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鄢懋卿真的冒青烟 第131节

  朱厚熜喘了半天粗气,终于还是忍不下去,抬手一指,

  “就说是朕说的,朕寄放在他那里的银子任他取用!”

  “他就是用银子砸,也必须给朕把这件事砸下来,朕不想再看见有人揪住此事不放!”

  “?!”

  黄锦闻言整个人都惊了,迟疑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皇上这话……莫不是在公然指使鄢懋卿使钱贿赂牵涉此事的廷臣,这不是倒反天罡了么这不是?

  诚然,鄢懋卿以郭勋义子的身份去重金贿赂群臣,再以皇上宠臣的身份去施加压力。

  非但情理上都说得过去,而且可行性也应该不低。

  只要堵住上面一些人的嘴,再疏通中间的环节,阻断了言路,然后收买拉拢一批人一边上疏营救,一边攻讦少数几个咬住不放的言官,这件事的风向便有可能改变。

  倘若在这个过程中,鄢懋卿再想办法搞出一些足够吸睛的事情,转移一下公众的注意力,这件事八成也就这么蒙混过去了。

  难道皇上一开始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愿说出口来,对自己和鄢懋卿都在打哑谜?

  也对,这种话的确不能从皇上嘴里说出来。

  若非此刻被逼到了这个份上,不得不两者相害取其轻,皇上怕是永远都不会亲口说出来……

  可是皇上,这么做真的合适么?

  尽管朝堂中有的是这么干的官员,甚至还是公开的秘密,但若这话由您来说,只怕后患无穷吧皇上?

  也就是鄢懋卿不在这里。

  否则他已经要开始怀疑,历史上严嵩父子那般张狂骄横,甚至到了有恃无恐、胆大包天的地步。

  会不会就是因为朱厚熜曾经对他们下过类似没有底线的命令,因此给了他们勇气?

  毕竟连皇上都指使他们这么做,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黄锦,你在想什么?”

  察觉到黄锦的异样,朱厚熜面色骤然冰冷下来,深邃的目光中透着警告的意味。

  “皇爷恕罪,奴婢什么也没想,奴婢这就去……”

  黄锦只觉得一股子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身子一颤慌忙叩首。

  就在这时。

  “报——!”

  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报喝:

  “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有要事禀报!”

  话音刚落。

  不待朱厚熜宣召,陆炳已经疾驰进入殿内,大老远便是一个滑跪:

  “启禀君父,出大事了!”

  “翊国公府、英国公府、成国公府今日忽然一同押送了一批自称侵占百姓利益的不法亲属与恶仆,去往北镇抚司自首请罪,并各自附上账目,自愿清退所得不义之财。”

  “此事微臣不敢做主,只有请示君父亲自定夺!”

第165章 皇上并无大碍,只是差点气死

  “什么?”

  朱厚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即直起身子,

  “朕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陆炳知道朱厚熜这副模样必然是听清楚了,只是不敢相信。

  其实岂止是朱厚熜不敢相信。

  就连他忽然见到翊国公府、英国公府和成国公府主动押送不法之徒前来北镇抚司请罪,也曾反复确认今天的太阳究竟有没有打西边升起。

  于是陆炳不得不将手中的三本账目举得更高,又叩首重复了一遍:

  “启禀君父,翊国公府、英国公府和成国公府今日忽然一同押送了一批自称侵占百姓利益的不法亲属与恶仆,去往北镇抚司自首请罪,并各自附上账目,自愿清退所得不义之财!”

  “……”

  黄锦亦是此时此刻才终于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瘸。

  已经准备奉命前去“手把手教鄢懋卿”的他又重新跪了回去,默默等待朱厚熜定夺此事。

  因为即使他一时间还想不通其中的关节,也知道发生了如此诡谲的事情之后,应该已经不需要再去“手把手教鄢懋卿”了。

  “……”

  朱厚熜深吸一口气,眉头紧紧蹙起。

  然而在他相对平静的外表之下,内心之中第一个反应却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郭勋、朱希忠和张溶这三个人究竟是什么德行,他怎会心中没数?

  如果说是郭勋一人迫于当下的压力,假模假式的做出一个样子,以图暂时平息舆情,他倒还勉强可以理解。

  可是郭勋如今根本就不在京城,甚至就算有人给他报信,这么短的时间内,信件也绝不可能在京城与大同之间走个来回。

  而只凭那三个比他更不成器的儿子。

  他们一来没有断尾求生的魄力,二来也没有当家做主的能力,根本就办不出这么大的事来。

  不过!

  如果是鄢懋卿这个变数介入其中,恐怕便需另当别论……

  可是这么去揣测,朱厚熜心中的疑惑也没有任何减轻。

  因为就算强行用鄢懋卿这个变数来解读翊国公府的异常行为,那也依旧无法解释英国公府和成国公府如今究竟在发什么癫。

  这回可没有人弹劾朱希忠和张溶,这两个人忽然跳出来凑个什么热闹?

