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2245节

  废宝钞用白银?简直是胆大包天!

  “哗!”

  短暂的寂静后,殿内突然炸开了锅。

  礼部尚书李原名捋着胡须,眉头紧锁,旁边的詹徽脸色凝重,

  还有一些家底丰厚的官员,脸色透着几分古怪,

  他们家中多存白银,若是废钞用银,

  对他们大有好处,也省得宝钞持续贬值,让家底缩水。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脸色越来越沉。

  他心里清楚,这奏疏绝不是何子诚写的!

  何子诚就是个谨小慎微的读书人,

  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在辞官离京后递这么尖锐的奏疏。

  定是有人借他的名头,想搅乱朝局!

  可当着满朝文武,他不能说破,只能压着怒火,目光扫过阶下:

  “傅友文,你说说看,宝钞之事,真如奏疏所言?”

  傅友文是户部侍郎,因户部尚书赵勉牵涉炒地案被停职,暂代部务。

  他听见陛下点自己的名,连忙出列躬身,声音带着几分谨慎:

  “回陛下,奏疏所言确有几分实情。

  近年宝钞贬值,民间商行多用银铜交易。

  但臣已令各地府库统计,今岁宝钞流通量较去年,还多了一成。

  这说明百姓手中的宝钞越来越多,是兴盛之兆。

  若骤然废钞用银,

  一则违逆祖制,恐失民心,

  二则白银产量有限,今岁云南银矿仅得银五万两,

  若全靠白银流通,恐致银价腾贵,小民更受其害,

  三则官府收储白银不足,一旦改弦更张,国用调度必陷混乱。

  此奏看似省费,实则动摇国本,万不可从!”

  他说这话时,眼睛悄悄瞟了一眼殿中官员,

  废钞用银看似便民,实则更便那些手握白银的大户。

  如今宝钞贬值,能促使大户尽快花钱、流通民生,

  若是全换成白银,只会被他们藏在地窖里发霉升值,反而不利于民生。

  朱元璋点了点头,手指停住敲击,语气缓和了些:

  “傅卿所言有理,宝钞乃国本,岂能说废就废?

  此事关乎重大,需从长计议。

  今日先议治水、修路的事,宝钞之议暂搁下。”

  他本想就此糊弄过去,

  毕竟眼下太子病重、逆党未清,

  再闹出钱法风波,朝局只会更乱。

  可没等他话音落下,工部尚书严震直就往前迈了一步,声音沉重:

  “陛下,臣有本要奏!”

第1011章 不出五十年,大明必亡

  朱元璋坐在上首,默默地看着严震直,淡淡道:

  “讲。”

  “陛下,今北平至应天官道待修,

  河南水患待治,工坊扩产待资,处处需银!

  臣上月去徐州采石场,见雇工因拿不到银子工钱,已有人要辞工,

  河南治水的民夫,也说只收白银,否则不肯上工。

  户部拨的宝钞,堆在府库里成了废纸,

  臣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调不动工料!”

  他越说越急,往前又凑了凑:

  “臣并非赞同废钞,只是觉得,可先暂停宝钞刊印!

  今岁刊印宝钞的工料银,

  若省下来,足可支付官道前期的工钱、石料运费。

  民间本就用银铜,暂停刊印也不会乱了市面。

  待日后朝局稳定,再议钱法变革不迟。

  若再拖延,修路治水皆要停滞,

  届时民怨沸腾,反而有损陛下威望!”

  严震直声音铿锵有力,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

  殿内又热闹起来,工部的官员纷纷点头,

  他们天天跟工料、工钱打交道,最清楚宝钞的难处,

  户部官员则皱着眉,有人想开口反驳,却被傅友文用眼神拦住。

  朱元璋脸色又沉了下来。

  严震直的话必然有夸大成分,但也绝非空穴来风。

  可暂停刊印宝钞,与废除宝钞只差一步,

  若是开了这个头,日后再想恢复宝钞,只会难上加难。

  “陛下!”

  又一个声音响起,是刑部尚书杨靖,他躬身道:

  “臣以为,严尚书所言可行。

  今岁江南、浙江有旱情,

  若将暂停宝钞刊印省出的银钱,再拨一部分赈灾,可解两处民困。

  宝钞之事,与其硬撑,不如顺势而为,先解燃眉之急。”

  杨靖一开口,不少官员都跟着附和。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严卿、杨卿所言亦有道理。

  着户部傅友文、工部严震直、刑部杨靖会同议之,

  三日内将暂停宝钞刊印的利弊、省出银钱的调度方案呈奏上来。

  其余官员,若有建言,可递折子至翰林院,今日暂散。”

  话音刚落,殿内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陛下!”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户部右侍郎孔天纵,脸上皆露诧异。

  “孔爱卿还有何事?”

  “陛下,臣有本要奏,关乎国朝赋税!”

  朱元璋眉头一皱:

  “念。”

  “陛下!”

  孔天纵往前迈了半步,绯色官袍在金砖地面上扫过:

  “臣户部侍郎孔天纵,谨奏陛下,为更定税法、充裕国用事!”

  朱元璋目光落在孔天纵身上,带着几分审视,还有几分探究:

  “呈上来。”

  太监接过奏疏展开时,殿内的官员们都屏住了呼吸。

  孔天纵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刚才更稳了些:

  “臣闻国之血脉,在赋在税,税之良弊,系民系国。

  我朝定鼎二十余载,税法沿前元旧制,

  分夏秋两税,征粟米、布帛、钱钞,兼派徭役。

  初时民皆安之,然岁久弊生。

  其一,州县科派无度。

  夏税征粟,秋税征帛,然水旱无常,粟帛丰歉不定,州县却强按定额征收。

  民有歉收者,需以高价折换,

  胥吏又从中盘剥,一石粟竟需折钞两贯,民不堪负。

  其二,转输损耗过巨。

  江南之粟运至北平,途程千里,漕运损耗十之三四。

  州县为补损耗,又加征耗米,名为贴补,实为苛敛。

  其三,商税隐匿者众。

  近岁应天、苏州、杭州商行兴盛,

  如应天商行岁缴商税二十万两,占天下商税之半,

  然其余商行多为豪强所控,隐匿钱本,偷税漏税,

  十中仅缴三四,国用因此失却大半。

  今朝廷岁用浩繁,北平官道需银三百万两,河南治水需千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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