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子殿下的脉象已平稳许多,气息也顺畅了,
除了身子有些虚弱,并无其他异样。”
“无其他异样?”
朱元璋皱起眉头,语气满是怀疑:
“方才还昏厥不醒,怎会无异样?是不是你们查得不够仔细?”
李院判连忙道:
“臣等已查验过殿下的头部、胸腹,也施了银针试探,
确实无抽搐、无失禁,连舌苔都正常。
许是殿下近日操劳过度,又骤然动怒,才引发了短暂晕厥,
只需好生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操劳过度?荒谬!
朕这般操劳二十年,也未曾如此昏迷!继续查!”
说罢,朱元璋看向李院判,眼神锐利如刀:
“太子乃大明储君,容不得半点差错!”
李院判连忙躬身:
“臣遵旨!臣等这就为殿下再做详查,定不遗漏分毫!”
紧接着,李院判领着两名太医围着龙床细细查验,额角的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淌。
他手中捏着银针,一根根向朱标手臂、腰腹的穴位刺去,
每刺一处,都屏息等待片刻,
见朱标只微微蹙眉,并无抽搐或痛呼,才换另一处穴位。
“殿下,此处按压可有闷胀之感?”
李院判半跪在床前,手掌轻轻按在朱标左胸处,
从心口一直摸到胃脘,指尖能清晰感受到胸腔的起伏,
平稳,无急促或滞涩之象。
朱标靠在铺着锦缎的床头,脸色虽仍苍白,
却已褪去先前的灰败之色,
他摇了摇头,声音仍有些虚软:
“只觉得身子沉,无其他不适。”
一旁的王太医捧着脉案,毛笔悬在纸上迟迟未落;
张太医则取来一面打磨光亮的银镜,凑近朱标眼前:
“陛下,太子殿下瞳孔明暗反应如常,眼底无充血,不似头部受损之兆。”
朱元璋站在殿中,双手背在身后,
死死盯着太医们的动作,眉头拧成疙瘩:
“再查!朕就不信,好端端的人突然昏厥,会查不出半点缘由!”
李院判不敢耽搁,连忙让朱标伸出舌头,
淡红舌,薄白苔,无黄腻、无发黑,
连口气都带着参汤的清甜,不似脏腑湿热或中毒之象。
他又取来一根细棉线,缠在朱标手腕上,轻轻拉扯片刻,
见棉线无变色、无异味,才躬身道:
“陛下,臣等已查遍殿下经络、脏腑、气血,均无异常。
殿下此番晕厥,确是因情志过激、气血逆乱所致,身体并无损伤,只需静养三五日,当可复原。”
“气血逆乱?”
朱元璋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朱标脸上:
“朕年轻时也因战事动怒,怎就未曾这般晕厥?你等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李院判额头的汗珠又多了一层,
正要再辩解,朱元璋抬手制止,看向一旁的大太监:
“去!让杜萍萍把锦衣卫手艺最好的人找来,给太子殿下检查!”
“是!”
第981章 我不信
殿内依旧沉闷,尽管太子殿下的脸色愈发红润,渐渐恢复正常,
朱元璋也没有丝毫松懈,始终盯着三位太医仔细查验。
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陛下,锦衣卫张百户到了!”
“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汉子大步走进殿内,手里提着个黑漆木盒,
正是锦衣卫中最擅长验毒、查内伤的张武。
此人早年在军中做过医官,后来入了锦衣卫,
专查下毒、暗杀之类的疑难案子。
“臣张武,参见陛下!”
张武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起来。”
朱元璋指了指龙床,
“太子殿下突发晕厥,太医查不出症结,
你用锦衣卫的法子再查一遍,若有遗漏,唯你是问!”
“是!”
“杜萍萍呢?让他进来跪着!
太子若出什么岔子,朕第一个砍了他!”
杜萍萍快步走进寝宫,双膝跪地。
见太子安然无恙,他长长松了口气,
只要人没事,莫说是跪着,就算趴着都行!
张武起身打开木盒,里面整齐摆放着银针、磁石、药酒等物。
他走到床前,对朱标躬身道:
“殿下,臣需取您一滴血验毒,再用磁石查内伤,冒犯之处,还请恕罪。”
朱标点了点头,伸出左手食指。
张武拿出一把小巧的银刀,
在指尖轻轻划了一下,挤出一滴血珠,
用银针刺取少许,随后将银针放在烛火上烘烤。
只见银针通体银白,烘烤后依旧光亮,无半点变色。
接着,他又用了十多种验毒的法子,折腾了近两刻钟,额头都冒出细汗后,才沉声道:
“陛下,无中毒迹象。”
朱元璋点了点头:
“继续!”
张武将银针放回盒中,又取出一块黑色磁石,
在朱标胸口、后背缓缓移动,
随后用手指按压朱标肋骨、脊柱,每按一处便问:
“殿下,此处可有痛感?”
朱标一一摇头:
“没有。”
张武又查看了朱标的指甲,甲床红润,无青紫、无白斑,
再看腋窝、头发、脖颈、脚踝、脚掌,检查得一丝不苟!
最后,他躬身道:
“陛下,太子殿下体内无伤口、无毒素,亦无内伤瘀滞。”
朱元璋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
他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朱标的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
“吓死你爹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随后对众人吩咐: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等到太医与锦衣卫的人都退下,朱元璋又补充道:
“传旨,禁军撤回大营,京中防务仍交都督府。
太子府周边留两百禁军暗中值守,不得懈怠。”
“是!”
大太监连忙应下,快步去传旨。
朱标看着父皇疲惫的面容,轻声道:
“父皇,儿臣无碍,您也早些歇息吧。”
“不着急,今日没什么大事。”
朱元璋在窗边坐下,看着朱标仍有些虚弱的眸子,叹息一声:
“儿啊,爹当年也跟你这般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