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瞳之无限推演 第16节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那近在咫尺、依旧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停滞刀罡,毫无畏惧、甚至带着一丝挑衅地,死死地迎向火云宗宗主那仿佛蕴藏着宇宙生灭、星河轮转的深邃目光,用尽胸腔中最后的气息,一字一顿,声音虽然嘶哑破碎得如同破旧风箱,却无比清晰地、如同刻印般,再次说道:

  “我……不……服!”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灵魂深处抠出来的、带着滚烫热血与不屈意志的碎片,重重地砸在寂静的广场上,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个在火云宗宗主威压下,虽然浑身浴血、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解,却依旧倔强站立,甚至第三次喊出石破天惊的“不服”的少年!

  这……这怎么可能?!

  他只是一个炼体境八重啊!

  别说炼体境,就算是炼灵境巅峰,乃至初入炼魂境的修士,在宗主那蕴含一丝法则之力的威压下,也绝对撑不过一息,早就该跪伏在地,心智崩溃,乃至魂飞魄散了!

  可他……他竟然扛住了?!

  虽然看起来凄惨无比,如同从血池中捞出来一般,但他确实还站着!

  他的脊梁还挺着!

  他的眼神还燃烧着!

  柳清瑶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失声惊呼,美眸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明晰的、名为心疼的情绪在悄然蔓延。

  墨清河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无法掩饰的讶异,他看向楚云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赤岩和夜幽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彻底僵住、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惊疑和一丝隐隐约约、却挥之不去的不安。

  高台上的长老们,更是面面相觑,骇然失色,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仿佛看到了某种颠覆他们认知的景象。

  就连火云宗宗主本人,那亿万年不变的、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首次出现了一丝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波动,那是一种名为“惊奇”的情绪,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欣赏”?

  他轻轻地、仿佛自言自语般发出了一个音节。

  这个在漫天死寂和凝固威压中显得格外清晰、如同惊雷的声音,让所有人的心都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火云宗宗主看着楚云,目光仿佛化作了实质的法则之线,要穿透他的血肉、骨骼、经脉,一直看到他灵魂的最深处,看清他所有的秘密。

  他确实感到了惊奇。

  刚才他动用的那一丝威压,虽然对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缕,但也绝非炼体境修士能够承受,那是生命层次和灵魂本质的绝对差距。

  这个少年,不仅扛住了,而且似乎……还用了某种极其特殊、连他都一时难以完全看透的方法,极大地削弱、化解了威压的效果?

  是身上佩戴了某种隔绝灵魂压迫的远古异宝?还是修炼了某种专注于锤炼意志、守护神魂的逆天功法?或者……是他的意志力真的已经坚韧、纯粹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莫非……真是我火云宗,乃至这整个修仙界,都看走了眼?

  此刻,就连修为通天、见识过无数天才妖孽的火云宗宗主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怀疑与探究。

  毕竟,一个能在落凤谷那种绝境下冷静反杀风狼王,又能硬抗他一丝蕴含法则的威压而不跪不倒的少年,无论其灵根如何,都绝不可能是一个真正的、毫无价值的“废物”。

  他看着楚云那倔强而明亮、仿佛蕴藏着无限可能与不屈斗志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的火焰,让他仿佛看到了某种久违的、属于年轻时代的热血与锋芒。

  沉默了片刻,仿佛权衡了某种因果,火云宗宗主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决定亿万人命运的无上威严,清晰地回荡在天地之间:

  “你,叫楚云,是吧?”

  楚云咬牙,忍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艰难地、却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火云宗宗主淡淡道,声音听不出喜怒,“念在你这份……万载难逢的毅力与胆魄份上,老夫今日,便破例,给你一次机会。”

  他目光如同巡天神祇,扫过全场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传遍四方,不容置疑:“你可随其他通过资质考核的弟子一起,参加第二关——‘登云梯’的测试。”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宗主竟然真的让步了?!为了一个五行废灵根、当众顶撞宗门的少年?!这简直是开宗以来从未有过的先例!

