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亚皱了皱眉，道：“我的底线，刚才应该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只要不违背底线，这一次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好，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卡特佩拉忽然停住脚步，紧紧盯着路西亚的眼睛道：“等我们找到奥莉薇亚，再完成和尤诺的交易，我对你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路西亚愣了一下，回望着那双不再被黑绢遮蔽，澄澈到有些刺目的明眸，默然片刻，深吸一口气道：“一言为定。”
第534章 陛下何故如此
此时身处空间结界内部，没了地表万米岩层的隔绝，两人铺开精神视界，很快就找到了奥莉薇亚等人大致的方位。
说到底这片结界的总面积并不算太大，方圆不过上百公里，其中大部分都是熔炉地脉洄流时冲刷出的隧道，近年来尤诺又派人扩张了一小部分，用以构建各种大型法阵和相关设施。
路西亚自己有数年来通过记忆战场锤炼的精神力打底，全力扩张之下能够大致感知外物的视界范围足有数百里，得到艾丝缇的禁忌传承之后，只要不被巨人们的绝地封印隔绝，借助群星定位还能感知更远。
可在卡特佩拉身边待了这么久，他能清楚感觉到她的精神力还在自己之上，那颗记忆战场星空中纯靠精神力就能压倒自己的命星就是明证。
然而另一方面，他又隐约察觉女王的身体情况似乎并不好，虽说后几次见面时她都不像上次重逢时那样生机全无，但平日里的气血波动相比自己都低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之所以说是“隐约”，是因为这座世界上决定肉体素质的因素太多，单凭肉眼判断和精神感知根本无法确定一个个体的肉体水平——最典型的就是战王葛孚雷，单看体型最多只是个强壮的凡人，和那些动辄数十米的巨人族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可谁能想到这位纯靠肉体力量就能做到手撕巨龙呢？
路西亚之所以能做如此判断，完全是靠如今离八阶只差临门一脚的龙王之体，放眼整座交界地，在肉体修炼造诣上超过他的存在恐怕已不足双手之数。
虽说“气血波动”这种概念对比神力、魔力等能直接感知到的力量波动要晦涩许多，但如今的他只要站在卡特佩拉身边，气机互相牵引之下，自然而然就能对比出双方气血的强弱。
相形之下，如果说他的身体是一颗无比坚实强硬的固态行星，女王的身体就像是一颗完全气态的恒星，外层包裹着极为强盛的精神力“光晕”，内核却十分虚弱，只能用精神力营造出一种表里圆融如一的假象。
这样的身体平时借助法则之力施展一些强悍手段倒是无妨，可真到了君王之间生死搏杀的局面，面对那种刹那之间便可崩碎空间的恐怖压力，必然无法承受。
约定好了不久之后互相坦白，他也没再追问，只是暗自提高了卡特佩拉附近精神视界的警戒级别，哪怕消耗增加了许多，也要确保在她周边构建出一片足够自己反应的缓冲带。
女王悄悄地瞄了他一眼，娇艳欲滴的红唇抿了抿，脸上却还维系着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一边环顾四周迥异于地表世界的景色，一边似乎暗中酝酿着什么。
忽然，当精神视界不经意扫过西北方向的一片荒原，她顿时脸色一变，道：“找到奥莉薇亚的位置了，我们得快点，她好像受了伤”
路西亚的感知比女王慢了一步，闻言眉头微皱，将先前广撒网的精神力朝着她提示的方位定向铺开，果然迅速锁定了一道风中烛火般飘摇不定的气息。
作为“星空术士”奥兰薇妮亚的胞妹，前圣堂第六席大主教，死之女王座下最信任的“贵族”之一，奥莉薇亚本人的实力即使在强者如云的黄金王朝也份属前列。
