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并肩走出卧房,
穿过回廊,朝着正堂走去。
庭院里的积雪还未完全消融,
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光芒。
廊下挂着几串红灯笼,透着几分喜庆。
走到正堂门前,只见头发花白的老管家何伯正指挥下人清扫台阶上的残雪。
何伯是西平侯府的老人,跟随沐楚婷来到关外,
为人忠厚,将府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但看到他的身影,陆云逸的脚步忽然一顿,眼神微微凝住,
他忽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该清理一下京中在大宁城安插的眼线了。
他回来这半个月,心思全放在都司事务和暗中准备上,
竟忘了这最关键的一步。
大宁如今蒸蒸日上,势力日渐壮大,
锦衣卫的眼线虽被拔除了一部分,却仍有不少残留,
京中各方势力也会布置新的暗线,甚至他家中都藏着眼睛。
如今他已在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
甚至做好了成为逆党的打算,
这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线,必须尽快清除。
“夫君,怎么了?”
沐楚婷见他站在原地愣神,不由得有些疑惑,轻声问道。
陆云逸回过神来,脸上恢复平静,对着她笑了笑:
“没什么,忽然想起一件事,等会儿到了衙门要处理。”
沐楚婷见他不愿多说,也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
“那您也别太操劳,注意身子。”
正堂里,早饭已经摆好。
温热的羊肉粥冒着热气,烤饼金黄酥脆,
还有几碟精致小菜,都是陆云逸爱吃的。
刘婉怡与邓灵韵也等在这里,见到陆云逸前来,脸上都露出笑容。
刘婉怡见他魂不守舍,轻声道:
“夫君,快来用饭,衙门的事去衙门再处置,在家里该轻松些。”
邓灵韵性子腼腆,不敢多言,却也连连点头,瞪大的眼睛里藏着几分俏皮。
陆云逸摇了摇头,一边坐下一边说:
“都要火烧眉毛了,哪能不着急。”
“那也等烧起来再说,先吃饭!”
刘婉怡递过一副碗筷,陆云逸接过坐下,一边吃一边思索,
“夫君,您在想什么?粥都凉了。”沐楚婷见他拿着勺子半天没动,不由得提醒道。
“哦,没事。”
陆云逸回过神来,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
温热的粥水滑过喉咙,思路也愈发清晰。
他迅速喝完一碗粥,又塞了两块烤饼,站起身:
“我走了,衙门还有许多事,中午不用等我用饭。”
刘婉怡摇了摇头,见他穿着单薄,提醒道:
“戴上披风,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别骑马。”
“好知道了。”
陆云逸快步离开正堂,坐上马车,往都司衙门而去。
马车摇摇晃晃,车辙压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此时的大宁城,已弥漫着浓浓的年味儿。
街道两旁的商铺都挂起了红灯笼,
不少百姓提着年货,脸上带着笑容往来穿梭。
孩子们在街边追逐打闹,
手里拿着糖人、风车,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看到这一幕,陆云逸竟生出些许恍惚,
若不是漫天大雪,他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应天城。
马车很快抵达都司衙门。
门口军卒见是陆云逸,连忙躬身行礼,神色恭敬。
陆云逸下了马车,快步走进衙门,直奔刘黑鹰的衙房。
刘黑鹰也刚到,此刻正埋在文书里,随意翻看着昨日呈报的紧急公文。
听到门口的响动,他抬起头,见是陆云逸,便起身笑道:
“云儿哥,你来了?早饭吃了吗?”
“吃了。”
陆云逸点了点头,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开门见山地说:
“黑鹰,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刘黑鹰见他神色严肃,知道定然是急事,连忙收起笑容,沉声道:
“云儿哥,什么事?”
“清理眼线。”
陆云逸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锐利:
“京中的锦衣卫,还有其他势力派来的探子,必须尽快清除。
尤其是都司衙门以及城中关键位置的眼线,一个都不能留。”
刘黑鹰闻言,瞳孔猛地一缩。
其实都司早就发现了不少眼线,
只是一直将其留着当作可控目标,
免得尽数抓捕后,京中再派新的探子,还要重新排查。
但如今局势突变,他们要准备的事极为隐秘,绝不能被京中人察觉。
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这半年来,都司里多了不少生面孔,行事都有些古怪。
单是我们明面上发现的,就有近一百三十人,有实据的不过半数,剩下的只是猜测。”
“证据不重要。”
陆云逸淡淡道:“如今局势紧迫,没时间慢慢查证。
凡是这两年调入都司、来历不明或行事诡异的人,一律拿下秘密审问。
若是确认是眼线,直接处理掉,不用顾忌。”
刘黑鹰点了点头,明白了他的决心,又问:
“家里的人要清理吗?”
陆云逸沉思片刻,不论是他的家,还是黑鹰的家,都藏着些锦衣卫的人,
这些人隐藏极深,应当是锦衣卫的底牌。
他想了想,家中从不处理公务,留着也无妨,便摇了摇头:
“家中的人就算了,总要给锦衣卫留个盼头,让他们心存侥幸。
最近花解语有收到什么新命令吗?”
刘黑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自从京中锦衣卫出现变数后,与大宁的联系就断了。
花解语没收到任何新指示,她现在还担心自己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暴露了也无妨,让她不用担惊受怕。”
陆云逸毫不在意:
“她如今人在大宁,难道锦衣卫还敢过来清理门户?
毛骧与杜萍萍若是有这个胆子,也不会在京中畏首畏尾。”
刘黑鹰重重点头:
“也是,我这就去安排,三天之内,把所有可疑之人都清理干净。”
“嗯。”
陆云逸点了点头:
“此事要隐秘,不能声张。
清理完这些人后,就当他们从未存在过,不要让人察觉出端倪。”
“放心吧云儿哥,我知道该怎么做。”刘黑鹰说道。
交代完此事,陆云逸起身道:
“好了,你先忙着,我去经历司看看。”
来到经历司,虽刚上衙,里面已一片忙碌。
十几名官吏围在一张大桌子旁,
桌上摆满了账本和文书,算盘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房舍角落的三张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