  楚云眼中,瞬间爆发出如同星辰炸裂般惊人的神采!

  希望之火,再次熊熊燃起!

  但火云宗宗主的话还没完,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力,继续道:“不过,机会,只有一次。登云梯,考验的乃是修士的心性之坚韧、毅力之恒久、以及……那冥冥之中,连测灵石也无法完全窥探的,潜力之深浅。”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两盏照亮命运迷雾的明灯,看着楚云,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只要你能达到本届所有新弟子通过登云梯的最低标准……”

  他再次刻意停顿,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悬起,然后才缓缓吐出决定:“老夫便破格,收你入火云宗,为——外门弟子!”

  虽然只是宗门中最低等、最底层的外门弟子,需要从事杂役,资源匮乏,但终究是踏入了仙宗门墙!

  对于被测出“五行废灵根”、本该被彻底拒之门外的楚云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不可思议的奇迹了!

  然而,楚云的反应,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没有立刻感恩戴德,叩首拜谢,反而深吸一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强行压住体内翻江倒海般的伤势和几近枯竭的气血,目光灼灼如同两轮小太阳,毫不退缩地看向火云宗宗主,声音虽然因为虚弱而有些颤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决绝,朗声问道:

  “宗主!若我楚云……不止达到标准,而是能在登云梯测试中,夺魁呢?!”

  “什么?!”

  “他疯了不成?!”

  “夺魁?就凭他?一个五行废灵根的废物,还想在登云梯上夺魁?”

  “简直是痴心妄想!失心疯了!登云梯考验的可是综合潜力与意志,他凭什么?就凭他那点可怜的意志力?”

  “不知天高地厚!宗主给他机会已是天恩,他竟然还敢得寸进尺!”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如同冷水滴入滚油!所有人都觉得楚云绝对是疯了,被打击得神志不清了,竟然敢提出如此狂妄到没边、根本不可能实现的问题!

  火云宗宗主也是微微一怔,随即,他那深邃如星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甚至带着一丝玩味的光芒。

  他看着楚云,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从过去到未来都彻底看穿。这个少年,当真是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着他的预料,拨动着他的心弦。

  他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缓缓开口道,声音不大,却如同天道箴言,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若你……真能夺魁。”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楚云身上,带着一种仿佛在陈述某种未来事实的语气:“那老夫便亲自收你为徒,擢升你为——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宗主亲传!

  这个承诺,比之前的外门弟子,无疑要重了千倍、万倍!

  意味着最好的资源、最高的起点、最光明的未来!

  足以让任何所谓的天才都为之疯狂嫉妒!

  “哗——!”

  全场彻底沸腾、彻底疯狂了!所有人都被宗主这石破天惊的承诺震惊得无以复加!

  但同时,几乎没有人相信楚云能做到。

  夺魁?开玩笑!

  且不说那些资质玄品、地品的新弟子,光是旁边那几位早已名震四方的……

  “宗主!”果然,火云宗宗主话音刚落,赤岩王子和夜幽王子便如同早有准备般,同时上前一步,拱手朗声道,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傲然与挑衅:“我二人,也要参加此次登云梯测试!”

  火云宗宗主目光转向他们,淡淡道:“你二人乃是持帖观礼的贵宾,且修为天赋均已得到认可,可直接保送内门,大可不必参加此次新弟子测试。”

  赤岩王子头颅高昂,声如洪钟,带着兽族特有的蛮横与自信:“久闻火云宗登云梯大名,乃是考验修士根骨、意志、潜力的无上阶梯,堪称照妖镜!我二人心向往之,也想借此千古良机,一试身手,看看与人族的顶尖天骄相比,究竟孰强孰弱!”他说话间,目光极具挑衅意味地扫过一旁神色平静的墨清河,最后如同看一只碍眼的虫子般,轻蔑地落在楚云身上,其用意,昭然若揭!

