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陆远加重了语气，那两个字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更衣室里炸响。
“——如果你心里，那团火，还没有熄灭。”
“如果你还想要那枚，让你魂牵梦绕了整整十三年的，总冠军戒指。”
“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就像十三年前，在纽斯特那间漏雨的公寓里，你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选择相信一个陌生人那样。”
“那么，我向你保证——”
陆远俯下身，凑到艾弗森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充满了魔力与蛊惑，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清晰无比地许下了一个足以改变整个联盟未来格局的惊天承诺：
“——你的冠军梦，在不远的未来，一定会实现。”
“我说的。只要你还有那颗想赢的心。”
艾弗森就那么呆呆地仰头看着陆远。
他的瞳孔，在瞬间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了灵魂。
他从陆远的那双眼睛里，看到的不是同情，不是安慰，而是一种他曾经无比熟悉，让他为之战栗也为之臣服的东西。
那是一种对整个联盟的未来格局都了然于胸、运筹帷幄的绝对自信。
那是一种仿佛能掌控一切，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君王般的霸气。
十三年前，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让他这个桀骜不驯、视所有权威为无物的街头少年，选择了低头与臣服。
十三年后，还是这样的一双眼睛，让他这颗已经疲惫不堪，布满伤痕，濒临绝望的心脏，再一次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冠军？
未来？
他这是在……招募我吗？
还是在……向我暗示着什么更加宏大的计划？
艾弗森的心中，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被重新点燃，从冰冷凝固的状态再次开始变得滚烫，奔流向四肢百骸。
那种久违的，对胜利的渴望，对未来的期待，如同野草般，疯狂地在他心底滋生。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因为过度的激动和干涩，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个细微却又无比坚定的动作。
他缓缓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个简单的，几乎看不见的动作。
陆远看懂了。
他从那个点头的动作里，看到了信任，看到了托付，看到了最后一搏的决心。
他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只有老朋友才能看懂的狡黠与欣慰。
他直起身，再次用力地拍了拍艾弗森的肩膀，力道比刚才更重了几分，仿佛在传递着一种无声的力量。
“好了，老伙计，去冲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吧。别让外面那些扛着长枪短炮，等着看你笑话的记者们，看到你这副狼狈的样子。”
“记住，你的故事，还远远没到，写下结局的时候。真正的最后一舞，还没开始呢。”
说完，陆远不再停留，他转过身，迈着轻快而坚定的步伐，走出了这间充满了失败与苦涩气息的，却也孕育了全新希望的客队更衣室。
当他重新回到那条光线昏暗的走廊时，主队更衣室方向传来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包围。
陆远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依旧是那股属于胜利的，香甜醉人的气味。
第372章 杜克王朝的家宴
2009年的春末，北美大陆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名为“金州”的金色风暴。
当那场惊世骇俗的“黑八奇迹”在奥克兰落幕，当科比·布莱恩特和阿伦·艾弗森两位传奇的背影消失在甲骨文球馆的球员通道深处，整个NBA的格局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彻底撕裂。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然后又瞬间爆发出百倍的喧嚣。
ESPN的总部灯火通明。分析师们围坐在巨大的屏幕前，反复观看姚明那记几乎将篮球拍进观众席的追身大帽，观看库里和罗斯那两张年轻得过份的脸上绽放出的灿烂笑容。
杰夫·范甘迪，这位以防守战术著称的铁血教头，最终只是长长吐出一口气，说出了一句让整个演播室都陷入沉默的话：“我们以前讨论的是如何击败一支球队。现在，我们可能需要讨论，在面对陆远时，如何才能输得不那么难看。”
TNT的演播厅则彻底变成了查尔斯·巴克利的个人脱口秀。
他得意洋洋地挥舞着手臂，脸上的肥肉因激动而颤抖。
“我说了什么！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不要用常理去揣度那个男人！他不是教练，他是造物主！他亲手缔造了姚明的神迹，他正在雕琢两个未来的联盟门面！现在谁还敢说他们是黑马？他们是冠军！是唯一的冠军热门！”
一夜之间，金州勇士队的身份发生了质变。
他们不再是那个侥幸闯入季后赛，天赋异禀的搅局者。
他们是踏着湖人王朝残骸登基的新王，是所有季后赛球队眼中最恐怖的梦魇。
那身蓝金色的战袍，仿佛被镀上了一层血色的光晕，充满了不祥的威严。
