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准备离开了。
这时,晋王站到了中间,开口道:“陛下,臣还有一事。”
“说。”
“臣请求嘉奖漳县县令孙谦。”
这句话出来,孙司徒和皇帝同步的一凝。
两个人的表情不太一样,但没有一个人将情绪全写在脸上。
“因何事嘉奖?”皇帝问。
“值此时艰,孙谦治理漳县大半年来,带领官员节省用度,发动士绅募捐,鼓励农耕通商,为朝廷上缴国税二百二十万钱,是以往三倍。”晋王道。
“很好,孙司徒教导有方啊。”皇帝笑着点头。
“谢陛下夸奖。”孙司徒相当谦逊回应。
“尚书令,拟一份提拔的奏章。”皇帝道。
“是,陛下。”欧阳轲接令。
“那还有事吗?”
皇帝再次询问。
百官无言,而后他直接起身,往殿外走去:“散朝。”
………
夹道之中,官员们都走着。
几乎是所有的武将,都跟陈可夫自然的隔开,哪怕其中好多位品级都不如他。
没办法,他只能和一群文官混在一起了。
“这奏章,怎么写啊?”陈可夫问。
这时,一名老文臣说道:“将军,之前不是就说了吗,我们得褒殿下,贬宋时安。”
“可是陛下都说了,这宋时安的过和殿下平摊,甚至殿下还多一些啊。”陈可夫道。
“先前朔风打仗的时候,陛下还说殿下有过呢,让我们言者无罪。”一人小声嘀咕。
陈可夫记起来了,先前确实是陛下说了言者无罪。
可大家要是真的跟着批评六殿下,他明显就有点生气……
“而且啊。”有人再次提醒道,“你没发现吗?在陛下说了六殿下有罪,没人说话后…对吧?”
哦对啊。
最后走的时候,都是带着脾气的。
“那,真的要这样写吗?”陈可夫不确定的问。
“哎,没问题的,没问题的。”旁人反复的劝说。
“诸位大人也这样写吗?”陈可夫问。
““写啊。””
听到这个问题,所有围着他的文官,盯着他,同步的点头。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个样——较真。
………
翌日,中午,靠在龙椅上,皇帝的案前,是百官的奏折。
被分开叠着摆放。
“陈宝,都是如何说的?”皇帝问。
“回陛下。”陈宝指着一大摞,道,“这些,是为宋时安求情的。大体的意思是,虽然过程有违军纪,但忠心是好的。”
“好。”
“而这一摞说的是,宋时安有过,可其余官员并未劝谏,应当一视同仁处置。或者以战功,酌情处置。”陈宝道。
“最多的这一摞呢?”皇帝问。
“回陛下,这些都是废话。”
陈宝大胆的用了这样一个有些‘冒犯’的词。
这就是体察皇帝的心情,然后委婉的安慰:百官都是傻逼。
“意料之中。”
皇帝最后的,看向单独的一本:“这呢?”
“回陛下,是陈可夫的,他为六殿下求情,并且盛赞殿下主动担责,替宋时安折过。”说到这里,陈宝补充道,“满朝文武中,只有这一本,谈了六殿下。”
“一个武夫,蠢的跟猪一样,还去跟那群文官玩。”皇帝心生厌恶,“就他吧。”
“陛下,该治何罪?”
“你觉得呢?”
“奴婢以为……”陈宝说道,“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收受贿赂,毫无人臣之礼。”
“不够。”
“还有被捕官员,指出陈可夫也曾牢骚朝廷出兵政策,扰乱军心。”
“这够了。”
“那陛下,何时派大理寺去抓?”陈宝询问。
“等宋时安出来再说。”
皇帝看向他,道:“就当,是为他抓的。”
第139章 会试出题,暗藏玄机
大理寺中,汪辰正在接受着煎熬。
皇帝是没有催促快点将宋时安放出来。
但他可不是傻子,明显知道宋时安和六殿下都不会有罪,出来之后必定得势,肯定想在科考前把宋时安弄出去。
因此,宋时安‘罄竹难书’的罪名,全都加紧的结案了。
那些豪族也全都审理,处置完毕。
张温一家,甚至还给出了满门抄斩的判决。
可宋时安的罪,多得简直离谱。
例如琅琊案,就缺非常关键的一纸…不,两纸画押的口供。
朱青和秦廓这两人,是禁军的最高长官。
可他们还远在朔风。
“大理寺的官员早就外派出去了,可这一行两千多里啊……”大理正也很为难,“现在,多久能到都不确定。”
八百里加急,那是换马,换人,在十几个官方驿站的接替下,才能够实现三天三夜盛安到朔风。
可这大理寺的官员如何接力呢?
总不能是随便安排个小卒过去审吧。
其实,为了给宋时安安排绿灯,已经是竭尽全力提速了。
以前像这类的案件,至少需要两三个月。
“估计还要个五六日才能到,哪怕一天之内审完,差人八百里加急将口供送回来,至少也要十天。”大理正继续道,“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七天后就开始的科考啊。”
“赶上是不可能的。”汪辰皱着眉头,不停的摇头。
“那就这样结案?先把人放出去,等到口供回来后,再补齐案卷。”大理正道。
“有这样判案的吗?”他的话直接被汪辰反驳,“判都判完,人都放了,再看口供,那大理寺不就是摆设吗?”
的确,这件事情真的是亘古未有。
当然,也不能怪他们。
谁都去大理寺蹲大牢了,还有考进士的闲情雅致?
没那么余裕的人。
“那就不用他们的口供,直接结案。”大理正再次建议道。
“纯粹为了放人,这当然可以。”汪辰再次的否定,“可一次‘兵变’,审讯的对象,军队的最高长官和文官都没有,合理吗?”
这就好比一场旷世的恐怖分子袭击。
抓了几个司机,然后就把案子给定下来了。
“不行啊汪大人。”
大理正作为正四品,也是参与了朝会的,因此对皇帝的心思,吴王的心思,他是相当的理解:“现在,不能再躲事了。”
“我什么时候躲过?”有些不悦的反问后,汪辰道,“我不是在想法子吗?”
“那您的法子是?”
大理正对于这位代大理寺的态度,没有先前那般恭敬了。
大理正是大理寺卿的大秘,并非是少卿的。
现在明摆着,汪辰就不可能升的上去,所以两个人这种直接从属的关系,持续不了多久的。
他所希望的,就是在新领导空降之前,这个代领导能够把烂摊子收拾好。
职场之中亦是如此。
权力交接前,账最好清掉。
“科考那天,申请让宋时安能出狱一天,去参加会试。”这是汪辰想到的法子。
也是目前来说,最合理的。
既没有让大理寺变成摆设,保证了程序正义。
又能让宋时安不错过科考。
“那就这样做吧。”
大理正觉得有道理。
“等等。”汪辰抬起手,道,“急什么?”
“科考只剩七日,不得不急啊。”
“我们急,吴王更急。”
汪辰这句话说出来,大理正彻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