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发迹于统一战争中后期的军事贵族,新党高层们极少有不通军事的蠢货,这样的问题在他们看来比幼儿算术都更简单。
向古龙开战是为了捍卫基本主义的崇高信仰与基本主义者的神圣利益,同期与卡利亚人开战本就超出了他们的计划,何况眼下这场战役胜机已失,打赢也几乎毫无收益,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和我们的预计一样,父亲命凯利尔公爵率十五万大军南下,却只停在了霍斯劳群岛一线,与我军前沿相隔两千五百里对峙——”
拉塔恩手拄大剑,望着远方海天相接处轻舒一口气道,“只要我们不动,这十五万人就不敢动,待卡利亚大军完成对迪可达斯方向的压制,弗尔祭司他们就有了西进格密尔的主动权。”
他扭头瞥向身旁的少女,忍不住道:“说起来,虽然上次围杀艾丝缇时见过你的身手,但怎么感觉这段时间你更厉害了。原来我只想着让你从后方给葛瑞克制造点麻烦,等摩恩人到了再三面合击,结果你自己一战就把南境军团打崩了”
玛莲妮亚停下用绢布擦拭着义手刀的小手,抬眸白了拉塔恩一眼,切了一声道:“区区一个葛瑞克有什么好等的?我是想袭扰一番就撤的,谁知道还没等我和芬雷杀到中军,南境人就跟炸开的马蜂窝似的,一个劲儿往西跑,我只能一边包抄乱军,一边抓俘虏,抓着抓着就把他赶到史东薇尔城下了,结果从头到尾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你见过他么?”
拉塔恩认真回想了片刻,摇头道:“没有,他跑得太快了”
“再说了,这一仗打之前他们就输得差不多了。这一路西进,光是被百姓自发抓住送到我军中的南境军团俘虏就有几千个,每至一地,当地村镇都会立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补给和地图,生怕我们追杀他们的动作慢了——经营十六年,战火一开举目皆敌,葛瑞克拿什么跟我们打?”
拉塔恩挠了挠毛发茂密的大脑袋,反复组织了几遍语言,道:“道理确实是这些道理,我只是不是挑衅你哦,我只是觉得你成长的速度未免太快了,这才几个月功夫,剑术又突飞猛进不说,怎么连兵法都学会了,我记得前些年在王室私学,军事课你都抱着雪莉在后排睡觉——好了好了,不讨论这些了,你厉害,你厉害行了吧?”
看着这姑娘脑门顶上突然炸起的一缕红毛,加上倒竖的柳眉和握紧的刀柄,拉塔恩果断中止了“嘲讽”,心有余悸道:“真是的,都说了我没挑衅只是好奇,真揍你一顿,等路西亚回来还得揍我。”
奇怪的是,分明最后这句话才最像挑衅,玛莲妮亚反倒像只被捋顺了毛的猫咪似的安静下来,就像那个名字对她有什么魔力似的,头顶锋芒毕露的呆毛也重新柔顺下来。
铿锵一声,少女归刀入鞘,得意洋洋道:“剑术突飞猛进么——我的剑术都是跟路西亚学的,说明他的永恒剑术就是比你的厉害,兵法也一样,哼哼!”
说着她注意到不远处诺顿.斯坦利斯正朝这边走来,便摆了摆手道:“算啦,你慢慢反思吧,斯坦利斯公爵多半是来找你的,我先回去睡午觉啦。”
拉塔恩:“???”
看了一眼明显有正事的诺顿,他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追上去据理力争的冲动。
不说跟自家小妹比,这冒昧的小丫头片子能不能跟他亲哥学学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处事作风,什么叫跟路西亚学的就比我厉害,仗着自己有心眼天赋就这么嘚瑟呗?