这样一位高阶英雄哪怕受了点轻伤，也绝不至于落到这等气息都维持不稳的境地。
眼下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就在不久之前，奥莉薇亚才经过一场恶战，此时正处于身负重创的危险境地，虽说刚才已经与尤诺达成了协议，可这毕竟是对方的地盘，路西亚可不打算将自己人的安危寄托在对手的信用上。
他忽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你，诶——”
女王只觉手掌忽地被一片温厚的触感捉住，继而五指猛地一紧，一股柔和而浑厚的力道涌来，将她整个人带着离地而起！
流光变幻中，狰狞华美的骨甲覆盖了那张英武而俊朗的脸庞，一对流淌着黄金赐福的银色羽翼为她斩开前方狂暴的气流，另一对羽翼迎风舒展，左翼在她臀下轻轻一托，轻飘飘地将她抛起，载在了宽阔坚实的龙背上。
一瞬间，女王像是触电般僵在原地，灵魂深处传来一股滚烫的热浪，顷刻涌遍全身，向来在路西亚面前游刃有余的妩媚面容也在一霎之间涨得通红。
可还来不及等她分辨出那忽如其来的情绪是羞是怒，劲风便扑面而来，吹散了她漆黑如瀑的微卷长发。
借着这强劲的风势，正好可以掩盖起一切细微的神情，只消微微眯起眼眸，抿住嘴角，便能藏住两颗在迫近的时势之下愈发炽烈而悸动的心灵。
她浅浅一笑，干脆放松了紧绷的身躯，安心体验起了这从未经历过的新奇感觉。
下方的景物在极速之下模糊成了幻灭的光带，岩浆河被狂暴的尾流卷入高空，却无从追上一人一龙的身影，只在天空中留下一条绚烂的火尾。
可惜路西亚龙化之后飞驰的速度太快，这旖旎而浪漫的感受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一片荒芜灼热的原野就在眼前飞速变大。
即将触地时，路西亚四翼一振，平稳地落在地上，随后重新显化人形。
不远处一片形如荆棘的火红色针叶林中，几道与两人相比无比孱弱的气息宛若惊弓之鸟，在听到动静的一瞬间便准备逃跑。
可随着林间人影闪烁了几下，对方似乎辨认出了女王的身形与气息，半晌之后，才听里面传出一声战战兢兢的询问。
“女王.陛下？”
“希尔德，米斯特，蕾妮——”卡特佩拉很快认出了几名相熟的部下，“奥莉薇亚呢，她怎么样了？”
一截树桩后方，奥莉薇亚主教咳嗽着睁开苍白病态的眼帘，听着部下们热烈的欢呼声，扶着树干有些错愕地站起身来，看向动静传来的方向——
然后就彻底懵圈了。
她曾发誓献上生命与忠诚的女王、永恒文明最正统的继承者、提比亚王朝的缔造人、异端众神挥之不去的灾厄与梦魇.
陛下竟然被一个男人牵着手，还一脸未及褪却的欣喜悸动，当着她们这群部下的面眼神还老往右飘？！
该死的叛徒尤诺，都把她们追杀到了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竟然还要用这种蛊惑人心的幻术邪法，自己就是燃烧本源也要拉着这污蔑陛下的混蛋陪葬！
带着这种决死的念头，奥莉薇亚拖着重伤之躯从密林中拔剑一跃而起，却在半空中被一股柔和的神力轻轻托住。
这一刻，女王伸出空闲的左手，主教高举残破的剑刃，一主一仆四目相对瞪了足足几个呼吸。
直到奥莉薇亚目光落向女王被人捉住的右手，卡特佩拉才惊呼一声，电光火石间刷地把手抽了回去。
不料，这一抽，左手释放的神力流也中断了一瞬，奥莉薇亚吧唧一声拍在了地上。
“咳，咳咳.”这位地位崇高的神皮贵族女士咽下喉间的血丝，抬起僵硬的脖颈，满眼震撼地看向前方，颤抖道：“陛下，何故如此啊？”
第535章 归降
“这个.嗯.”凶名赫赫的死之女王意欲顾左右而言他，却见对面四道目光都紧紧锁定自己，连路西亚都毫无解围的意思，反而悄悄竖着耳朵，似乎也想听她怎么回答。
“咳！”女王恼羞成怒，冷喝一声道：“什么时候本王做事也要向你们解释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一点尊卑次序，君臣礼数？”
奥莉薇亚绷着惨白的脸色，苦声道：“陛下恕罪，臣等也是怕陛下孤身在外受人蛊惑.”
