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鄢懋卿真的冒青烟 第177节

  随后是库房。

  库房的可操作余地和利益可就更大了。

  首先有些兵器甲胄是有储存年限的,有些则会受一些不可抗因素损坏,诸如皮具、弓弩、火药、火绳之类,这些都可以用于平账。

  其次作为各个部队兵器甲胄的供应商,还可以通过左手倒右手的方式,与各个军队的提督将领联手平账。

  如果窟窿太大,上面又派人来查,无法平账的时候。

  便还可以……

  想到这里,鄢懋卿脑中忽然浮过四个大字:

  “火龙烧仓!”

  鄢懋卿虽不知明朝有没有这种说法,因为他了解到这个词,还是在清朝的书籍和电视剧中。

  但他知道这种平账手段一定自古便有,而且越是到了朝廷官员腐败严重的中后期,就越发频繁出现。

  而如果是兵仗局要来一场“火龙烧仓”的话,那可是火药……

  鄢懋卿忽然又想到了一件发生在大约八十余年之后的大事——天启大爆炸!

  或者也可以叫做王恭厂大爆炸。

  这场爆炸一度被认为是一场神秘的天灾事件。

  受灾范围从东边顺城门大街到北边刑部街、西边平则门,长三四里。

  倒塌的房屋数以万计,伤亡人数也数以万计。

  就连明熹宗朱由校的乾清宫都发生了晃动,正在其中用早膳的朱由校迅速逃亡交泰殿,途中近侍遭飞砾砸中身亡;

  不满周岁的皇太子朱慈炅也在这次爆炸中受到惊吓,不久身亡。

  而彼时正处于魏忠贤的“阉党”与东林党斗争最为残酷的时候,许多东林党人被魏忠贤下狱迫害。

  受天人感应思想的影响。

  事件发生后,朱由校迫于各方压力,不得不于次日颁布罪己诏,被迫承认是上天示儆。

  众多阉党骨干慑于天威,阵营内也出现了极为严重的分裂。

  许多阉党成员纷纷上疏请求省刑,使一部分东林党人免难。

  不过这反而加剧了他对士大夫的鄙视和反感,加剧了对官僚集团的不信任,更加明确地支持魏忠贤等人的行动,更加倚重魏忠贤,加固自己的皇权……

  想到这里,鄢懋卿忽然吸了一口凉气。

  他目前也不确定冯金忠和曹贞是否会使用这种极端手段。

  不过这种手段一旦用出来,的确是可以将所有的账都一股脑平掉。

  毕竟内官二十四衙门距离不远,都位于皇宫之外的东北方位,一旦发生一次爆炸事件,御马监也必将受到波及,双方若有账也可以顺势平了。

  甚至不光是兵仗局和御马监,其他内官衙门的账也是一样……

  另外。

  鄢懋卿如今的身份地位,也有点类似于天启一朝的魏忠贤。

  发生了这样的事,文官集团也可以利用“天人感应”之说,将此事宣扬成事上天对皇帝昏聩、奸臣当道的警示。

  顺势将朱厚熜拖下水来,逼迫他不得不下罪己诏,收回西厂特权。

  甚至不得不将鄢懋卿推出来平息天怒人怨!

  如果事情发展成这样,可就不再是致仕回乡的事了。

  如果朱厚熜不能像朱由校保魏忠贤一样不顾一切的力保他,他的结局恐怕就只能是凌迟……

  这一刻。

  鄢懋卿忽然觉得如果自己是冯金忠的话,就应该这么做!

  毕竟这么做的话,冯金忠彻底平了账的同时,便只需背负一个失察之责,怎么都好过去被查出太多的问题,不得不去中官坟报到。

  并且还能将皇上和鄢懋卿拖下水。

  如此不仅符合所有内官的利益,也符合文官集团的利益,使得朝廷重新回归原本的“岁月静好”。

  这种情况下,内官和文官集团为了维护“天人感应”之说,达到自己的目的。

  肯定也定会顺势合力将推动将此事定义为上天示儆的“灾异”,这便又是在为他的“失察”申辩,他最后说不定连失察之责都可以减轻……

  “……”

  想到这里,鄢懋卿背心不由冒起了一股子寒意。

  他此刻也无法确定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否是因为过于多疑,过于阴谋,又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事态想的太过严重了。

  不过既然已经想到了这些……

  哪怕假想敌也是敌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鄢懋卿坚定的认为,此事不可不防!

