨剑,跃下城垛来到艾德格身边,一样抱着胳膊背靠城墙站定,道:“其实,你爹我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怎么想的。”

  “你还不知道,这几天到的不只有东境的信使,还有三拨北面来的信使。”

  “北面?”艾德格眼神一变,“是罗德尔来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出去别乱说噢,你爹可不认识什么罗德尔来的王家信使,前两拨人想必是就近从南境派来的,拿的是镇守府的拜帖,我能给霍伊尔那老狗面子吗?没等他们进城就让卫兵把人赶了回去。”

  “最后一拨就比较奇怪了,昨天夜里直接摸到了我卧室里,说是什么密使二级负责人,代表艾尔登之王拉达冈陛下直接与我对话——拉达冈陛下我肯定是要尊重的,但什么密使一概没听说过,王家信使也不可能这么不讲礼貌随随便便往人卧室跑,万一打扰我和你母亲给你生弟弟妹妹怎么办?”

  “停停停”艾德格连忙打断了这老东西不着边际的展开,“所以您把他也抓起来了?”

  “没抓,这种藏头露尾之辈显然是刺客,抓什么抓,已经杀了喂狗了。”

  艾德格:“.”

  现在各方摆明了都在等摩恩城的态度,葛瑞克最蠢,想用葛孚亚这三千人直接威胁他们,罗德尔方面最为急切,想请他们出兵帮忙对付盖利德的三位半神,盖利德方面则希望他们至少保持中立不要插手。

  盖利德的信使您暂时扣了,还能说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可轮到罗德尔的信使,现在估计都快被消化干净排放出去了,您还在这装什么左右摇摆的中立派啊?

  “其实,杀了他也不打紧,第一次对话已经完成了。”

  诺顿淡淡地笑了笑,接下来的话语却一点都不平淡,每一字每一句都透着刺骨的森寒。

  “密使的人直接出现在家里,无非是想向我们传达一种态度,他们了解我们的一切,也能掌控我们的一切,现在愿意坐下来好好谈是给我们足够的尊重。”

  “我杀他也是反过来向罗德尔传达一种态度,不管他们背后站着谁,有多急,要说话就好好说,学不会说话,就永远闭嘴。”

  “接下来,在他们看到我们的最终决定之前,还会有一拨又一拨信使来到这里,和之前不同的是,摩恩至少教会了他们什么叫真正的尊重。”

  “那我们就一直等下去么?”艾德格蹙眉道,“葛瑞克不是拉塔恩的对手,战火总有烧到宁姆格福本土的一天,摩恩也不可能永远置身事外,总要做出选择。”

  “当然,我们总要做出选择。”

  诺顿熟练地用大手罩住了儿子的头顶,虽然后者随着年龄增长对这种动作越来越抗拒,他却依旧乐此不疲。

  “但我们还要用自己的眼睛看一看,看清每一张面具之后的脸孔,看透每一次承诺背后的真相,摩恩已经赌输了一次,输得一败涂地,家国沦丧,这片土地和她的子民已经经不起再输一次的后果了。”

  “斯坦利斯践行的道路从未改变,我们随时可以做出选择——前提是,他们真的与我们行走在相同的道路上。”

第490章 攻守相易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北境,一支由飞龙武士、人类与萨米尔人组成的庞大队伍正沿着冰河向东蜿蜒前行着。

  地域区划上,他们已经抵达索尔防区的东部,再向前数百里便是结冰湖,虽然尚未踏入湖区,路西亚却已经感受到了此地远胜于北境其他地区的寒冷。

  自无名平原一战胜利之后一直欢欣鼓舞的年轻将士们到了这里也被迫老实起来,一个个都像鹌鹑似的缩在皮衣里面,三五成群挤作一团分享着热量,连说话的声音都冻得小了几分。

  好在队里有玻列琉斯这位掌控寒冰之力的老祖宗在,始终能将队列周边的温度控制在人类所能承受的范围,否则恐怕大部队都来不及抵达湖区,便会像入侵的巨人一样活生生冻成冰雕。

  “说起来,我一直有个问题——”路西亚向身旁的玻列琉斯问道,“萨米尔人虽说力量属性上天然贴近冰霜和风暴,但毕竟是血肉之躯,结冰湖周边这么冷,加上永冻土表面寸草不生,他们是怎么在这里生存下来的?”

