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数个巨大的魔法阵已在她们四周悄然展开，三名大巫妖阴冷的魔力瞬间填满了每一寸空间。
只要她们开口拒绝，铺天盖地的魔法便会立刻倾泻而下。
即便如此，芙蕾雅依旧毫不在意地扬起了下巴。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背叛‘众信归寂之墟’？”
“坦诚些吧。你们难道就没有不满吗？渊狱之主为何要庇护人类？你们跟错了主人。但现在，还来得及做出新的选择。”
对方以共同的伟业为饵，言语间似乎对她们的心思了如指掌，试图撩拨她们的内心。
只可惜，芙蕾雅对那位大人的忠诚，早已深入骨髓。
伊莎贝拉亦是如此。
“我拒绝。”
“我也是。”
无头骑士发出一声空洞的嗤笑，向后退了几步。
“看来，只有让你们亲眼见识一下那位大人的恩典了。”
嗡！
原有的魔法阵之上，更多、更巨大的各色魔法阵布满了四方。
三个八环魔法阵接连成排浮现，其中几个甚至蕴含着复合属性。
他们生前便是执掌魔塔的塔主。
成为亡灵之后，实力早已远超人类的极限。
更何况，他们的主人是巫妖王。
无头骑士炫耀似的张开了双臂。
“这是唯有挣脱凡人枷锁，方能触及的境界。怎么样？亲眼见识了那位大人无穷的恩典，现在改变主意了吗？”
那位大人无穷的恩典……
芙蕾雅的目光轻轻落在了自己的法杖上。
一股想要炫耀的冲动油然而生，她刻意地挥了挥法杖。
“真不巧，我也领受了我家君主的恩典。”
滋！
法杖顶端，十个魔法阵一字排开，悍然显现！
每一个魔法阵的规模都远超对手，其术式之繁复，赫然是高出整整一个位阶的九环寂灭魔法！
眼前的景象令人难以置信，三名大巫妖腐朽的下颌骨不由自主地张开。
无吟唱、无间隔地同时驱动十个魔法阵，这根本是神灵的领域。然而，她却将这连锁魔法阵分毫不差地完美展开了。
那是他们三人联手也望尘莫及的境界。
“……啊。”
无头骑士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惊叹。
当他意识到自己究竟招惹了何等存在时，一切都太晚了。
“这，才是我家君主的恩典。”
轰！
下一瞬间，毁灭性的光与热，吞噬了天地间的一切声响。
※※※※※
卡文迪许大公领，陷落。
在亡灵大军的铁蹄下，它仅仅支撑了半日。
大公领的两座城市相继沦陷后，溃逃的难民纷纷涌向了城郭都市——奎赫林。
它既是依托山地优势的军事要塞，也是大公领预留的最后堡垒。
它的存在意义，便是为了最后的决一死战。
只要坚守此城，等待援军，就一定还有胜算。
但这，终究只是痴人说梦。
“啊啊……”
城墙之上，亡灵军团如蛆虫般蠕动攀爬。
无论是魔法还是神圣之力，用尽了一切手段，也无法将它们击退分毫。
它们不知死亡为何物，永无止境地向上攀爬。
无穷无尽的数量，逐渐枯竭的体力与箭矢，以及被消磨殆尽的士气。
这一切，与大公领防线崩溃时如出一辙。
“啊啊啊啊！”
终于，一群亡灵突破了防线，翻入了城墙之内。
士兵们的呐喊转瞬变为惨叫，而惨叫又化作了临死前的悲鸣。
噗嗤！
跌入城墙内的亡灵并未死去，反而制造了更大的混乱。
‘完了……’
绝望如寒潮，浸透了大公的每一寸骨髓。
填满整个视野的军团，甚至只是敌军的冰山一角。
他们的主帅，那个名为卡兰达斯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未曾露面。这便是最残酷的证明。
不仅如此，众信归寂之墟的克劳狄乌斯，也必然与卡兰达斯联手了。
直到现在，大公既没看到卡兰达斯，也没看到克劳狄乌斯。
他们一定正在别处散播末日，而自己明知如此却无能为力。这份现实，是何等的无力，何等的讽刺。
“大人！请振作！”
“……一切都完了。”
继四勇者之后，连大贤者也已陨落……帝国，已经失去了所有能成为中流砥柱的超凡者。
整个帝国，都将重蹈南部的覆辙，这已是不言而喻的结局。
这一切都是克劳狄乌斯的所作所为，同时也是卡兰达斯的计谋。
“人类……已经没有希望了。”
不是人类顽强地存续至今。
而是深渊七狱，“允许”人类这个种族存续至今。
过去，他们将人类视作消遣的玩物。
而现在，当他们失去兴趣，便要亲手将其毁灭。
抵抗毫无意义。
被踩在脚下的蝼蚁，再怎么挣扎，也只会死得更加痛苦。
大公反手握住了腰间的长剑。
但随即，他又改变了主意。
即便此刻刺穿心脏，自己也无法得到安宁。
他的尸体，只会变成亡灵，落入卡兰达斯的手中。
“传我命令。”
“是！请您吩咐！”
“去传令给所有祭司与圣骑士，让他们点燃圣火，引领我们所有人……一同归于神明的怀抱。”
“大人！您怎么能说出放弃的话！”
这不是放弃，而是最后的选择。
以神圣之力迎来死亡，便无法再被死灵术复活。
这才是为了帝国，为了人类，最好的选择。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根本挡不住它们！”
“但是大人，为何要自尽——”
“战败的下场，不只是死亡那么简单！难道你要我任由他们亵渎我的尸体吗？你不是总把‘在战争中能安然死去，本身就是一种祝福’挂在嘴边吗！”
哗！
就在此时，一团璀璨到极致的光芒，轰然爆发！
一道宛如太阳降世的圣焰在城墙上冲天而起，瞬间将攀附其上的亡灵洪流吞噬殆尽。
邪魔歪道消散之处，只留下耀眼的圣光，将四周照得一片通明。
光芒刺眼，大公却未曾闭上双眼，死死地注视着那片圣洁的源头。
“大人！是神明在庇佑我们啊！”
难道是教廷的援军到了？
大公紧紧按住狂跳的心脏，望向那太阳圣焰的彼端。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圣剑。
一股冲动的希望，让他瞬间沉浸在狂喜之中。
但这喜悦只持续了片刻。
下一秒，圣剑主人的身份，便闪过他的脑海。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更加深邃的绝望彻底浇灭。
那身漆黑如夜的铁甲，那对沉郁的鹿角，以及那张鸦首骨骸般的狰狞面具。
正是他，亲手斩杀了四勇者与大贤者，将整个人类拖入无底的绝望深渊。
“啊……”
众信归寂之墟，死亡骑士，克劳狄乌斯。
曾经被人类背叛的勇者，如今，化身为复仇的使者，归来了。
第86章 死亡骑士为何拯救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