算了,跟个小姑娘置什么气。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连菈妮跟那头该死的龙混多了都没小时候可爱了,何况是玛莲妮亚呢。
他早就总结过了,凡事跟路西亚比是没有好下场的,抛开本就是古龙那边的人不谈,母亲、穆格拉姆老师、菈妮、玛莲妮亚、米凯拉这些人搞差异对待都是有一手的,自己要想少吃瘪,就要多把吃瘪的机会转移给别人。
至少自己混得比拉卡德好,那家伙小时候跟玛莲妮亚纯比剑术要挨揍,现在全面比武力还要挨揍,以后大家见面他怕是只有嘴上逞逞威风的机会了。
只可惜葛瑞克不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太可惜了
拉塔恩望向葛瑞克北逃的托卡里斯港方向,一时竟产生了几分怅然若失之感。
前段时间身体出现一些小毛病重视不足,导致腰病这几天复发,犯得厉害,左侧骶髂关节周边一按就刺痛,连带后背、左肩、左腿都很疼,无法久坐。今天比之前略有好转,先努努力写一章,明后两天视情况估计还要休息一下,预计周一复更,总体没什么大问题,谢谢大家最近的关心!
第496章 幸事
“殿下。”诺顿来到拉塔恩身边落后半步的位置躬身一礼,扭头看了看玛莲妮亚离去的方向,笑道:“玛莲妮亚殿下天资绝世而又率真随性,如今竟还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实为幸事。”
“不是‘我们’这一边,”拉塔恩翻了翻白眼,“她和她那位兄长都只是选择了路西亚这一边——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也一样。”
“我们么”诺顿沉默了片刻,叹道:“殿下或许早就做好了决意,但说实话,如果不是听闻殿下甘愿自陷死地,率三百勇士力破史东薇尔,摩恩人还真未必能走到今日这一步,毕竟当年法姆.亚兹拉的背叛让我们付出了太过沉重的代价。”
“虽然这么说也许有些冒昧——但背叛了你们的不是法姆.亚兹拉,而是古龙次席元老凯罗尼萨一人,”拉塔恩摇头道,“至少在那场龙、月、风暴三方对抗黄金树的战争中,是古兰桑克斯大祭司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如今三朝并立的格局,但凡罗德尔的城墙没有陷落,今天连各国‘遗民’这样的概念都不会有,剩下的只是尊贵的黄金之民和他们的奴隶。”
诺顿颔首,道:“殿下说得没错,也正因如此,我等才会对目下这一战心存观望,路西亚殿下已经超越了摩恩人对他的绝大部分期待,唯独剩下一件事——”
他停顿了几秒,那即将出口的话语曾是少年时的诺顿.斯坦利斯咬牙立下的血誓,亦是摩恩公爵、啜泣半岛之主纵横半生以来不灭的夙愿。
“摩恩人的忠诚,只献给古龙之王,一位真正的古龙之王。”
拉塔恩没有去问何为真王,双方心中都无比清楚,纵使路西亚已经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甚至包括他的敌人们的承认,但他所做的依然不够。
一位未曾踏临天空城之巅,对内一扫沉疴,对外震服天下的王,终究算不得真正的王者。
“再给他一些时间吧,也是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拉塔恩轻声道,“我坚信他能活着从那里回来,想必他也坚信我们能够赢下这场战争。”
这一次,诺顿沉沉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人就针对霍斯劳群岛方向黄金王朝舰队的防务谈了一系列细节问题,待谈到对前南境军团俘虏的处理办法时,诺顿提出了与拉塔恩不同的解决方案。
“殿下的意思是审判其中罪孽深重之人,将其余人等发往东境,充作劳工修缮碎星战争期间受损的城镇,以及用于东境后续的建设,理论上没有问题,但我以为,这么做还是太慢了。”
“慢”拉塔恩敏锐地领悟到了诺顿话中的深意,“你的意思是”
“殿下难道不觉得,开战以来,亚坛方面的反应太过迟钝了么?”
“史东薇尔确曾是葛德文王子的封土,命葛瑞克率南境军团来打这一仗程序上也无可厚非,但以您父亲的才能,绝不会将所有筹码押在葛瑞克一人身上。”
诺顿双手放在城墙粗砺的砖面上,神色凝重道:“我曾认真研读过碎星战争前后关于各方的情报与线索,在那些被称为‘密使’的谍探出手之前,殿下听说过他们的存在么?”