“蛊惑什么？”卡特佩拉更急了，“如你们所见，他是天空城法姆.亚兹拉之主，新任古龙之王路西亚桑克斯——本王新结交的盟友.呸，新收的属下，坐骑！没看我刚就是骑龙来救你们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的么？”
“我们.唉，好吧。”
奥莉薇亚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以陛下的性格，肯低头向她们解释两句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至于这解释有多么拙劣，多么敷衍，嗯，不管了，陛下说的总是对的。
这时，某位毫无自觉的“坐骑”忍不住笑出了声，又在女王瞬间扫去的犀利眼神下硬生生止住，道：“此地不宜久留，几位在结界中还有其他同伴么？”
直到此时，奥莉薇亚才按捺住了心头的混乱，认真打量了一番这位风采绝世的龙族新主，平复了一下呼吸道：“禀龙王陛下，我麾下本有近百人陷落在此，后续又收拢了一批遭尤诺部众裹挟的圣堂余部，累共三百七十余人，于五十里外一片溶洞暂驻。至于我们几人，是三天前与尤诺交战了一场，为掩护大部队撤退才被一路追杀至此，同行的十二名同袍也只剩下了我们四个”
说到最后，这位前圣堂大主教明显极为心痛，却还压抑着情绪，完整周密地陈述着经历，“奇怪的是，我们一度都被尤诺所部彻底包围，本待最后燃烧本源与之决一死战，可对方却在昨夜突然撤退，临走前还撂下话说，只要我们不再靠近中枢区域，两方就各自安好，事后他们自会开启结界放我们自由。”
卡特佩拉闻言眸光微动，与路西亚对视一眼，依奥莉薇亚所言，尤诺的人撤退的时间恰好与两方达成协议的时间对得上，至少在这一点上，对方确实保持了诚信。
“具体的回去再说吧，我先送你们与大部队会合。”路西亚看了一眼，奥莉薇亚四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伤势，便也没计较身份，干脆显化龙躯载着众人朝溶洞飞驰而去。
大约一刻钟后，他终于见到了自己一直派人搜寻未果的圣堂余部。
很难想象曾经烜赫一时，统治着整座北境，地位甚至还在镇守府之上的火焰圣堂如今只剩下了眼前这寥寥数百之众，其中还多半带伤，人人面有饥色。
经过奥莉薇亚的介绍，他们投注而来的目光中有敬畏、感激、欣喜，却也夹杂着一丝隐晦的忧惧。
这其实很好理解，如果没有与尤诺达成协议，即使是路西亚和北伐军也不可能找到这里，何况他身边还站着一位死之女王。
虽说过了这么久，被奥莉薇亚先后几次营救回来的圣堂成员都已经接受了这群混入己方内部多年的神皮教众，但接受是一回事，完全适应又是另一回事。
在黄金王朝立国五十年来自上而下的宣传中，死之女王的声名并不比猩红腐败、真实之母之流的异端邪神更好，甚至因为众神之战期间遭其屠戮的诸多神明而更加恐怖。如果不是圣堂余部们已经穷途末路，又确确实实被奥莉薇亚所部搭救，恐怕根本不会形成目下这种双方合流的局面。
路西亚原本担心这些莫名的芥蒂可能会刺痛卡特佩拉敏感的心思，然而她似乎对此全然漠不关心，只是掩着红唇打了个慵懒的哈欠，道：“奔波这么半天，本王乏了，收买人心什么的就交给你了，完事了再来找我——对了，记得把我手下们的伤都治好。”
说罢便召过一名随侍的女教徒引路，自去找了处干净的帐篷歇息。
路西亚看着她娉婷而去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终还是决定先留下安置好这群已成惊弓之鸟的火焰修士。
他先治好了奥莉薇亚等人身上的伤势，接着吩咐道：“奥莉薇亚主教，烦请召集全部修士来这里集合，包括外面的斥候和哨卫都先撤回来，另外再帮我引见一下圣堂这边现在的领袖。”