  玻列琉斯微微一笑,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其实结冰湖外围才是最冷的,只要穿过湖区边缘大约五十公里的冰雾地带,湖心区域反而没那么寒冷。”

  “当年我逃亡至此时意外发现,结冰湖底有数眼终年不断的地热温泉,中心地带还有十余座面积接近远东列岛的湖心岛屿,岛上土地不算肥沃,但植物长势却莫名的好,再加上湖中盛产各类鱼虾,耕种结合渔获,足可供十万人自给自足。”

  “早年我嫌太多人留在身边聒噪,便不准萨米尔人在湖心定居,把人都赶去了厄仑加河中段的聚居地,直到这次战端又起,偌大一座北境竟然连一处供他们安身立命之所都找不到,我才又出去跑了几趟,把人都收拢回来。”

  “现存的萨米尔十四氏族、罗莎琳德将军护送回来的十三万军民,加上一些零零散散投奔而来的难民,光靠湖心群岛已经住不下了,我便下令将老弱病残留在岛上,青壮年一部分补充到风暴军中,随尼奥将军镇戍索尔,一部分以湖区为屏障,向北依托旧有城镇垦荒,同时保持必要的操练,作为预备役随时补充进前线部队,虽然艰难了些,但也勉强能维持下来。”

  “做得很好,”路西亚肯定道,“我很早就说过,北境之战无法速胜。王庭要赢,就必须抹杀包括你我在内的一切反抗力量,将余者转化为巨人。我们要赢,就必须破解火源与火种的奥秘,打破绝地封印,从外部引军扫平巨人墓地。目下北境已无更多生力军供巨人转化,所以对王庭而言,打得越快越好,反过来,对我们而言,拖住足够长的时间,才有机会慢慢寻觅胜机。”

  玻列琉斯深深颔首,“臣与尼奥将军的判断大抵也是如此,敌中央战团败退之后,巨人王庭已经失去了正面围攻我军的契机。西南方向,冰原中部的大片区域皆是厄仑加河与降雪谷相互交错形成的天险,缺少大面积展开阵型的条件。东南方向,结冰湖便是最坚固的屏障,哪怕敌军重新占据极东地区与降雪棱线路,单靠沿棱线路向北投送军力的速度,也根本无法形成足以突破湖畔低温区的攻势。”

  “在此情势下,王庭再怎么反扑也只能搞出些小打小闹,真想大规模决战唯有复刻陛下此前的路径,绕行三万里,从西线一路通过圣树森林、索尔平原,与我军正面会战于索尔城下。届时我军背靠坚城,又有结冰湖作为后援,便是敌军一众始祖齐出也必然讨不了好。”

  言及此处,玻列琉斯深深一叹,道:“我军能有今日的战略主动,完全仰赖于陛下在南线那场奇迹般的穿插转战,当初卡列琉斯把战力最强的中央战团尽数压向索尔一线,甚至不惜御驾亲征,就是意识到了索尔战场才是整座北境的核心,只有牢牢占据此地,同时截断索尔与结冰湖之间的联系,他们才能始终握住这场战争的主动权。”

  “但陛下先后三次以巨人圣地、洛德要塞、自身性命为饵,硬生生从北境抽走了王庭八成以上的主力部队,这才给尼奥将军和我反攻雷克萨尔创造了时机——说实话,尼奥将军发动突袭前只是略微捕捉到了那位第七始祖军势动摇的迹象,就敢诈称卡列琉斯已死,向敌军发动全面反攻,换我是决然不敢的。”

  “毕竟我想破脑袋也很难想象,陛下只靠那数千残军竟然真的能正面击破卡列琉斯的二十万大军可陛下就是做到了这一切,尼奥将军也预见到了这一切,但凡你们两位任何一方掉了链子,此役都必败无疑。”

  尼奥闻言哈哈大笑,道:“其实当时我也远不如表现出的那么有信心,只是打了这么多年仗,敌人想打还是想跑总归能分得清楚,战机稍纵即逝,我不选择相信陛下,难道真就一辈子坐困孤城,守到弹尽粮绝活活饿死么?”

  路西亚回想着北伐以来数次险死还生的经历,一时也颇为感怀。无论如何,能活着走到这里,便意味着之前屡屡行走在刀尖上的冒险没有白费。

  被卡列琉斯撵着打了一路,下半场怎么打,终于该他说了算了。

  他沉吟片刻,问道:“之前我从各种渠道得到消息,称北境镇守府与火焰圣堂残军并未尽灭,仍有余部在奥缇那至圣树森林一线活动,但大军一路西行,为什么一直没有见到他们的踪迹?”

