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轰炸
“报告长官，火炮已经冷却完毕，各炮组请求继续开火！”
山猫点点头，果断下令道，“允许开火，三轮渐进式覆盖炮击！”
指令只发出去不到一分钟，整个火炮阵地再次展开了炮击，沉寂了大半夜的战场重新恢复了喧嚣，炮弹划过天际的啸声宛如惊雷。
装填炮弹，转动绞盘校准射角，开启保险，击发火炮……
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响猛地传出……
炮口高速的喷出一道灼热的气流，炮弹用肉眼难以捕捉到的轨迹，闪电般朝着城中飞去。
整个过程流畅无比，四名炮兵组成的炮组配合默契，如果不是为了防止炮管过热炸膛，他们甚至每分钟能朝敌人的阵地倾泻出三至五枚炮弹。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远程火力洗地战术。
战团长韦恩也来到了火炮阵地，将原本架设在大后方运输站的指挥部，直接平移到战斗一线。
“轰炸飞艇编队三小时前已经从风蚀岭起航，预计还有一个小时便能抵达钢岩城。”参谋官罗斯望着平铺在桌面的地图，语气带着一丝兴奋，“只要继续保持火力压制，等空中部队抵达后……我们便能再次复刻当初对教会圣城戈瑞斯的无差别轰炸了！”
韦恩皱了皱眉，沉吟片刻道：“这次从后方运来的这种新型航弹，真的能隔着厚厚的石砖泥土，还有层叠堆砌的建筑废墟，有效杀伤躲藏在地下水道中的敌人？”
罗斯点点头，颇有信心的解释道：“这种新型航弹被命名为凝固型燃烧弹，并非通过爆炸产生的震荡冲击杀伤敌人，而是通过高温灼烧形成有效的范围伤害。”
魔蜥人虽然也时常利用易燃的黑水四处纵火摧毁人类的城市建筑，但其本质上还是受到火焰的克制的……这种自冰海中诞生的异族，体表皮壳需要时常浸入水中保持湿润，一旦过于干燥便会极易开裂，失去活性影响其正常行动。
“这种燃烧弹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不用借助任何助燃物，一经引爆即便附着在石头上也能熊熊燃烧，点燃一整片区域后……带来的高温足以让整座城市的建筑地面板结开裂，地下水道变成沸水滚滚的汤锅！”
这也意味着，为了从魔蜥人手中重新夺回钢岩城……北境军需要投下足够多的凝固燃烧弹，将整座城市的地表彻底化作地狱火海，伫立在草原中部近百年的雄伟城市，也接近于被夷为平地了。
“三日前就已经通知了城中游击的本地反抗军，眼下他们都陆续撤了出来，前线也派人去接应了。”
韦恩颔首表示知道了，顿了顿又不放心的追问道：“这些本地反抗军提供给我们的地下水道主入口，坐标位置经过核对了吗？一旦飞艇编队开始空袭轰炸，这些区域都将是重点关注的目标，绝不能有任何差错。”
“放心吧战团长！这些水道入口的位置，都是那些反抗军用人命趟出来的，在这方面他们比我们更希望城里的异族怪物被统统剿灭。”
不死不休的血仇之下，哪怕用自己朝夕生活的家园城市陪葬也在所不惜。
……
一个小时之后，众人翘首企盼的飞艇轰炸编队，准时出现在钢岩城以南的天空上。
战团长韦恩接过炼金通讯器的听筒，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这里是空战法师独立团一号、二号和三号飞艇编队，指挥官，我们已进入交火空域，十分钟后抵达预定的轰炸地点！”
韦恩下意识颔首，沉声道：“收到，地面部队持续火力压制，但城中仍旧有不少翼生者会出击拦截，你们务必小心。”
三百艘浮空飞艇组成的轰炸大队，根本不可能突然袭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一望无际的平坦草原上，哪怕是一只飞鸟从天上划过，也会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力。