  因此他看向冯金忠的眼神又在顷刻间发生了不易察觉的转变,透出前所未有的认真与重视。

  他觉得现在应该做的是暂时稳住冯金忠。

  至少先不把这个老太监往绝路上逼,而是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先想办法下了他的权。

  让他“退休”并以为已经平稳落地之后,再忽然杀一个回马枪,那时候炮制一个树倒猢狲散的“离休老干部”,风险应该就会小上许多了。

  而且他也看得出来。

  如果不将这个老太监调走,这个老太监便一定还会继续阻碍制造燧发枪的事情,而那些工匠也依旧会有后顾之忧,自己的目标便很难实现!

  所以……

  “啪!”

  鄢懋卿忽然将自己的乌纱帽摘了下来,跳上去狠狠两脚又将其踩成了二次元。

  “???”

  冯金忠和小太监皆是一惊,不明白鄢懋卿究竟忽然发的什么癫。

  “唰!”

  鄢懋卿将自己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两只手疯狂的挠着脑袋,很快就变成了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

  “鄢部堂?”

  冯金忠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小太监也搀扶住他一同后退。

  “嘶啦!”

  鄢懋卿又用力拉扯着自己的朝服,朝服上立刻被扯出了几道大口子,胸前的孔雀补子都垂下了一半。

  紧接着他就躺到了地上,像个疯子一般在地上打起滚来。

  很快就将火器场院内的泥土灰尘染了一身,还顺便在白净的脸上抹了两把。

  “……”

  冯金忠和小太监越发瞠目结舌,他们这辈子就没见过如此疯癫的三品大员,难不成是有什么隐疾?

  下一刻。

  “打人啦!打人啦!”

  已是灰头土脸、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鄢懋卿忽然扯着嗓子嚎了起来,一边嚎一边抹着眼泪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兵仗局冯公公公然殴打皇上制使,这打的是我鄢懋卿的脸么,这打的是皇上的屁股!”

  “我鄢懋卿便一路从兵仗局走回宫里找皇上告御状!”

  “也教各部衙门的人都瞧瞧,兵仗局的冯公公究竟有多大威风,竟连皇上制使都不放在眼中,此事我鄢懋卿与你没完!”

  “打人啦!打人啦!”

  “都来瞧瞧,兵仗局冯公公殴打皇上制使啦,这日子没法过喽!”

  “这、这、这……”

  冯金忠此刻整个人都是木的,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官场上还有这么玩的官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难道不是妇人撒泼时候才用的伎俩,而且这种行为应该算是碰瓷儿吧?

  是今后都不打算在大明居住了么?

  与此同时。

  受到鄢懋卿的嚎声惊动,各个场房、值房中都同时伸出了许多脑袋,一个个好奇的循着声音望来,议论纷纷。

  他们活了这么大,也没见过这场面。

  堂堂朝廷绯袍高官,还是皇上制使,竟被人殴打至如此惨状?

  正如鄢懋卿嚎的那般,这打的是他的脸么,这打的分明是皇上的屁股!

  “……”

  就在冯金忠没缓过神来的时候,鄢懋卿已经哭嚎着出了兵仗局。

  “欸?”

  在衙门外等待的车夫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心脏又是不由一紧。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回他家这老爷应该是在宫里挨的打。

  这回似乎要轻一些,起码没流鼻血……

  那也不行啊!

  这都是什么事啊,他家老爷平日里与人为善,哪怕与家里的下人都和和气气,也不是招人恨的人啊,怎地去了哪里都能挨打?

  再者说来,他家老爷如今可是三品大员,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打的么?

  “老爷……”

  车夫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示。

  只是不确定是应该先搀扶自家老爷上车,或是单枪匹马打进兵仗局衙门为自家老爷讨回公道。

  “就这么走回宫里,我要去告御状,请皇上为我做主!”

  不待车夫做出反应,鄢懋卿已经甩了下破烂的袖子,哭哭啼啼的走在了前面。

  ……

  半晌之后。

  “嘶——”

  冯金忠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眉头却拧成了疙瘩,脸上尽是不解之色,

  “你说这个鄢懋卿,忽然如此发癫究竟是图什么?”

  “就算此事闹得人尽皆知,闹到了皇上那里,皇上无非召咱家过去解释一番罢了,他又能奈我何,难道皇上还能偏信他的一面之词不成?”

  “再者说来,就算解释不清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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