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谈都谈崩了，之前许诺的援助还给么？还是说放任弗尔桑克斯与蕾菈娜合击火山？”
“早先谈的物资援助自然是不给了，出兵凯伦和彼鲁姆要塞一事我会禀报上峰，估计多半还是要搭把手，不然万一这条蛇死得太快，那边的布置没做完，后果才叫不堪设想。至于往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人明鉴.”
两人嘀咕着消失在山野之间，不过半小时后，蒙葛特和蒙格就领着恶兆们出现在了另一侧的山脊线后。
“呸呸——”蒙格吐了几口路上吃进去的尘土，连日奔波布满血丝的瞳孔被兴奋填满，望着近在咫尺的神教建筑，咂咂嘴道：“总算是到了，对了，哥，你有没有闻到空气里一股死老鼠味，嘶，是家的味道——”
“怎么，当年路西亚没留你在罗德尔看下水道，后悔了？”
“那哪能呢，我还是喜欢远东列岛，鱼可比咒蛙好吃多了，还有妹子，尤其是混种和飞龙化人的，一个比一个正点.”
“闭嘴。”蒙葛特轻车熟路地用尾槌在弟弟后脑勺上敲了一记，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山对面的动静。
很快，之前撒出的斥候也纷纷赶回，禀报道：“两位殿下，除开山体内部，外界敌军总数初步估算在一万至一万五千人之间，但目前七成以上都集中在外围十二座山峰布防，工事也都面对弗尔祭司的主力方向构筑，我军正面敌军不超过两千，披甲者十不足一。”
“好！”蒙葛特眸中精光一闪，回首道：“吩咐下去，执行第一套方案，全军进发！”
第513章 蛇与火
两名密使离开之后，蛇神殿内一片寂静，除却岩浆偶尔蒸腾冒泡，再无其余声响。
大蛇艾格蕾静静盘踞在岩浆海底，漆黑的蛇躯宛若大地隆起的环形山峦，悠长而富有韵律的吐息就像群山地脉自身的轰鸣，仿佛祂并非独立的生命存在，而是本就是这片天地的一部分，每一次呼吸、每一缕悸动都与整座火山紧密相连。
世人对这条惊世巨蛇的起源作过无数猜想，然而只有大蛇自己明白，“艾格蕾”之名确实不是凭空瞎取的。
熔炉巨树作为交界地生命之源，地表以上的金红色开裂树干便是常规意义上的“生命熔炉”，而巨树遍布世界，用于吸纳卢恩、造育生灵的无尽根系在地下延伸出的庞然通路，便是后世几乎无人知晓的熔炉地脉。
如果说古龙与巨人是生命熔炉孕育的最初生命，那么混种、人类、亚人、兀德人、祖灵、亚种山妖，以及其他活动于天地间的飞禽走兽、花鸟虫鱼就是熔炉巨树随后衍生出的无数支脉，他们一同构成了交界地本土种族，与三千余年前降临的星月诸族并列为世界文明的两大源头。
然而熔炉巨树孕育生命的进程并未无休无止地延续下去，及至星月时代初年，巨树孕育新生命的速度便越来越慢。当时大部分学者都认为世间各族生态已然趋于饱和圆满，作为万灵之源的熔炉感知到了时代的变迁，因而将生命优胜劣汰、演替变迁的权利尽数交还给了祂的孩子们。
从此之后，熔炉不再诞生新的种族，万灵无论进化也好，退化也罢，全部归于他们自身的生息繁衍。
但艾格蕾知道，这种趋势或许是大势使然，但熔炉不再孕育生命的终点却绝不是由交界地自身决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那颗从天而降的黄金流星开始。
如今三大王朝公诸于众的历史无不模糊了黄金树与熔炉巨树的概念，黄金时代以后的众生甚至大多以为黄金树就是世间万灵的起源。
然而只有熔炉真正的孩子们才明白，从名为“艾尔登”的金色流星坠落在熔炉巨树开裂的树心开始，那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侵略。
同样是来自天外，三月神与星月诸族选择降临在孤悬海外的一座小岛，逐步取得与交界地居民的共识和理解，而那所谓的众神之神、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黄金野兽，何曾给过被祂“赐福”的人们真正选择的权利？