营地的三百余人中尚存战力的本就不多，因而撒出去的斥候和哨卫也不远，不到十分钟就全部聚拢到了大溶洞中央的空地上。
路西亚先放了几次大规模的黄金树恢复治好了他们身上的轻伤，又走向十几名被抬过来的重伤员，逐个用生命神术为他们疗伤。
看着遍体鳞伤的同袍们一个个恢复健康，就连一些遭受断肢和贯穿重创的伤员也被迅速治愈，圣堂修士们看向路西亚的目光顿时发生了改变。
从放弃黄金修士的身份，拥抱火焰的一刻起，他们就失去了源自永恒女王的大多数赐福，更失去了使用一切黄金力量的能力，如果没有路西亚的出现，或许他们很快就会在伤痛与折磨中死在这冰冷的焦土上，更遑论再一次沐浴黄金树温暖的恩泽。
此时再看路西亚，他们已经不再是一群黄金王朝的臣子看一位异国的君王，而是一群被割舍、遗忘的弃子与孤儿长久踟蹰于黑暗深处，忽而一朝重见光明。
路西亚明白，虽然卡特佩拉用了“收买人心”这样的词汇，可要真正收拢这群圣堂余部的信仰与忠诚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哪怕真正收服了，单凭寥寥数百修士的力量也不足为道。
他要做的不过是先在他们心中埋下一颗种子，再让他们成为一颗落向古龙王朝的种子，以此告诉世人，黄金王朝所不接纳的，有人会接纳，而黄金王朝所遗忘的，有人不会遗忘。
“陛下，”正此时，刚刚离开的奥莉薇亚脸色为难地跑了回来，道，“圣堂那边的希仑主教三天前才被我们从尤诺手里救回来，他在那边受了很多折磨，尤其是灵魂层面遭到了不轻的创伤，半小时前才刚刚服药睡下，一时恐怕无法前来拜见——”
“希仑？”路西亚过了下脑海中的情报，很快想起了那位最初就追随彼拉克前来北境的圣堂次席大主教。
“他也活下来了？”惊讶之后，他很快意识到了此人身上的巨大价值，“无妨，先带我去看看他的伤情，见面之类的等他醒来再说。”
“不必了，咳咳——”人群在两人身后飞快分开，两名修士搀扶着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缓步走了出来。
附近无论是圣堂修士还是神皮教众都敬慕有加地注视着老人的身影，乃至纷纷不自觉地伸出双手护持左右，仿佛生怕老人体力不支跌在地上。
“尊敬的路西亚桑克斯陛下，”老人一步一颤地走向快速迎来的路西亚，临近轻轻挣开左右搀扶的修士，艰难而固执地俯身一礼。
“臣希仑，以前任圣堂次席大主教之身份，愿率部归降，自此归于法姆.亚兹拉麾下。”
第536章 真伪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希仑主教应该是从黄金历30年起就扎根在北境了吧？”
病榻之侧，路西亚伸手托住希仑的后背，将这位老人平缓地扶向柔软的靠垫，奥莉薇亚则在一旁陪同。除此之外，帐内再无他人。
“准确地说，是黄金历29年冬，咳咳——”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希仑的回忆，他掩住口鼻，费了很大功夫才使得潮红的脸色重归苍白，乌黑的青筋却爬满了皱纹密布的颈侧。
“彼拉克大人和我都是第一批随战王北伐的将领，自从战争结束，玛莉卡陛下降下神术诅咒封印了最后的巨人，我们就留在北境，开始建立最早的监视者要塞，追溯起来，我应该才算是尤诺之前的第一任监视者之首。”
路西亚注意到，希仑的年纪其实并不像外表展现得那样苍老，火焰修士往往会随着神力的增强，体态愈发魁梧乃至臃肿，这是凡人之躯遭受恶焰之力侵蚀的体现。
可如今的希仑整体显得瘦小而干枯，这具皮囊之下的肉体仿佛燃烧殆尽似的萎缩到了极点，以至于失去支撑的皮肤堆叠在干瘪的肌肉表面，形成大片可怖的皱纹。
无论神力还是气血，这位前任次席火焰大主教都成了飘摇不定的风中残烛，就算下一秒就彻底熄灭都不奇怪。
“当然，这都是些不值一提的过往了，”希仑苦涩地笑道，声音却衰弱得像是漏气的风箱，“没能带着一具有用之身投效陛下，甫一见面便是这副废人的样子，请陛下恕臣之罪。”