  “此事着实奇怪.”尼奥答道,“臣守备索尔时也曾多次探听到前镇守官奥萨里昂的音信,据说他一直在西线收拢余部和巨人们打游击战,甚至有两次派遣斥候突破重围向我军递信求援,但当时索尔防守压力太大,我们实在有心无力,也就只能保持观望。”

  “待到雷克萨尔败退之后,臣与玻列琉斯大人西进驰援陛下,也曾沿途追查,却一无所获,就好像那数千残军就此凭空蒸发了似的。”

第491章 故人之影

  路西亚想了想,说道:“素来听闻奥萨里昂其人有勇无谋,否则也不至于坐视巨人余孽在自己眼皮底下坐大,怎么一场大败之后反倒忽然变得坚韧可靠起来,没有支援,没有补给,单靠一群新败不久的残部就能顶着魔塞罗的西部战团鏖战数月,未免过于离奇了。”

  “会不会是巨人王庭放出来的烟雾弹?”玻列琉斯猜测道,“以此吸引那些散乱在外的镇守府残军与圣堂成员,顺势还能迷惑我军,万一尼奥将军真信了派兵救援,索尔防线很可能就此被抓住破绽一举攻破。”

  “可能性很大,但多半不会这么简单——”尼奥分析着,“求援信上的确有奥萨里昂的帅印,这点我不会认错,求援的两人也确是圣堂修士无疑,他们身上并无拷打痕迹,也没有被精神控制的迹象,且在抵达索尔之前已经身负重伤,将信送达不久便伤重不治牺牲了,可见这两人生前必然真的出自奥萨里昂的游击部队。”

  路西亚沉默地端坐在马鞍上,脑海中泛起了许多不好的回忆。

  在这个世界上,忠诚与热血往往在身居高位者眼中尤为廉价,欺骗、利用与背叛才是他们行事的主旋律,反正只要权力的高塔一日没有崩塌,他们就可以花费微不足道的代价,从泥土中收割一茬又一茬年轻的生命,将其吃干抹净之后一脚踢入深渊,甚至在最后关头犹然骗得他们坚信自己是为大义而死。

  这一路走来,他已经见过太多令人作呕的背叛,如今看来,眼前之事似乎也很难逃脱这种规律。

  “继续查,”他说道,“三个月前的事情查不清楚,就倒查到三年之前,十三年之前,我们总要查清北境镇守府与火焰圣堂不战而溃的原因,查清巨人乱起之前那些禁忌祷告书的源头。”

  “另外,我们的脚步也不能自困于索尔。巨人王庭兵力终究数倍于我们,破解绝地封印的期限却难以确定,因此我们绝不能将所有赌注押在索尔防线之上。”

  “我意以奥雷格阁下为首,率一万精锐向西依托奥缇那镇建立防线,一方面继续搜寻奥萨里昂余部,一方面沿圣树森林北部边缘建立游骑网络,猎杀一切意图北进的巨人小股部队,同时对敌大兵团动向作出预警。”

  “东线,以罗莎琳德将军为首,领一万人据结冰湖南岸而守,全力打击巨人沿棱线路北上部队,确保将敌军主攻方向压缩至西线。索尔军团与萨米尔氏族兵团腾出手来,留出三万机动部队,其余全部打散编入预备役部队,将北境所有能战之人、愿战之人悉数动员起来,建立十万新军,从今日起做好与敌决战的准备。”

  这一番布置与尼奥和玻列琉斯早先的筹备大体相近,如罗莎琳德与凯德烈斯等人此刻本就在北山口构筑工事,路西亚的方案也不过是将守备区继续西扩,延伸到圣树森林一线而已,故而在执行上并没有太大困难。

  宏观上看,这片横跨奥缇那、索尔、结冰湖三地的守备区一旦完成,便相当于占据整座冰原北部,与巨人王庭隔降雪谷南北对峙。

  王庭内乱给了他们调整喘息的时机,但当这段短暂的休憩结束,迎接双方的便不再是局部战场的小规模碰撞,而是在横跨两万余里的漫长战线上旷日持久的惨烈厮杀。

  众将接下来又提出了一些细节化的调整和布置,随后纷纷领命而去,其中尼奥要坐镇索尔城,奥雷格要抽调兵马、筹备补给,随后西进奥缇那,路西亚自己则准备先随玻列琉斯去一趟结冰湖,先敲定好后方军队整编与根据地开辟等一应事宜,再深入研究破解火源之力的方法。