两千三百一十六年前，当流星降落在树心，开裂的巨树开始愈合、生长、壮大.无数新生而出的金色叶片向交界地降下温暖的赐福光辉，除却更早一步迁出部分树心的龙族，以及放弃通过熔炉降生之法的巨人，世人无不将无上意志视作比肩三位月神乃至更进一步的伟大神祇。
与此同时，在光辉灿烂的地面之下，熔炉巨树庞大根系联结整座世界的浩瀚地脉之中，长河奔流般不可阻挡的卢恩流动戛然而止，所有能量都开始追根溯源，沿树根回归熔炉，又在数年之后凝聚为永恒轮转的“初始之环”——唯有两处例外。
那条发源于格密尔火山，途经亚坛，中转于圣树森林，随后一路向东没入星陨峰的超大型地脉，其规模在一众地脉中傲居魁首，但不知是其中积蓄的能量太过恐怖的缘故，还是某些提前发觉不妙的强大势力动了手脚，这条地脉并未随其他地脉一道在黄金树拔地而起时迅速断绝，反而是在能量洄流途中冲断了与巨树本体的联系。
浩浩荡荡的卢恩洪流沿着宽达八十公里的“河道”狂暴奔腾，绝大多数能量在火焰大锅的冥冥牵引下流向终点，汇入巨人圣地星陨峰，小半则在蜿蜒崎岖的格密尔河段停滞下来，日积月累之下，渐渐生发神智，进化为独立存在的一头生灵。
这，就是大蛇“艾格蕾”的起源。
换言之，祂的诞生确实从一开始就与格密尔火山纠缠在一起，也的的确确是熔炉巨树孕育的最后一位子嗣。
所以艾格蕾从来都以交界地正统神明自居，不仅对腐败教派、真实教派这些异端嗤之以鼻，对当世拥有真神之名的黄金树也不屑一顾，在祂眼中，值得正视的同位格存在唯有比祂更加古老，也更加强大的龙神与巨人之神。
千年来，艾格蕾对当初熔炉地脉的异变也有过不少推想，从受益方来看，当初动手脚的神秘势力极有可能就是火焰巨人。
龙王普拉顿桑克斯先所有人一步从熔炉树心中取走万龙之巢，巨人王赫忒尼瑞斯紧随其后作出应对，以防黄金树取代熔炉巨树后生死操于人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一过程中祂的诞生算是机缘巧合，但在艾格蕾自己眼中，这何尝不是独属于祂的天命？
承继生命熔炉的意志，颠覆窃据卢恩源泉的黄金树的统治，成为继赫拉瑞斯与赫忒尼瑞斯之后下一位君临天下的本土神明，这就是祂艾格蕾与生俱来的宿命。
故此在复苏时代的漫长岁月中，祂忍住了无数冲出格密尔开疆拓土的诱惑，坐守火山腹地潜心修炼，同时经营教派、培植信徒，本以为待到外界厮杀得你死我活，自己就能以凌驾众生之姿降临于世，横扫复苏时代末期的一众野神，完成多年来的夙愿没想到还没等祂杀出去，两个让祂根本无法理解的绝世猛人就杀了进来。
起先是个身披苍白神官长袍的女人，手执一柄燃烧着黑红光焰的螺旋大剑，上来就二话不说，一剑差点削断祂半截身子，紧接着又一剑把祂钉在地上，从祂体内掠走了一份火焰本源。
那女人临走前还满脸嫌弃的样子，好似是奇怪祂修炼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弱，最后放话说让祂好好努力，下次再来收割时要是还这么废物就活到头了。
艾格蕾当时又气又怕，缩在岩浆海里恢复了快十年才缓过劲来，没想到又等来一个看起来更可怕的女人。
对方身着一袭星夜般深沉的黑色绸缎长袍，璀璨的金发编织成发辫垂到腰间，虽然没表现出前一个女人那样气焰滔天的压迫感，却好似一座永恒不易的绝世山峦，足堪镇压世间一切风浪。
艾格蕾当时已经能大概感知到，那是更进一步的境界是跨越了凡世生灵极限的神明之顶点，甚至隐约触碰到了挣脱桎梏、超离世外的“神祇”之境。
祂本以为自己的生命会就此终止，不料那后来被称作永恒女王的存在并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是以恩准祂在新时代继续统治火山为条件，换走了两份神之本源。
其中一份象征蛇，另一份象征火。
今天也是两更兽！
第514章 野望
一幕幕早该被时光掩埋的场景在艾格蕾的脑海中不断闪回，正是从那一天起，祂明白了那个时代不属于祂，而是属于两位执掌生命与死亡的女王。
同样是从那一天起，艾格蕾的想法变了。
祂不再闭门造车，瑟缩于火山一隅还敢自以为天下无敌，而是开始将最出色的信徒撒向四面八方，收集各式各样的情报，以免不知不觉间又一次落伍于时代。