拉塔恩摇头道:“从来没有。”
“两周前,密使的一位二级负责人半夜出现在我的卧室里,虽然猝不及防下被我斩杀,但其实力明显也超过了一般的英雄阶别——这么一股力量被您父亲握在手里,却从开战至今没有发挥任何作用,显然不合常理。”
“换言之,作为战争发起者的基本主义新党,一定还在某些未知领域进行着他们认为足以扭转胜负的布局。我们固然无法提前预知这些布局的内容,但也至少要在其浮出水面之前做好一切准备。因此我说,殿下对那些俘虏的安排无错,但见效太慢。”
“能活过公审大会的大都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辈,这些人在南境军团要么是中低层军官,要么是普通军士,偏偏南境军团仅存的战力还都落在他们身上,殿下的方案想必也是为了小惩大诫,未来将他们中的可用之人重新编入军中,既然如此,我们不如现在就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拉塔恩眸光如电,豁然开朗道:“你是打算派他们去清剿那些尚未归降的亚人和混种武装?”
“不错,”诺顿答道,“目前他们的忠诚和实力都不足以应对风暴海方向的正面战斗,恰好半岛山区延绵多年的叛乱需要人手镇压,让他们去和那些冥顽不灵的叛逆对耗,活下来,且愿意臣服的,就能获得进入南境新军的机会,这就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饶是以拉塔恩先后经历两场战争锤炼出的坚韧心性,此刻面对诺顿铁血冰冷的提案也不禁有几分动摇。
啜泣半岛疆域极广,远不止于摩恩城和斯坦利斯家族下辖的十余座城镇,连绵不断的山区和密林才是这片土地最主要的构成部分。
早在斯坦利斯统治半岛之前,便有诸多蛮族与盗匪啸聚山林,结寨横行一方,及至统一战争后期,这种现象更加严重。
混种、亚人、山妖部落、在统一战争期间家国沦丧的亡国遗民、来自风暴海的盗贼流寇、异端教派的信徒,乃至雾海之外的流浪佣兵、武士.这些为黄金律法所排挤的弃徒在这片物产丰饶而又崎岖难行的山区扎根下来,由此滋生了统一战争之后浪潮迭起的叛乱。
这其中固然有黄金律法,尤其是基本主义新政在对待异族的问题上偏向极端,逼得许多无法生存之人不得不反的因素,但另一方面,当然也有狼子野心之辈企图浑水摸鱼,借机割据。
黄金王朝之所以选择让葛德文受封史东薇尔坐镇南境,并在黄金历40年来多次带兵平乱,就是为了清剿这些不愿臣服的异端残党,但他们就像潮湿之地滋生的苔藓,任凭外面烈火焚天,只要脚下的土壤未曾改变,便能一茬又一茬地生长出来。
某种意义上,摩恩人也算这些地头蛇中最大的一条,因此面对斯坦利斯家族,这些以混种和亚人聚落为主的地方武装大都选择井水不犯河水,可面对黄金王朝,他们又会空前地团结起来,在一轮轮围剿中咬牙死战,求存至今。
此次东境大军攻占南境之后,诺顿在北上响应拉塔恩的同时迅速向一众与斯坦利斯保持联系的地方武装首领取得联络,许诺在南境易主之后给予他们与龙月双方臣民相同的地位,作为交换,他们也要接受改编,归于卡利亚和天空城门下。
大部分收到消息的地方武装顿时欣喜若狂,甚至提出要出兵协助摩恩大军北上包围南境军团,至少也愿意协助斯坦利斯家族维护战争期间的民间秩序,当葛瑞克逃亡海外,南境军团投降之后,这些人也是最先归附的。
可与此同时,还有另一部分武装头目自作聪明地认为东境军队实力不足,摩恩人首尾难顾,紧锣密鼓地开始互相勾连,试图趁乱出山劫掠一批财富人口,形成与拉塔恩和诺顿并立的武装集团,进可染指啜泣半岛控制权,退亦能保证今日“土皇帝”的地位不失。
对于这些傻逼,拉塔恩、米凯拉、玛莲妮亚和诺顿.斯坦利斯的意见完全一致,那就是杀。