路西亚摇摇头，宽慰道：“主教大人绝非无用之身，若不是得到您的认同，恐怕圣堂修士们绝不会如此轻易归心，何况虽然我现在的生命神术无法治愈您的本源之创，但假以时日必然能找到使您重回全盛之法，古龙王朝也好，这座天下也罢，都还有更大的舞台等着您施展才能呢。”
希仑似是有些触动，混沌的眼眸聚焦了些，苦涩的笑意也稍显欣慰了些，道：“臣不值陛下如此抬爱.然而陛下既然追查到了这里，想必是明悟了熔炉地脉的首尾，要与那个叛徒虚与委蛇抽取地脉卢恩也好，提前布局对付伪王卡列琉斯也罢，陛下有什么想问的，凡臣所知，必然绝无隐瞒。”
路西亚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另一侧的奥莉薇亚，这位受命于死之女王潜伏火焰圣堂多年的神皮贵族女士此时眼神也十分复杂。
派系的分别，理念的冲突，乃至使命的对立.此刻看起来都失去了计较的意义，在这方碾碎了三万里北境的战争磨盘之下，继承了黄金意志的圣堂修士们与以推翻黄金王朝为己任的神皮使徒们互相拯救了不止一次，如今又双双向一位古龙之王效忠。
能走到这一步的人们，都不得不放下了那些曾以为不容有丝毫模糊动摇的矛盾，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搀扶着彼此遍体鳞伤的躯体，在这平等毁灭所有人的乱世之中活下去。
“那么，就先从彼拉克大主教的死说起吧。”路西亚轻叹一声道。
希仑枯朽松弛的脸庞凝滞了一瞬，同样发出了一声遗憾的叹息，道：“我原以为陛下最关注的会是尤诺的谋划，不过也对.如果那个老家伙现在还活着的话，这座他盯了半辈子的北疆根本就不会沦为现在的样子，这一切，都要归结于他的‘堕落’，呵呵。”
“去年九月，第二十二次枢机主教会议之后，我们发布的声明已经传遍交界地，‘首席大主教彼拉克阁下在修炼火焰祷告时遭遇意外，临终前以决然之毅力斩断自己的头颅，以告诫后辈修士务必警惕朝夕相伴的火焰，切不可在松散自负之中步入堕落。’”
“以陛下的情报网，或许也知道我们在事发后万里加急送给日轮大厅的说明，‘彼拉克修炼祷告时神力失控，杀伤数十名火焰修士后自杀’.这两份声明，前者是为了维护那个老家伙生前的声誉和北境的稳定，而后者虽然勉强可以说是真相，却也并不完整，咳，关于那些圣堂大主教们都知道的内容，可以先请奥莉薇亚主教为您说明。”
奥莉薇亚看到希仑刚说了几句话就上气不接下气，眼中流露出一抹哀伤之色，伸手帮他拉高了被子，继而看向路西亚，接过话头道：“是的，陛下，在外界您能探听到的只有这一则关于彼拉克首席自戕的秘闻，但那起事件的详细情报一直处于圣堂最高等级的封锁中。到了后来，三席尤诺叛逃，四席凯尔因、五席罗迪、七席希佛相继战死，此中内情也就只有希仑主教和我知道了。”
“在去年三月结束的上一次枢机会议上，彼拉克首席说服我们封存了从巨人墓地发现的禁忌祷告书及其副本，可他却私自截留了原本暗中修习。事发时，他在狂暴状态下杀光了圣殿第七层的所有修士，随后向赶去察看的希仑主教发动袭击最后却在冲锋途中因为‘进化’失败，压制不住爆燃的神力，把自己炸成了碎片。”
“事后，我们实地勘察的结果和从他书桌暗格中发现的笔记都佐证了这一过程，当时的他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的神智，甚至自认为火焰巨人，才酿成了如此惨祸。”
说到这里，奥莉薇亚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勾勒出一串符文，星星点点的魔法光辉绽放开来，露出一方空洞，里面便是属于她的魔法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