然而在长达百年的时间里，外界的耳目都堪称一无所获，唯一有用的消息就是永恒女王玛莉卡在众神之战末期击败死之女王卡特佩拉，又在随后的统一战争中横扫八方，连五百年前遏制了风暴王奥狄斯统一之势的巨人王庭在黄金树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及至战争终末，卡利亚人与古龙所能做的也只是签订三大王朝同盟，默认黄金王朝的统治地位。
而这一切，本就在祂的预料之中。
亲眼见过永恒女王之后，世间还有几颗野心能够不被扑灭，还敢与之争一争世间主角的位置？
上一个挑战者唤作死之女王，败得生死道消，艾格蕾不想也不敢当下一个，即使是祂，所能做的也唯有在这属于永恒女王的黄金盛世之下悄然蛰伏。
直到近十年间，他忽然听说了那些被称作“半神”的存在。
说实话，经历了复苏时代成千上万野神如雨后春笋涌现的场景，乍一听半神这种称谓确实很难放在心上，毕竟就连那些真正凝聚于一族一国信仰的“真神”十有八九也都成了死之女王与神皮使徒们衣袍上的点缀，其中实力太过糟糕的连被缝上衣服的资格都没有，有此前车之鉴，半神又能是什么出类拔萃的角色？
就像“暗星”赛格尼斯这类认知停留在一百年前的旧时代残党一样，艾格蕾起初只以为半神都是玛莉卡用来收买人心、平衡各方势力的产物。她与战王葛孚雷亲生的子嗣血统超凡，称一声半神也就罢了，继任王夫拉达冈与满月女王的子嗣也能因外戚身份受封半神，还不足以证明半神含金量之低么？
可接下来的十年，外界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艾格蕾对世界的认知。
先是有玛莉卡匪夷所思地创办王室私学，集中全交界地的资源不计代价地对半神们倾注最好的培养，紧接着就是半神们打出的一系列惊世骇俗的战绩——
罗德尔湖畔堪比高阶英雄的一战、黄金时代以来第一次诛杀双指、迪可达斯北部战胜长老级别古龙、魔法大会接连数场横压当世法师的顶级法术战斗到了去年十月，六位半神合力，竟然斩杀了千年前集整个星月文明之力都只能封印的星空邪神艾丝缇！
虽然这里面十有八九的恐怖纪录都是那位龙族新王打出来的，但其余半神怪物般的成长速度依旧令艾格蕾难以理解。
他们好像根本就没有所谓天赋的瓶颈，世间一切力量体系对他们而言都像随地倾洒的黄金般予取予求，不论是那些精妙莫测的秘传战技，还是复杂艰深的奥术魔法，又或是刚需纯粹信仰的神术祷告，只要他们想，就没有学不会的技术、掌握不了的力量。
即使半神中也有像米凯拉和玛莲妮亚这样天赋被限定在特定领域的特殊存在，但他们好像尤为受上天青睐，往往在各自领域内能够拥有更加卓然不群的超凡天赋以作补偿，一如米凯拉在如此幼小的年纪便开始洞悉律法本质，以及玛莲妮亚那无物不斩的心眼。
强大的体魄、无尽的寿命，配合如此可怕的修炼天赋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假以时日，永恒女王到底会养出怎样的一群怪物？
艾格蕾单是想一想都感觉窒息，祂甚至猜测，当年玛莉卡从他这里换走的两份本源很可能就是用在了半神们身上，唯一奇怪的是当世这十位半神目前没有任何一人展现过蛇与火的力量。
倒是有消息说，玛莉卡与葛孚雷在统一战争开启之前曾短暂造访过那座处于雾海深处的幽影之岛，还在那里收养过一位王子，可那位王子并未随父母返回交界地，而是与幽影地一道被隔绝在了凡世之外。
不过那些秘闻离祂太远，短期内根本扯不上任何关系，艾格蕾也不愿为此费神，而是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半神这一概念身上。
祂知道，每一位半神都是一柄无比锋利的神剑——而已于凡世无敌的玛莉卡打造这些神剑，所要对付的绝对不会是凡世之内的存在。
恰恰是身为经历过大半个星月纪元与整个复苏纪元的旧时代残党，艾格蕾比任何人都明白天有多高，遍历万载，能抬头看一眼那个高度的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更遑论拔剑相向。
祂不觉得玛莉卡能赢，但玛莉卡留下的这些剑，但凡有任何一把落入祂的手中，凭借自己这近乎以纯粹卢恩凝聚而成的神躯与无尽岁月沉积而成的阅历，倘若能与之融合.