  时间很快来到了4月上旬,就在路西亚抵达湖区的当日,一骑斥候从北山口飞驰而来,带回了罗莎琳德在南线探听到的最新情报。

  巨人圣地爆发内乱,巨人王卡列琉斯疑似觉醒恶神之力,于星陨圣殿屠杀了包括巨人圣子与大祭司在内的全体长老会成员,并在接下来重新册封始祖的仪式中展现出了直接操控其他巨人血脉的特殊能力。

  情报还称,战败后一度失踪的始祖魔塞罗、希尔贝尔、奥菲莉亚、雷克萨尔皆已重返王庭,卡列琉斯正在进一步清洗圣地残存的反抗势力,同时取消原六大战团的编制,以军团制重新整编军力,筹备北伐反攻。

  “该来的还是来了,”路西亚将信报递给玻列琉斯,笑道,“圣地里那帮废物果然不是卡列琉斯的对手,只可惜废了一具邪神残躯都没把这家伙炸死,倒让他觉醒了先祖的力量,这命真是够硬的。”

  玻列琉斯阅览着情报,神情凝重道:“传言早先巨人十大始祖都领悟了一种禁咒能力,对应禁忌祷告书中的十式祷告,也象征各自进化路途的终点,唯有巨人王卡列琉斯例外,除远胜其他巨人的速度与力量之外并无专长,现在看来倒是谣传了.源自圣赫忒尼瑞斯的神明独眼,恐怕这种力量并不是‘觉醒’而来的,而是一开始就寄居在了他体内,直到他被长老会逼入绝境才展露出来。”

  “我只希望他还保留着自己的意志。”路西亚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彼此立场相对,注定你死我活,但卡列琉斯其人确是一位可敬的对手。此前经过碎星一战,我已经受够了旧日的亡灵在子孙后代躯壳里夺舍重生的戏码,若是连传承与龙族一样久远的巨人都逃不脱这种轮回,未免太过可笑。”

  玻列琉斯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余光之中忽然瞥见一道白影从屋外窜了进来,对方口中还衔着一只硕大的鸡腿,在桌椅之间连蹦几下,轻车熟路地跃上了路西亚的肩头。

  待他看清那只白狐的身形,目光对上那双冰蓝双眸的一瞬间,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噔噔噔连退数步,面色刹那间惨白如纸!

  雪莉倒像个没事人似的,两口吞下鸡腿,噗一声将骨头吐了出去,歪着小脑袋奇怪地打量着这头大惊小怪的老龙。

  路西亚连忙扶住玻列琉斯,惊异道:“你见过我的影兽?”

  说来也巧,路西亚与玻列琉斯会合之后的几天里,雪莉大多时候都在军中撒欢疯玩,她最近还结交了库菈菈库菈莉丝姐妹,隔上二十分钟半个小时就要去串趟门,反而在主人这里待得极少,到现在才是第一次与玻列琉斯碰面。

  “影兽?她.她原来是陛下的影兽.”玻列琉斯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半晌才勉强平复下来。

  “这么说,倒还算合理了一些,刚才乍一眼看过去,差点把老臣吓死了。”

  见路西亚完全不明就里,他苦笑一声,道:“看来是陛下从未亲眼见过赫拉瑞斯陛下的缘故,她的气息像极了龙神陛下,不,我或许更应该说——她简直就像龙神陛下的尸体。”

  ps.今天高考,作者考场上拿出手机抓紧写了两章发出来,好紧张好紧张,大伙这不赶紧投票?

第492章 腐朽暗生

  葛孚亚近来感到十分烦躁。

  四月的啜泣半岛气候已经相当炎热,春天丰茂的水草既带来了一年之初的勃勃生机,也让蚊虫空前肆虐起来,哪怕每天夜里侍从们都会在帐中点燃名贵的驱虫香,也依然驱散不了帐外那惹人心烦的嗡鸣。

  而摩恩人——他们简直比蚊子还要讨厌。

  自从部队跨过献祭大桥之后,穿刺要塞就派出了一千骑兵,隔着三百米缀在后面,他妈的,三百米!

