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只是下意识地往后缩,
“不说?”
毛骧挥了挥手,锦衣卫立刻上前,
将江风按在刑架上,夹棍咔嗒一声套在他的手指上。
“再不说,这夹棍可就要收紧了,
十指连心的滋味,你想尝尝?”
江风的脸瞬间白了,他看着夹棍上的木纹,
想起以前听人说过锦衣卫刑讯的狠辣,牙齿开始打颤:
“我说!我说!那记录是王大人让我改的!
他说人死了的事不能传出去,不然兵部要担责任。”
“死一个罢了,京中这么多工坊,哪天不死人?为什么要隐瞒!说!”
徐辉祖上前一步,甲片碰撞声刺耳,
“为什么要隐瞒!说!”
江风看着眼前这个青年人,身上的国公甲胄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不就是炸个枪嘛,至于国公亲自来审?
江风哆哆嗦嗦开口:
“当时王大人刚刚调任兵部,他不想让此事传出去影响仕途。”
“他还让你做了什么?那支枪的碎片,是不是被他拿走了?”
江风的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
“我我不知道碎片的事,王大人只让我改记录,别的我什么都没管。”
“不知道?”
毛骧冷笑一声,对锦衣卫使了个眼色。
锦衣卫立刻收紧夹棍,
江风瞬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手指被夹得发紫,冷汗湿透了衣袍:
“我说!我说!碎片被王侍郎拿走了!
他说要拿去工坊研究,看看为什么会炸.”
这时,一名太监匆匆跑了进来,
额头上全是冷汗,他来到温诚身旁,沉声道:
“公公,这人不是江风,也不是王大人的远房亲戚,
他的真名是陈默,是前兵部右侍郎陈广松的儿子”
陈广松?
这话像颗炸雷,在刑讯室里炸开!
毛骧、温诚、徐辉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陈广松当年因为军械造假之事被抄家灭族,
此事还是陆云逸要去云南之时发现的,这么说来.还是仇人?
“你是陈广松的儿子?”
温诚上前一步,声音发沉,
“王焕为什么救你?还让你改名叫江风,进兵部当差?是不是为了有朝一日暗害陆大人?”
江风瞳孔骤然收缩,连忙摇头:
“不我不是,我是江风。”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上刑!砍他一只手!”
毛骧没有与他废话,狠狠的一挥手,
下一刻,鬼哭狼嚎在牢房中响起,江风很快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说,我说.”
“当年抄家时,王大人与我父亲有旧,偷偷把我藏在他府里。
后来他怕我被人认出来,就给我改了名,安排我进兵部当吏员
他说让我跟着他,以后能帮他做事.”
“帮他做事?”
毛骧眼神锐利,“帮他做什么?藏枪?”
江风摇着头,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将那枪挖出来交给了他”
“大人啊,我想活着,我只想活着,
陆大人是二品大员,我一个吏员怎么敢报复,饶命饶命啊.”
毛骧抬手让锦衣卫停下刑,对温诚道:
“立刻让人去查陈广松旧案,还有王焕这些年的往来账目,
他救陈默,绝不是念及情谊那么简单,说不定当年的军械案也有王焕参与。”
温诚点头,立刻让人去调档案。
徐辉祖盯着江风,语气冷得像冰:
“你最好没撒谎,若是让我们查出你还有隐瞒,下次就把你做成人彘!”
江风瘫在刑架上,
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一个劲地哭,
“大人饶命.饶命啊.”
约莫两个时辰后,
锦衣卫拿着档案回来,同时押着王焕走进刑讯室。
王焕穿着正三品的绯袍,依旧挺着腰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他看到地上的江风,眼神猛地一缩,却很快恢复镇定:
“毛大人,老夫是朝廷命官,
你们无凭无据抓我,就不怕陛下怪罪?”
“无凭无据?”
毛骧将江风的供词扔在他面前,
“陈默已经招了,你救了他,让他改名叫江风,还让他改兵部的测试记录,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焕拿起供词,手指微微颤抖,却依旧嘴硬:
“陈默胡说!江风只是老夫远房表亲的儿子,进兵部当差也是按规矩来的!”
“按规矩?”
温诚拿出一本账册,翻到其中一页,
“这是你去年的账目,上面有一笔给江风置产的银子,足足五百两,
一个从九品吏员,用得着你给他置五百两的产?”
王焕的脸色瞬间没了血色,猛地后退,却被锦衣卫按住肩膀。
“那五百两是老夫给表亲的补贴!你们别血口喷人!”
徐辉祖冷笑一声,
“那支燧发枪,江风说你拿了碎片,你到底用来干什么了?”
王焕的身子晃了晃,他看着刑讯室里的刑具,
又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的江风,终于颓然地垂下头:
“我没刺杀陆云逸!”
“没刺杀?”
毛骧盯着他,声音猛地拔高:“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整个大明工坊都查遍了,只有一支燧发枪不见了,你说不是你干的?”
徐辉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那支燧发枪,去哪了?你交给谁了?”
王焕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三个月前.丢了。”
“丢了?”
三人同时一惊,徐辉祖上前一步,抓住王焕的衣领:
“是丢了枪还是丢了碎片,怎么会丢?”
王焕声音中带着无奈:
“枪已经修好了,是一整支,本想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我不敢把枪放在家里,而是放在了三元当铺中,
还安排了几个远方表亲看着,就是怕出事。
但.这些人在三个月前,
这些人都被杀了,在当铺里被杀了!枪也不见了!”
“我知道那只枪是绝密,就没敢说.也没敢报官!
但我真的不知道枪会落到刺客手里,
更不知道会用来刺杀陆大人!
这事情不是我做的!
我一介文官,还是科举出身的读书人,怎么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徐辉祖松开手,王焕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温诚拿起笔,记录下王焕的话,指尖却有些发颤,
人被杀,枪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