只要自己别像几百年前那么年少轻狂，别学玛莉卡妄图把天捅漏，摸一摸凡世之神的境界，还是大有可为的吧？
这种操作，艾格蕾不敢说自己有多高明，但比起去年赛格尼斯那种满脑子还是篡夺古代邪神之力的废物，与半神融合显然是一条更具前瞻性与可行性的登神之路。
要是让祂闭着眼睛许愿，祂做梦都想吞噬路西亚桑克斯，真要让自己占了那位龙族新王的身躯，祂也敢站起来问一句天有多高，质疑一下无上意志统治交界地的法统正当与否。
但能占着火山苟活几千年，艾格蕾也不是傻逼，玛莉卡能在无上意志眼皮底下弄出十位半神，哪怕无上意志自我分裂之后绝大部分力量都用于内耗、实力大不如前的传闻全是真的，此事背后也一定有更高层级的大佬在为凡世撑腰。
说到底，妥协是大家伙都差不多，一时半会谁也弄不死谁才叫妥协，单是玛莉卡这边也不管有没有人罩着，二话不说就折腾出十把弑神之剑，无上意志也不问一句你想弑谁，就不哼不哈默认了——这不是伸着脸给人打么？
那如今的交界地，还有谁能顶住无上意志的压力为凡世撑腰？单靠半死不活的三月神肯定不够，总不会是真实之母和猩红腐败吧？
所以艾格蕾说破大天也只敢打打路西亚和葛德文之外其他八位半神的主意，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去掉葛瑞克.怎么说祂蛇神大人也是想融合进化，没打算精准扶贫。
脑子里转着这些想法，艾格蕾缓缓沉入岩浆海底，沿着断崖下一条漆黑无光的缝隙朝地脉深处游去。
第515章 地脉裂隙
宽达百步的地底裂隙在艾格蕾臃肿的蛇躯面前显得极为狭窄，以至于穿行期间时鳞片总是刮擦在裂隙四周，发出利刃划过石面的轻响。
竖瞳中倒映着由远及近的火光，艾格蕾的心情也愈发热切，待到一整条蛇身没入裂隙尽头的洞穴，眼前景色顿时豁然一变。
那是一座方圆超过十公里的巨大溶洞，外界岩浆带来的灼热气息在洞口泾渭分明地止步，内部的空气非但感受不到半分炙烤，反而清新湿润，沁人心脾。
蛛网状龟裂的大地上流淌着一条纯金色的河流，浓郁而精纯的卢恩能量凝结成液态流淌其间，石壁顶端倒垂下无数根淡金到暗金不等的钟乳石，末端滴下的金色露滴未及落地便化作一颗颗生命琥珀般的珠玉，叮叮当当地滚落河中，溅起的水花氤氲成朦胧的薄雾，将视野所及之地尽数笼罩在阳光般的轻纱之下。
艾格蕾曾试着将一截烧毁的枯木丢入这片天地，枯木甚至都没接触河水，就重新长出嫩绿的枝条叶片，继而开始向地面扎根飞速生长，若不是他及时把那颗死而复生的枯树连根拔起，恐怕要不了半夜就能长成一整片树林。
而在一年之前，这片洞天福地完完全全是另一幅样子。
对于这座曾经的降生之所与统治两千年的王国，艾格蕾对火山内外每一处细节都了如指掌，一年前身后这道裂隙只是一道深不过百米的陈年裂谷，自从当年熔炉地脉西北段的卢恩汇聚成祂的蛇躯之后，地脉本身也在卢恩洪流的冲击下垮塌断绝，裂谷本身就是地脉最终收束后的痕迹，如今金色长河两岸与河床上层层叠叠的裂纹也是那时随地貌变迁留下的。
然而大半年前，随着早已亡国的巨人余孽在北境异军突起，沉寂了两千年的地脉也开始悄然剧变，在外界之人毫不知情的时候，岩浆海底的缝隙已然重新裂开了一条可供进出的通道。
通道内部，汹涌澎湃的卢恩能量从北方奔腾而来，虽然没能一举冲破尘封两千年的岩壁，却也在岩石层内部洞穿出无数空隙，逸出的卢恩汇聚成河，才造就了眼前这堪称奇迹的溶洞地貌。
艾格蕾起初还因为老巢深处山川崩裂般的剧变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马开始在火山附近抛头露面广造声势，让人误以为是古龙王朝自凯伦北扩的举动触怒了这位寿命悠久的蛇神，甚至吸引来了不少无法归顺天空城的亡命徒投靠。