  按黄金王朝的骑兵操典,千人骑兵大队一次完整冲锋的距离都有三千米,这么短的距离,和把刀顶在他们后心上有什么区别,摩恩人这是想造反吗?

  而且在那支骑兵大队追上他们的当天,对方的指挥官还专程送来了一份手令,上面详细记录了摩恩公爵对他们的一应要求——

  禁止离开官道,禁止接触民众,禁止从官方驿站以外的任何渠道补给,违反以上任意一条,视同为对摩恩城宣战。

  饶是葛孚亚一向觉得自己的耐心还不错,这些天也快被逼疯了。

  每一次部队停在官道附近的水源或林荫地带休息,都能隔着一条小溪看到摩恩骑兵当面毫不掩饰地擦拭刀剑、装卸弓弩,看过来的眼神就像一群刚刚放出牢笼的饿狼盯着自己的猎物。

  而他自己手下的三千人也一点不让人省心,三个大队长和下面的中队长每过几个小时就要来抱怨一番,或是怂恿他回头干掉那一千摩恩骑兵,让斯坦利斯“清醒清醒”,或是抱怨驿站条件太差,不仅饮食不周,连个发泄一下的风月场所都找不到,希望他跟摩恩人打个招呼,放他们去周边村落修整一下.

  葛孚亚很想一马鞭抽在这群满脑子大粪的傻逼脸上,但出于理智,他还是克制住了。

  他确实是黄金王子葛德文的儿子,半神葛瑞克的弟弟——却是庶出的,家族里身份与他近似的兄弟还有七八个,如果再算上先王葛孚雷那一代往前的旁支,黄金一族像他这样的存在更是数不胜数。

  他没有半神之位,也没有继承家业的权利,只拥有一介子爵的爵位,手下的三个骑兵大队长之中都还有一个是伯爵家族的嫡长子,未来的伯爵大人,自然不会太把他放在眼里。

  此次南下之前,他本想遵照父亲的嘱托,留在长兄身边认真辅佐,在大军东征过程中及时给出恰当的建议,但他很清楚地知道,葛瑞克很早就对自己不耐烦了。

  比起时不时便会抬着父亲的名头“忤逆”他的自己,还是心甘情愿以狗腿子自居的南境镇守霍伊尔公爵更得他青睐,退一万步,真到了需要人拿主意的时候,那位名叫凯兰.海德的幕僚虽然也差不多讨厌,但其智谋总归值得信赖。

  于是南下威慑斯坦利斯家族的任务最终还是落在了他头上,见鬼,葛孚亚至今都难以理解兄长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给诺顿摆脸色,撩拨摩恩人那火药般一点就炸的神经,哪怕就派三十人带够礼物过来说说好话也好啊。

  因此即使葛瑞克下了“好好敲打敲打诺顿那条老狗”的死命令,葛孚亚还是希望能够尽可能和平地结束这场访问,这也是为东征大局考虑。

  虽然自从兄长在罗德尔那场决斗中输给路西亚之后,外界一直对他的能力有颇多非议,但此战南境终究动用了十万大军,拉塔恩那边满打满算也只能抽调三四万人的机动兵力,怎么想都没有打输的道理。

  那他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只要在捷报传回之前稳住斯坦利斯,拖到东线大局已定,摩恩人也就掀不起什么浪花了,之后他们是彻底归附王朝也好,被新党顺势连根拔起也罢,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再忍一忍,算算时间,再忍最多一两周也就差不多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葛孚亚率军来到了摩恩城下,让他再一次大为光火的是,诺顿.斯坦利斯到了这一刻都不肯见他,只在城外划定了一片营地供他驻军。

  而那支缀在他们屁股后面跟了一路的摩恩骑兵,依旧如影随形地驻扎在了相邻的营地,每天还总是在天都没亮的时候吹号起床操练,就像压根无视了他们的存在。

  一天,一天,又一天.

  葛孚亚都已渐渐习惯了那些摩恩人魔鬼般规律的作息,顶着蒙蒙亮的天光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坐在帅帐中统计着下周要向摩恩城申请的补给。

  正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一道泛着酒气的身影一把掀开门帘,招呼都不打就闯了进来。

  “科奇子爵——”

  葛孚亚眯了眯眼,来人正是自己麾下三位骑兵大队长之一,湖林堡伯爵家的继承人,“你最好给我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否则擅闯帅帐,依王朝律例当杖责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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