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陆云逸躬身一拜。
“陛下,此等有组织、有预谋的作乱,
朝廷绝不能容忍其放肆,必须严加惩办!”
上首的朱元璋依旧没有说话,
但一旁站立的韩宜可已读懂了陛下的意思,沉声开口:
“陆大人,本官以为,当务之急是先让京城的田亩、房舍市场恢复正常。
如今这般光景,整个京城的百姓、商贾都人心惶惶,就像.就像”
韩宜可瞥了一眼上首的皇帝,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就像是京城要跑了一般。”
陆云逸明白了,这是要恢复京城百姓的信心,
至少不能让迁都与朝堂争斗,扰乱人心。
若是百姓与商贾都觉得迁都是坏事,
那这都城,恐怕真就迁不成了。
深吸一口气,陆云逸沉声道:
“韩大人所言极是,的确该先恢复京城臣民的信心。
再这般萎靡下去,即便百官原本支持朝廷,也会变得犹豫,不敢再做出头鸟。”
直到此时,上首的朱元璋才缓缓开口。
“张构上疏弹劾你,都察院的差事便先放一放吧。
市易司成立近一年,至今没有主官,你去做司正,把这差事担起来。”
瞬间!
韩宜可呆愣当场,眼中满是兴奋与激动!
终于!终于有上官了!
这段日子,他以市易司副司正的身份,
干的全是冲锋陷阵的苦活。
在京中,他的名声早已臭不可闻,
走到哪都有人避之不及,这让他憋闷不已。
尤其是市易司的差事本就难办,
要将赚钱的买卖收归司中,凭他一己之力根本做不到。
他日夜盼着,衙门能来个真正的主官!
如今,主官不仅来了,
还是个在商贾之道上颇有本事的人,韩宜可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一旁的陆云逸见他笑得合不拢嘴,神情有些怪异。
“臣遵旨!”
“臣斗胆发问,陛下希望京中的田亩、房舍市场,变成什么样子?”
朱元璋眼睛微微眯起,在陆云逸身上打量片刻,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沉声说道:
“京中商贸萎靡,想要根治非一日之功,先恢复原样即可。”
“臣遵旨!”
陆云逸再次躬身一拜,又接着说道:
“臣斗胆求一道旨意,若是市易司的钱财不够用,还请陛下予以支援。
臣可以保证,钱财最终会分文不少地归还!”
“内帑钱财,随意取用。”
朱元璋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钱,
“多谢陛下!臣定当竭尽全力,恢复京畿田亩、房舍的正常交易。”
这时,一旁的韩宜可反应过来,替陛下问出了心中疑惑,
“陆大人,敢问多久能见效?又打算用何种办法?”
陆云逸沉声道:
“若是只想恢复原样,半月时间便可做到。
但此事.必然有逆党在背后浑水摸鱼,
若是想让他们损失惨重,
还需慢慢谋划,恐怕要一个月到两个月。
至于具体方法,且等臣看过市易司与京府的各类文书后,再做定夺。”
韩宜可愣在当场,竟忘了顾及体面,语气满是震惊。
“还能反攻?”
“韩大人,你我皆是朝廷官员,怎能说这般丧气话?
朝廷办事从没有办不成的,只看有没有决心。”
“好!好一个只看决心!”
朱元璋凝重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淡淡的笑容浮了上来。
“陆云逸,把事情办好,朕重重有赏!”
“多谢陛下,若无其他要事,臣先行告退。”
朱元璋挥了挥手。
韩宜可也连忙躬身行礼。
“臣告退”
二人快步走出武英殿。
朱元璋望着他们的背影,眼窝深邃,嘴唇微抿,浑身散发出浓烈杀气!
第949章 大撒币
从武英殿出来,日头已爬至半空。
阳光透过宫墙的缝隙洒在御道上,投下斑驳光影。
陆云逸与韩宜可并肩走着,
脚下青石板被晒得发烫,连空气都带着几分燥热。
沿途的禁军比往日多了数倍,
个个手按刀柄,目光警惕地扫过往来之人。
偶尔有太监或宫女匆匆走过,也都是低头疾行,不敢多言。
京中这段日子的紧张氛围,弥漫得连宫墙内都满溢!
“陆大人,您刚才在殿里说半月就能让田亩、房舍恢复,到底是怎么个法子?”
韩宜可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搓着双手,脸上满是急切,白须都跟着颤了颤。
“市易司现在就是个烂摊子,我上个月想查几个虚报的账目,连账本都找不到,您可得给支个主意!”
陆云逸目光落在前方不远处的承天门。
门楼朱漆有些褪色,檐角铜铃在风里轻轻晃动,却没什么声响。
“韩大人,急不得,先去市易司看看,瞧了账目再说。”
韩宜可还想追问,却见陆云逸神色沉凝,不似玩笑。
只好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脚步又快了几分。
市易司衙门也在皇城,与六部衙门及五军都督府离得很近,是几间偏房改建而成。
门口连块像样的匾额都没有,只在门柱上挂着块木牌,写着市易司三个字,漆皮已剥落了大半。
陆云逸见状,轻轻摇了摇头:
“韩大人,人靠衣裳马靠鞍,衙门靠的就是威严。
这等木牌
旁人见了,还以为是来了街边茶摊。”
韩宜可有些尴尬:
“市易司钱财紧张,所以就没有换。”
“哎~许多事情需要解释,就已经落了下乘。
先将匾额换了,大门也重新修整,
这般萎靡模样,衙门的精气神怎么能好!”
“好”
进入衙门,只有庭院上铺着青石板,其余地方都是青砖。
砖缝里长着些杂草,正屋门窗紧闭。
只有东侧偏房开着扇窗,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
“这是市易司?”
陆云逸停下脚步,眉头微挑。
他原以为就算不及六部衙门气派,也该有几分官署规整,却没想到这般破败,与寻常县衙不分高下。
韩宜可脸上有些发烫,连忙解释:
“原本朝廷批了银子要修缮,
可后来迁都的事一闹,户部就把银子扣下了,说是非急务暂缓。
各部衙门还将抽调的吏员都交了回去,如今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说着,他走上前推开正屋的门。
一股混杂着灰尘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摆着六张旧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