因此韦恩干脆将战略意图直接摆上台面，先利用接近一周的阵地攻坚战消耗敌人的地面部队，同时利用远程火力吸引对方翼生者的关注，让它们主动出城与北境军交战……这样一来，等到轰炸正式开始的时候，对方的空中力量便已大大削弱。
通话还未中断，指挥部就遥遥望见钢岩城中升起了大量黑影，在空中汇聚后，成群结队地朝飞艇编队所在的方向扑去。
“一群惹人心烦的苍蝇！”火焰之子中断了与韦恩的通话，面无表情地将通讯频道调转至编队内部，“全体注意，敌人的翼生者正朝我们袭来，保持航速……按原计划执行轰炸任务！”
飞艇编队的阵型保持得十分标准，两百艘速航飞艇分列左右两翼，拱卫着居中靠后的一百艘轰炸飞艇，以倒三角的队形翱翔在天际，径直迎向前方直扑而来的翼生者。
两方相隔还有数百米距离时，射距更远的艇载光束武器率先展开了攻击。
莹白的能量束如星点般自飞艇前端激射而出，齐齐开火的阵势宛如在空中编织了一张巨大的光网，让冲在最前方的翼生者如扑火飞蛾一般，一头撞上来后瞬间化为齑粉。
这时候速航飞艇的优势就展现出来了——得益于超越翼生者的航速，两翼的飞艇编队迅速拉长队形，以弧形阵列直接将翼生者战斗群围拢在中央，借着火力与武器的优势，毫不留情地对目标展开攻击。
而原本落在后方的轰炸飞艇编队，则悄无声息地迅速抬升高度，钻进云层之中遮掩了踪迹，直接越过了下方低空交火区域，朝近在咫尺的钢岩城飞去。
“三号编队已抵达预定轰炸区域，请求开始投弹！”
“优先锁定计划攻击坐标，允许投弹！”
轰炸指令下达后，一百艘浮空飞艇立刻分散开来，重新组成数个雁式攻击阵型，排着队依次朝下方的城市抛下了一枚枚沉重的新型航弹。
凝固型燃烧弹从外挂弹舱中滑脱出去的瞬间，立刻便因为自身重心分布的缘故，硕大的弹头笔直朝下飞速坠落。
最先遭到光顾的，是城中一处临水的城堡建筑群，几枚航弹一头便扎穿了破损建筑的屋顶砸了进去，之后瞬间化作一团灼热的火柱直冲天际，整栋建筑也随之垮塌，烟尘伴着碎渣升腾至半空，连地面都跟着剧烈颤动起来。
从空中遥遥向下望去，刚刚遭到轰炸的建筑群却仍旧腾起熊熊烈火，火势越烧越旺，竟还似乎有朝周遭蔓延的趋势。
更新情况说明
按照原定计划和大纲，差不多两百万字以内就会完结。
七月份开始本职工作很忙，频繁出差就没法保持稳定更新了，想到去年这个时间刚开书，忙得没法码字的时候，幸好有接近十万字的存稿撑着。
之后更新不固定，就不每次单独请假了，见谅！
第793章 焚城
十几团灰黑的烟柱自钢岩城中腾空而起，在惨白的日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即便是在城门处与异族奋战的北境军，也清楚的看到了飞艇编队制造出来的巨大动静。
数个被定点轰炸的区域陷入一片火海，在爆炸引发的气浪冲击下，大量本就残破不堪的建筑轰然倒塌，残垣断壁间燃起熊熊烈火，大量从燃烧弹中喷溅出来的黏稠胶体附着在砖石之上，在没有丝毫助燃物的情况下，仍旧持续猛烈燃烧。
首轮轰炸结束后，第二列编队很快飞抵了预定目标——位于钢岩城内城的一处广场取水点，而其地面之下的排水渠，正是连通地底暗河的主要水道入口之一。
早在数日前，城外的魔能重炮便已经多次光顾这一重要坐标，大量穿透力极强的实心炮弹将这一片区域仔细犁了一通，原本修建在广场中央的巨大喷泉雕塑早已化为齑粉，整个广场都被炸成了底部凹凸不平的大坑。
几枚燃烧弹精准的投下之后，下方立刻就如油锅溅水般沸腾起来，大量躲在建筑废墟和地下通道中的魔蜥人，被燃烧弹带来的灼热高温逼迫得一阵鼠窜，或是慌不择路地一头扎进火海中，或是循着本能试图重新潜回地下水道。