但具体怎么杀,拉塔恩此前还考虑先稳住北方海岸防线,待战火稍平之后再从东境调军平叛,毕竟统治南境的不再是黄金王朝,叛军们失去了往日的生存土壤,在接受改编的其他地方武装协助下,彻底剿灭他们只是时间问题,也无需付出太大的伤亡。
可诺顿的方案更狠,更快,也更有效——南境降军的家族、财富乃至个人未来全都握在新成立的南境军团指挥部手中,故而绝不存在顺势与叛军合流的可能。
他这是要把两只红了双眼的饿狼丢在一座满是尖刺的斗兽笼中,双方都只有咬死对方才能活下来,而无论谁幸存下来,都只能剩下半口气,唯有效忠他们这一条生路可走。
“就照你说的办。”拉塔恩沉吟良久,终是下令道。
这些时日,在路西亚北渡重洋,两人不再能够并肩作战之后,他才越发深刻地明白了自己的挚友到底选择了一条怎样的道路。以及今日的诺顿.斯坦利斯、曾经的风暴王奥狄斯——像这样的铁血无情之人,为什么会选择向古龙王朝献上忠诚。
龙也好,月也罢,他们为之奋战和抗争的,从来都不该是什么捍卫黄金之民以外的“异端”的权利,而是建立一种迥异于基本主义的崭新秩序。
在这一过程中,在路西亚和诺顿.斯坦利斯这样的人眼里,没有种族之分、文明之别,他们只看那一个个站在他们面前的族群是否愿意臣服于他们所建立的秩序,成为他们治下的子民。
所以路西亚能毫不容情地命令部下以龙焰诛灭凯伦城外的三千异族乱军,亦能在罗德尔为十万异族奴隶与葛瑞克刀光见血,他们缔造的秩序与时代如同浩浩荡荡的洪流势不可挡,在这股大势之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拉塔恩深知,今日才看明白了这些问题的他,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这一次的决定也许有些艰难,却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开端。
“是。”诺顿以手抚胸,深深一礼。
他并不觉得拉塔恩的心性幼稚,恰恰相反,一位拥有如此惊世的力量与才能的存在,却还能将凡人的苦痛视作危险的边界,并在看清这一决定背后鲜血淋漓的代价之后,依旧选择扛起这份责任继续前行——如此器量,何其难得?
对于这座世界来说,在同一个时代涌现出不止一位这样的存在,又是何其有幸?
第497章 赢家通吃
在拉塔恩等人的想象中,他们身处宁姆格福这片相对安全的战场都打得如此热火朝天,那么身陷极北冰原面对数十万巨人大军的路西亚,又该面临着何等危险的绝境——这样的问题哪怕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逝,便足以让他们为之心忧。
然而路西亚本人,自从上次与玻列琉斯那场深谈之后便陷入了某种近乎神经质的自我怀疑,至今未能好转。
此刻的他正趴在桌案上,胳膊顶着下颌,双目圆睁仔仔细细盯着自己那头影兽的一举一动。
只见雪莉一爪把住鸡腿的骨头,嘴巴长得比脑袋还大,一口扯掉了烹调得刚刚好的整块腿肉,随后用小舌头舔了舔沾满汤汁的嘴角,一脸奇怪地看向最近神经兮兮的主人。
路西亚跟她大眼瞪小眼,半晌之后,心虚地左右环顾一圈,确认无人之后凑近几分,声音细若蚊吟道:
“.妈?”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这一瞬间,路西亚好像看到雪莉那双同样是冰蓝色的瞳孔中再次绽放出了那种神秘的光芒!
她后腿一蹬,往前蹭了两步,面对路西亚艰难地张开嘴唇
然后打了一个鸡肉味的饱嗝。
“靠!”
路西亚拍案而起,怒抽了自己一巴掌。
都怪玻列琉斯那个老贼,闲的没事提什么“雪莉看起来就像龙神陛下的尸体”,说得就像他真见过母亲的尸体一样!