  夜幽王子也阴冷地补充道,声音如同九幽寒风:“更何况,有人如此不自量力,狂犬吠日,竟妄图夺魁。我二人也想让他亲眼见识、亲身感受一下,什么叫做……云泥之别,什么叫做绝望!”

  他们就是要亲手、彻底地碾碎楚云那刚刚燃起、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可怜希望和可笑自尊,让他明白,废物,永远只配待在泥泞里仰望天空!

  墨清河此时也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润如玉,却带着一种内敛的锋芒。

  他上前一步,风度翩翩地对火云宗宗主行礼道:“宗主,既然两位远道而来的王子殿下有此雅兴,清河身为人族子弟,东道主一员,自然也当奉陪到底。这登云梯,我也愿走一遭,权当是……活动筋骨。”

  三大绝世天骄,墨王府世子、鬼族王子、兽族王子,竟然要同时参加这原本只为新弟子准备的登云梯测试!

  这一幕,让所有等待考核的新弟子都感到了如山岳压顶般的巨大压力,同时也让这场原本普通的入门考核,瞬间变得充满了无限的火药味、戏剧性与前所未有的看点!

  所有人的目光,带着无比复杂的情绪,再次聚焦到了始作俑者——楚云的身上。

  此刻的他,衣衫破碎,浸染鲜血,脸色苍白如雪,腿骨明显扭曲,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看起来狼狈不堪,凄惨无比。但在那漫天或嘲讽、或怜悯、或好奇、或幸灾乐祸、或难以置信的目光交织中,他依旧站得笔直,如同一杆经历了万千风雨摧残,却始终不肯倒下的标枪。

  他抬起颤抖的手,用染血的袖口,狠狠地擦去嘴角不断溢出的血迹,然后,抬起头,目光越过所有嘈杂的人群,越过高台上那些神色各异的大人物,坚定地望向那高耸入云、仿佛连接着天地、通往无尽仙路的登云梯,眼中燃烧着永不熄灭、足以焚尽一切阻碍的火焰。

  “好。”火云宗宗主最终点了点头,一锤定音,“既然如此,你等便一同参加。”

  他袖袍轻轻一拂,那柄依旧凝固在楚云头顶的赤红长刀,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悄无声息地归入红脸长老腰间的刀鞘,那恐怖的刀意与杀机,瞬间消散于无形。

  “一炷香后,”火云宗宗主的声音如同黄钟大吕,传遍宗门,“登云梯测试,正式开始!”

第17章 金口定风波,稳步前行破质疑

  火云宗宗主那带着无上威严的话语,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虽暂时压制了爆裂,却让另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在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弥漫开来。

  那柄悬停在楚云头顶,散发着灼热杀意的赤红长刀,发出一声不甘的轻鸣,终究还是被它的主人——那位红脸长老,悻悻然地收了回去,重重归入刀鞘。

  锁定楚云的凛冽气机,也随之骤然消散。

  漫天席卷的恐怖威压与刺骨杀意,如同退潮的海水,迅速消弭于无形。

  然而,另一种无形的、更加沉甸甸的压力,却像是阴云般笼罩下来,沉甸甸地压在了楚云的心头,也覆盖了整个广场,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这几个字眼,仿佛带着魔力,狠狠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和心弦。没有人相信这个刚刚死里逃生的少年能够做到,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用一种混合着怜悯、嘲讽与好奇的看戏心态,等待着接下来的“精彩”场面。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如何在登云梯上丑态百出,如何在三大天骄的映衬下,被碾碎所有可怜的尊严。

  “楚云!你……你太冲动了!”