而现在，这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正随着勇士队的专机，跨越广袤的西部，径直压向了德克萨斯州的心脏，那座以牛仔和石油闻名的城市——达拉斯。
他们的西部半决赛对手，达拉斯小牛队。
一支无比强大，无比坚韧的球队。
他们的核心是“德国战车”德克·诺维茨基，一个用一手金鸡独立后仰跳投改变了大前锋定义的男人。
他的身边站着“不老妖卫”贾森·基德，一个能用眼神和传球就掌控比赛节奏的球场大脑。
内线则矗立着“防守铁闸”泰森·钱德勒，一个能让所有突破者都感到绝望的禁区守护神。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锋线上，有两位陆远无比熟悉的故人。
“骇客”肖恩·马里昂。
“喷气机”贾森·特里。
这两位，都是当年叱咤NCAA的“杜克王朝”的冠军成员，是陆远亲手调教出的得意门生。
小牛队刚刚在首轮干净利落地肢解了宿敌圣安东尼奥马刺。
全队上下士气如虹，老板马克·库班甚至已经开始畅想，如何在这座城市举办一场最盛大的冠军游行。
在绝大多数专家眼中，这支阵容均衡、经验丰富、打法老辣的小牛，远比拥有两大超级巨星但化学反应存疑的湖人要难缠得多。
他们就像一台由德国工艺打造的精密战争机器，每一个齿轮都咬合得天衣无缝。
然而，当西部半决赛的对阵表，清晰地出现在美国航线中心球馆的巨大屏幕上时，那股刚刚燃起的万丈豪情，仿佛被一桶来自奥克兰的，混杂着冰块与盐水的冷水，从头顶狠狠浇下。
“我们的对手，是金州勇士。”
主教练里克·卡莱尔在战术板上写下这行字时，声音都有些干涩。
更衣室里，原本轻松热烈的气氛瞬间凝固。
德克·诺维茨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想起了2007年的那个噩梦般的夏天。
那个被“We Believe”的勇士队黑八的耻辱，至今仍是他心中无法抹去的阴影。
虽然眼前的勇士早已物是人非，但那种被以下克上的恐惧，仿佛一种病毒，潜伏在他的血液里。
更何况，现在这支勇士的教练席上，坐着一个比去年的“疯狂科学家”唐·尼尔森，还要恐怖一万倍的存在。
那个男人的名字，叫陆远。
更衣室的角落里，马里昂和特里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深的，仿佛早已预知了命运的苦涩与无奈。
这种感觉，他们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更熟悉。
因为他们是杜克王朝的人。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当陆远将你划归为“敌人”的那一刻，你的命运就已经被写好了。
那将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处刑。
比赛日的达拉斯，阳光明媚。
美国航线中心球馆之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球迷们穿着清一色的蓝色T恤，脸上画着小马的队标，挥舞着助威的旗帜。
他们试图用德州人特有的热情与狂野，为主队营造出全美最恐怖的主场氛围，用声浪的城墙，去抵御那支来自西海岸的魔鬼之师。
球馆内，赛前热身正在进行。
巨大的聚光灯下，球场被分割成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一边是达拉斯小牛，球员们表情严肃，一丝不苟地进行着战术跑位和投篮练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大战将至的紧张与凝重。
另一边则是金州勇士。气氛截然不同。
斯蒂芬·库里和德里克·罗斯，这两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年轻人，正兴高采烈地玩着谁能先命中中圈投篮的游戏。
输了的人要学对方的庆祝动作。清脆的笑声和搞怪的姿势，让他们看起来像是在自家后院打球的邻家男孩，丝毫没有身处敌营的自觉。
姚明则在罚球线附近，安静地练习着中距离跳投。
他的动作舒展而标准，每一次出手，篮球都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抛物线，空心入网，翻起一阵白色的浪花。
他就像这支年轻球队的定海神针，无论周围如何喧嚣，他自岿然不动，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强大气场。
陆远双手插在定制西裤的口袋里，安静地站在场边。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球场，仿佛一个冷漠的君王在检阅自己的军队。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似乎早已洞悉了这场比赛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走向。
眼前这片蓝色的海洋，这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在他看来，不过是舞台剧开演前无足轻重的背景噪音。
就在这时，两个身影穿过喧闹的人群，朝着他走来。
一高一矮，一前一后。
是肖恩·马里昂和贾森·特里。
他们换上了小牛队的蓝色热身服，但那身衣服穿在他们身上，却显得有些别扭，仿佛与他们的灵魂格格不入。
马里昂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纠结。
他那曾经在杜克赛场上大杀四方，如同投石机般怪异却高效的投篮姿势，如今却要对准自己昔日的恩师。
特里则习惯性地戴着那条写有“JET”（喷气机）字样的发带，努力地想挤出一个招牌式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但在看到陆远的那一刻，他嘴角的肌肉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上扬，只剩下僵硬的抽动。
“头儿。”马里昂的声音有些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