可惜它们过于低估了凝固燃烧弹的持续威力，在飞艇编队的大量投弹之下，越是靠近地表的水道沟渠，越是如同煮沸的汤锅一般，让这些怪物刚钻进水中没多久，便拼命抽搐着身体重新浮了起来，扑腾了没几下便皮肉溃烂的没了动静。
一些稍微偏离了落点的炸弹，砸进了周围大大小小的建筑群落中，由内至外的引爆了爆燃，炙红的烈焰从房屋门窗喷薄而出，一眼望去宛如一座座耸立的熔炉。
地下水源的快速蒸发下，大半个城市上空都弥漫起一层薄薄的蒸腾雾气，让原本试图升空阻击人类的翼生者，都难以锁定那些轰炸飞艇的身影了。
整座城市仿佛都彻底燃烧了起来。
……
与此同时，来自地面的火炮部队也在持续发力。
又是一轮密集的火炮齐射，大量炮弹狠狠砸在外城高耸的城墙之上，小部分越过城墙直接砸进了城中。
内外交击之下，足足在战火中坚挺了数日之久的残破城墙，终于结束了它伫立于此近百年的使命，伴随着震天的炮火声轰然垮塌，自城门处直接裂开一道宽十余米的巨大缺口。
嘟嘟嘟——
嘹亮的军号响彻人类军队的前线阵地。
硝烟弥漫中，二十辆自行火炮装甲车缓缓越过交火防线，向城墙裂隙处径直驶去。
不少仍旧盘桓在城门附近的魔蜥人，见状立刻展开还击……大量黑水晶刺夹杂着数十道红光闪电激射而来，立刻便命中了打头阵的火炮装甲车。
可惜这些看起来笨重迟缓，里外里加装了数层防护钢板的轮车实在太过于结实，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晶刺阻挡了下来，哪怕威力更大的红光闪电，也不过在装甲护板最外层留下几道劈痕。
架设在车顶的方向绞盘咔咔转动，让自行火炮的炮口迅速转向，飞快锁定了朝他们发起攻击的敌人。
轰——
装甲车顶的炮口喷出一道灼热的气流，炮弹以肉眼难捕捉的速度化作一道虚影，闪电般朝着不到百米距离的敌人轰去。
几乎就在下一秒，炮弹落点猛地腾起一团泥沙柱，站在附近的数名魔蜥战兵身体瞬间四分五裂，与它们一同被炸得粉碎的，甚至还有周遭坚硬的建筑砖石。
自行火炮的近距离直射轰炸，即便是堆叠数层黑水晶盾也难以招架。
两名躲藏在断裂城墙缝隙中的翼生者见状，振翅扑了下来……既然无法用外力破开装甲车的防护，它们便打算贴近目标，想办法直接破坏威胁最大的火炮发射装置。
可惜架设在装甲车顶部和两侧的魔能机枪，让它们的计划立刻破产，密集的枪声响起一瞬，如雨点般喷射而出的子弹，便将翼生者在半空中直接撕碎。
这样的战斗情形，几乎同时发生在钢岩城四个方向的外城城门区域。
“滋——滋——装甲编队注意！只需要将城门裂隙处占据，将该区域的敌人全部清理干净，滋——不要过于深入推进……”
韦恩放下手中的通讯器，站在位于城外高坡的指挥所外，遥遥望着燃起熊熊烈火的钢岩城……由他亲自制定的焚城计划，最终制造出来的效果连他自己都感到出乎意料。
仅仅一千枚凝固型燃烧弹，便将整个钢岩城内城近乎付之一炬，熊熊火势更是有逐渐向外城蔓延的趋势，不但盘踞城中的魔蜥人惨遭毁灭性打击，就连原本计划从四方城门攻入城中的北境军，都不得不受阻于目前的情势，根本不敢进入眼下这已经化为一座巨型熔炉的城市之中。
“参谋部错误预估了轰炸行动制造出来的战果……反而影响了地面部队的推进效率。”参谋官罗斯站在韦恩身后，歉声朝指挥官道。
韦恩摇摇头，自嘲地低笑一声，“无妨，正如陛下所言……如果最终想要得到的结果大致无差，中间所需要经历的过程并不重要。”
位于钢岩城之下的地渊暗河，是人类军队根本无法涉足的军事盲区，想要阻止魔蜥人的浮岛堡垒盘踞于此，源源不断地朝地面派遣兵力……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彻底摧毁整座城市，封堵所有敌人可能上浮的地面登陆点。
这种操作当初在应对圣城戈瑞斯地底的敌人时，也是如出一辙的计划操作。