  一道带着哭腔的急切声音在身边响起。柳清瑶趁着这短暂的间隙,飞快地跑到楚云身边,看着他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庞,以及嘴角那抹刺眼的殷红血迹,又是气恼,又是心疼。

  她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羊脂玉瓶,拔开塞子,倒出两粒圆润晶莹、散发着沁人心脾清香的丹药。

  “这是‘玉露丹’,对内腑的伤势有很好的疗效,你快些服下!”她几乎是硬塞到了楚云手里,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切。

  楚云感受着掌心丹药传来的温润触感和清凉药香,没有矫情推辞,低声道了句“谢谢”,便仰头将丹药吞服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瞬间化作一股清流,顺着喉管滑入腹中,随即温和却迅速地扩散开来,滋养着他那受损火辣辣的经脉与隐隐作痛的内腑。就连腿骨处传来的钻心疼痛,似乎也因为这股药力而缓解了少许。

  “谢什么谢!”柳清瑶见他服下丹药,语气稍缓,但担忧更甚,“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就死了!登云梯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它考验的不只是毅力,还有潜能、心性,甚至……甚至与灵根资质也息息相关!你……你何必非要逞这一时之强?”

  楚云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投向那隐匿于缥缈云雾之中、仿佛直通天际的漫长白玉阶梯,眼神变得幽深而遥远。

  “柳小姐,”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不是在逞强,我是在争一个未来。”

  他转过头,看向柳清瑶那双写满焦虑的美眸,目光清澈而坚定,如同山涧最纯粹的清泉:“如果连放手一搏的勇气都丧失了,那才真的看不到任何未来。有些路,明知遍布荆棘,也必须去走。有些山,明知高不可攀,也必须去登。”

  柳清瑶看着他眼中那近乎执拗的决绝,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徒劳,只能幽幽地叹了口气,又将一个装着上好金疮药的小瓷瓶塞进他手里,柔声叮嘱:“那你……千万要小心。登云梯上,谁都帮不了你,全凭自身。如果……如果实在支撑不住,切莫强行硬撑,及时放弃,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楚云点了点头,默默将金疮药收好,随即闭上双眼,全力运转起《混沌一气功》与《凝神诀》,争分夺秒地利用这宝贵的一炷香时间调息恢复。混沌道瞳虽妙,但先前强行对抗老祖威压,也几乎耗尽了他的精神与灵力。

  与楚云这边的凝重肃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赤岩、夜幽与墨清河三人的轻松写意。

  赤岩活动着他那粗壮得如同岩石般的臂膀,古铜色的皮肤下,隐约有赤红色的图腾光芒流转。他冲着身旁气质阴冷的夜幽咧嘴狞笑,声音洪亮:“夜幽,你说那废物能在第几级台阶上像死狗一样趴下?老子赌他超不过三百级!”

  夜幽闻言,阴恻恻地一笑,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柄诡异的骨扇,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三百级?赤岩,你未免太看得起他了。一个五脏受损、腿骨开裂的残废,能凭借意志爬上一百级,就算他祖坟冒青烟了。本王倒要亲眼看看,到了那时,他那张嘴是否还能像现在这般硬气。”

  而一旁的墨清河,则始终闭着双眼,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挑衅都与他无关。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却自然流露出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山,带给所有参与测试者一股无形却巨大的压力。天品水灵根,九成八的骇人纯度,周天境后期的强悍修为……他无疑是本次登云梯上,那座最令人仰望的高峰,夺魁的最大热门。

  高台之上,诸位长老的神色也是各异。

  白须长老眉头紧锁,暗中向火云宗宗主传音,语气带着不解与忧虑:“宗主,您此举是否……有些欠妥?那楚云分明是五行废灵根,即便意志比常人坚韧些,也绝无夺魁之可能。让他参与,不过是徒添笑柄,还平白恶了鬼族与兽族的那两位王子。”

  火云宗宗主目光深邃如星空,落在下方正抓紧调息的楚云身上,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此子……身上有些古怪。他的意志之坚韧,远超同辈。而且,尔等难道未曾察觉,他承受本座威压的方式,颇为特别么?”

  另一位面容清癯的长老眼中精光一闪,接口道:“老祖的意思是……他身怀隐匿异宝,或者修炼了某种我等未能看透的奇特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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