实际上艾格蕾只是怕自己还没从中捞到好处就被玛莉卡提前发现端倪，撕毁盟约把祂揪出来宰了，再把剩下的宝贝连锅端走.好在直到岩浆海底恢复平静，外界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只有远在万里之外的极北冰原忽然冒出来几十万新巨人，据说还史无前例地攻破了洛德要塞，连玛莉卡都莫名其妙地病倒了。
由于情报太过有限，艾格蕾也没法分析清楚其中所有前因后果，但他知道当下发生的一切十有八九是不甘覆灭的巨人王庭残部搞出的名堂，而且恰恰和当年自己的诞生一样，巨人一族冒天下之大不韪触碰的禁忌在机缘巧合之下同时便宜了祂。
只要给祂足够的时间，这副天生由纯粹卢恩凝成的身躯完全能够毫无滞碍地与溶洞中的卢恩融合，届时不只自己的实力能一举突破到与那些君王平起平坐的层次，还有机会沿卢恩洪流的方向击穿岩层溯流而上，趁复辟的巨人王庭和三大王朝打得你死我活，奇袭星陨峰夺走王庭的卢恩。
这个计划听起来很冒险，但火山这块鸟不拉屎的烂地上千年都无人问津，古龙王朝就算近两年蠢蠢欲动，好歹也得等他们那位新王活着回来再琢磨这事，所以计划前半段堪称白给，完全是有手就行。
后半段再怎么危险，以祂蜕变之后的实力，对付葛孚雷那种千古独一份的变态估摸没戏，但对付个把普通君王还不是手到擒来，那个新冒出来的巨人王主要精力肯定放在正面的路西亚桑克斯身上，背后偷袭要是还得不了手，就也别提什么称王称神的梦想了，尽早洗洗睡吧。
如今祂在溶洞中吸收了两个月，蜕变进度不知不觉间已经接近一半，虽说凯伦方面龙月两国大军已经开始北上，但等他们突破神教这些年攒下的家底一路杀到蛇神殿，祂的蜕变也早就完成了。
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打不过弗尔桑克斯和双月就随时遁入熔炉地脉跑路，要是打得过.说不定还能顺手去凯伦把那位暗月公主给劫了，千年大计一朝即成，祂这辈子都再不用看别人脸色。
这就是祂敢于跟拉达冈的使节翻脸的底气，现在要他们还有点用，结果他们在这拿腔捏调抠抠搜搜，再等两个月，就是拉达冈本人跪着求自己也没用。
艾格蕾悠哉悠哉地探出蛇头，俯首扎在金色长河的水流中，感受着生命能量从鳞片表面冲刷而过，每一面硕大的蛇鳞都变得愈发坚韧厚重，体内两千年来进益缓慢，还遭遇了两度洗劫的神之本源也随之肉眼可见地壮大起来。
这，就是力量的感觉吧
轰！！！
外界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巨响，连同整座山体都跟着颤了一下。
艾格蕾猛地从金色长河中竖起蛇身，惊恐交加地看向长河尽头，千万别是祂还没来得及去巨人那边偷鸡，巨人先反过来抄祂老巢了！
好在远处的石壁依旧沉稳如初，只是沿孔隙流下的卢恩跟着颤动起来可这样一来刚那声爆响算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手下那帮废物把哪座火药库点了？
轰轰轰——
没等蛇神大人有限的脑容量转过弯来，又一连串声势更猛的爆炸从天而降，一时间整座火山仿佛成了巨力之下的筛子震荡不休，连祂都没稳住身躯一头撞在了山体上！
“该死的，拉特曼！艾萨克斯！你们两个蠢货在干什么！”
艾格蕾咆哮着游向裂隙之外，巨大的脑袋刚探出洞穴，一团白影就倒飞着砸穿了蛇神殿上方的浮雕落入岩浆海，恐怖的来势甚至裹挟着对方连打了几个水漂！
艾格蕾迅速探出坚逾金铁的蛇尾缠住来人，不料恰好就是祂刚才大声怒斥的蛇神祭司拉特曼，后者胸口凹陷肋骨尽断，眼看是不活了。
“哟，大的原来就在这儿，我还想着要掘地三尺才能挖出你这条小蚯蚓呢。”
残破的殿门处走出两道魁梧得不像正常人的身影，说话那人肩扛一柄三叉戟，戟锋上挂着另一位蛇神祭司，蛇首人身的尸体流淌着橙红色的血液，从殿外一路铺洒到两人身后，宛如一袭红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