只是空中部队搭载的武器从过去的高爆航弹，换成了杀伤效率和覆盖范围都更高的凝固型燃烧弹而已。
利用装甲车编队成功夺取了四面城门后，只需在城门处迅速建立起阻击防线，牢牢把守住敌人从地面撤离城市的唯一出口，接下来要做的……就只需静静等待这场滔天大火肆虐，将整座城市中没来及的重新下潜逃离的敌人全部烧个干净。
韦恩望着几乎映透了半边天的炽红火光，喃喃道：“这场火恐怕要烧上足足三天三夜。”
第794章 黑猫白猫
得益于接受了及时的救治，本尼原本致命的伤势只过了三日，便基本愈合得七七八八。
前线送下来的伤员络绎不绝，为了给能需要的人腾出位置，他不出意外地被迅速驱赶到了康复区的帐篷之中，和一众同样情况的轻伤员挤在几十人的大通铺里。
能下地走路就意味着能自由活动。
战地医疗所比起其他地方伙食待遇要好上不少，除了标准的一日三餐之外，还有额外的两顿营养餐配给，那些新鲜的蔬果和肉食也不知是怎么弄到前线来的。
前胸巨大的伤口已经彻底拆线，但血肉生长带来的刺痒还是让本尼难受得坐立不安，根本没办法安分躺在担架床上苦熬，只能在后方营区里一趟一趟地来回遛弯。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自己所属营部的临时驻地，撞上刚好从交火前线轮换下来的战友们。
“队长！你的伤已经好啦？”
“这么快？那些战地医生也太厉害了！”
“我们听说你单枪匹马用刺刀斩杀了一名魔蜥战兵，这是真的吗？”
本尼默默望着围拢上来的一众士兵，发现自己的百人队里多出了很多新面孔——他对这种情况并不觉得意外，一旦上了前线就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士兵阵亡，而作为后方最大兵员中转站地高地城，则会源源不断将新招募的士兵运送过来，打散后补充进基层作战部门，这样一来便可以保证每一个刚上前线的新兵，都能有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帮衬。
唯一令他安慰的是，机枪班组和狙击班组的几个熟面孔……自己升任大队长后一直带着的几个小伙子，在经历了前些日子的血战后活了下来。
本尼带着歉意开口道：“原本是为了替你们搞来一些弹药补给应急，没想到我自己差点折在那里……”
几名老兵脸上挂着笑，纷纷开口宽慰道：“我们都以为你牺牲了，大伙儿憋着一股劲要为你复仇……队里剩下的战士就和附近尼尔森少尉的大队汇合起来，狠狠给之后来袭的敌人迎头痛击，直到入夜时分后勤补给小组终于赶到。”
很明显，当时大部分人都认为自己难以幸免，带着同归于尽的心态坚持战斗……能在弹尽粮绝之时得到后方增援，只能归咎于运气足够好。
尼尔森那家伙……
本尼突然听闻这个名字，一直压在心底的一块大石又隐隐松动起来。
毫无疑问，这位隐藏自己教会神官身份，编造信息参军入伍的少尉军官严重违反了军队条例。
但凡本尼现在立马动身，前往军法部直接举报，立刻便会有一队凶神恶煞的军宪兵冲到他所在的营部，不由分说地将他拷上押走。
只是……他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望着眼前这群士兵中，不少刚加入进来的生面孔……高鼻深目头发微卷，典型的草原人样貌，挽起的军服袖口清晰地露出手腕处的教会信徒刺青。
陛下和王国政府……似乎也并不拒绝这些教会的虔信徒加入军队，其它圣瓦伦本国出身的士兵，也几乎没有表露出歧视和排挤的举动。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尼尔森少尉的所属营部，也驻扎在我们的营区附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