事实上,自从龙神赫拉瑞斯消失在艾丝缇制造的黑洞中后,至今下落未明,古龙一族自己都无法确定龙神的生死。
如果龙神已经陨落,那么古龙祷告为什么还能正常使用?
要知道当年三月神遭到重创时,除起源学派之外,全交界地的魔法师都在同一时间遭到了源初魔力的反噬,这还是魔力在本质上与月神信仰体系绑定较弱的情况,换成复苏时代那些野神,信徒随着神明的陨落发生神力殉爆,被动陪葬都是家常便饭。
反过来,若龙神未曾陨落,又为何在长达千年的时间里对龙族不闻不问,再也不回应古龙之民的任何呼唤?
参考几次与母亲跨越时空的会面以及碎星之战最后降临在自己身上的赐福,路西亚几乎可以确信母亲并未身死,玻列琉斯也相信这一点。
但与此同时,玻列琉斯又惊恐地发现,雪莉的本源气息简直与龙神一模一样,却又散发着某种残缺而怨憎的死气。
作为曾无数次面见龙神,也亲眼见过那位上古死神的古老存在,玻列琉斯在这方面比当世任何一位龙族都有发言权。抛开现实层面的认知,单从气息感知判断,雪莉真的就像从龙神尸骸上拆分出的一块血肉。
结合之前卡特佩拉屡屡对雪莉表现出的异常关切,路西亚猜想雪莉极大概率真的和母亲存在某种联系,他一面严格叮嘱玻列琉斯保密,一面试图与雪莉“摊牌”,但结果.就像现在这样不尽人意。
自己真是疯了,竟然对着一只养了四年的废物狐狸叫妈,但凡让人听了去,这王位还坐不坐了!
恰在此时,屋内突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话语声。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你做出了如此抽象的决断,但按照常识,我建议你查一查是不是上次被亚度尼斯打坏了脑子,到现在都没好全。”
卡特佩拉的声音依旧是那样飘忽而魅惑,就像吹过花林的微风氤氲着细雨,明明近在眼前,却又无时无刻不充斥着镜花水月般的疏离与遥远。
“倘若看到刚才这一幕,估计你那位兰斯姐都会哀叹龙王之位所托非人呢,呵哈哈哈.”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大笑起来,路西亚却丝毫没有与她调笑的心思,黑着脸一拳骤然砸向虚空!
霎时间,拳锋所向之处如陷泥沼,四面八方传来阵阵绵密沉重的阻滞感,却不再像碎星之战前他刺向卡特佩拉的一剑那样不得寸进。
一圈圈时空激荡的波纹荡漾开来,卡特佩拉身形踉跄地从虚空中跌落出来,急忙避开两步,恼怒道:“你有病啊?”
路西亚见状一乐,另一只手敲了敲脑侧,道:“陛下怎么知道我上次脑子被打坏了,到现在都没好全?”
卡特佩拉:“.”
没等她发作,路西亚站起身来,为她搬来一张椅子,又转身去斟茶,道:“这里条件差了些,一没沙发二没好茶,陛下先凑合着坐坐,说起来,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上次帮我疗伤的事情呢。”
“我——”卡特佩拉还待争辩,只见路西亚捧着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红茶走来,不由分说地递到了她手中。
她注意到刚才那一瞬间他掌心逸散出一股寒流,恰好将滚烫的茶水冰镇到了最佳的温度,此时捧着瓷质的杯壁只剩一片温暖。
她胸膛深深起伏,心道一路赶来正好口渴,喝完再骂不迟,刚低头去喝,膝盖上又吨的一声,毛茸茸圆滚滚的雪莉已经自来熟地跳上了大腿,开心地朝她摇起了尾巴。
卡特佩拉心头一颤,最后一丝火气也随之烟消云散,她一手举杯抿了一口茶水,一手轻轻抚摸着雪莉软软的耳朵和柔顺的毛发,好似沉浸其中,短暂地失神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