  难道是嫌一个翊国公的事情闹得还不够大,还不够让他头疼,干脆给他来个超级加倍?

  又或是……

  因为这回郭勋的事,朕没能迅速解决。

  使得朱希忠和张溶感觉唇亡齿寒,两人商议之后不愿继续站在文官集团的对立面,决定明哲保身,急流勇退,用这种方式给朕撂挑子?

  这种可能性真不是没有!

  须知自土木堡之变之后,京师三大营损失殆尽,虽然景泰时期,于谦从残破的三大营选精兵十万集中操练,自此称作团营。

  但操练团营始终收效甚微,直到如今京师三大营非但没有恢复元气,还越发烂的千疮百孔。

  前朝正德皇帝为何搞出来一个豹房公廨,特别倚重宦官和边将。

  甚至不惜打破“京军不得调外,边军不得调内”的祖制,调动边军入京,还不是因为京师团营连周边的流民寇匪都打不过,不得已而为之?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京城勋贵的处境亦十分尴尬,以致在朝堂上越来越式微,常年被文官集团压制。

  朱厚熜自即位之日便有心重振三大营,将京师军权牢牢抓在手中,却又力有不逮。

  因此才开始倚重勋贵,以图制衡文官集团,朱希忠就是因此受到重用,郭勋也是在这个前提之下才得以起势。

  不会真有人以为仅凭郭勋自己编撰的那本《皇明开运英武传》就能糊弄了朕吧,不会吧,不会吧?

  信他那本狗屁不通的《皇明开运英武传》,朕还不如信鄢懋卿的《玄破苍穹》和吴承恩的《破倭记》,那才配叫做话本,起码读起来通顺!

  而如今朱希忠和张溶忽然跟着郭勋一同清退不义之财,还用不法亲属和家仆“李代桃僵”……

  这实在不能不让朱厚熜往这方面想。

  因为除了这个动机,他实在想不到其他更加合理的动机!

  “黄锦,给朕将账目呈上来!”

  心中如此想着,朱厚熜忽然有些心悸,他必须立刻通过这些账目来验证心中的猜想。

  “是……”

  黄锦心头微颤,连忙起身转呈账目。

  待账目到手,朱厚熜也立刻逐字逐句的翻看,他得先搞清楚郭勋、朱希忠和张溶究竟清退了多少财产,这是判断其用意的关键。

  “……”

  这个过程中,黄锦和陆炳默默伏跪在地,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现在,他们心中也依旧迷雾重重,唯一能够判断的便是这件事非同小可,产生的影响恐怕不容小觑。

  与此同时。

  他们也在暗中观察朱厚熜。

  看到朱厚熜那越皱越紧的眉头,他们也越发笃定,他们心中的判断应该是对的。

  “这……”

  的确是对的,因为随着翻动账本的动作越来越快,朱厚熜也是越来越心惊。

  翊国公府,清退庄田一百九十二顷,清退京师店舍三百余区,上缴不义所得三万四千余两白银;

  成国公府,清退庄田两千四百二十七顷,清退京师店舍七百余区,上缴不义所得九万六千余两白银;

  英国公府,清退庄田一千三百六十一顷,清退京师店舍五百余区,上缴不义所得五万六千余两白银!

  三家这回是……下了血本啊!

  别看翊国公府清退的最少,那是因为郭勋晋升国公的时间还不长。

  并且没有经历过前朝正德皇帝大肆设立皇庄皇店,亲王、勋戚及宦官竞相效尤的时期。

  而自他即位以来,前些年又严惩贪赃枉法,勘查皇庄和勋戚庄园,主张还田于民,以至于郭勋没有吃到政策和时代的红利。

  这一刻。

  朱厚熜无比确定,他刚才的猜测是对的!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郭勋、朱希忠和张溶已经心生退意,他们是在联合起来用这种手段破财消灾。

  既向他表明了急流勇退的心意,又向文官集团表明了妥协的态度!

  他们怎么敢的?!

  朱厚熜的心脏忽然揪痛起来……

  如今张太后终于薨逝,这个外戚集团自此没有了主心骨,文官集团也失去了利用礼仪限制他的重要由头。

  再加上大同的事一旦办成,他对北方边军便有了一定的掌控力,又可通过与鞑靼人的石炭通贡掌握部分财政。

  如今他才刚提起精神,准备重整旗鼓、大展身手,京城四个国公便有三个给朕撂了挑子?!

  这意味着什么?

  大明如今加上郭勋,也不过六个国公。

  除去远在南京的魏国公和远在云南的黔国公,京城只有四个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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