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收敛笑容飞身去打柳五津,五津抽出金刀,见他未拿兵器,收刀而回,那少年一拳打来,难见门派,身手难得的矫捷,五津连接数拳,看他对各种拳法驾轻就熟,捉摸不出他的武功底子
,心念一动,假装败下,从马上飞身坠地,那少年得意地笑道:“怎样?十招还没到。”
五津心道:看他拳法,既不象湖南华家,也不象慕容山庄,他的年纪,到是很像九分天下的人物,可是九分天下里面,没有用拳的啊。主人打断道:“喂,在盘算着什么呢?报上名来!”
五津哼了一声:“你问我我就答你啊,你谁啊?”少年以为他不服气,紧接著又进一拳,五津金刀回鞘,也是同样招式一拳回去,双拳相撞,少年一惊:“你也会用这套拳?”五津呵呵笑着
:“现学现卖。”暗暗加了内劲,少年毫不示弱:“深藏不露啊1边说边加内力,反守为攻,虽说只交手十几个来回,五津也觉得少有的棘手!
这少年攻势紧凑,行云流水,涨落有致,起伏生风,应该不是刚出道的新人,何况拳法还不一定是他的看家本领!五津愈兴起,想起最近刚认识的几个少年,洪瀚抒有领袖之气和大哥的脾气
,林胜南侠义心肠,沉稳内敛,这个少年内藏傲气,隽秀飘逸,心道:这3人隐隐约约好像联系着什么,暗示着什么,不知他们的武功,谁更高强一些……
纠缠得太久,五津已经觉得心烦意乱,气道:“不就一匹马,搞得这么严重干什么?”说罢虚晃一招,绕过去牵马,他本以为会激得那少年不再追究,孰料刚跨上马骑开一步,少年又一声口
哨,可想而知马儿又驮着他回原地去了。少年得意地看着他,五津狠狠把头一甩:“小子,看好了1立即“嘘”了一声,竟然和少年哨音一模一样,少年一惊,那马儿甚有灵性,踱了两步
,开始离开。
那少年又惊又急,赶紧又吹了一次,马有些疑惑,停下来踌躇不前。
五津赶紧也学着吹了一声,马儿更加犹豫……
便这样,你吹一声,我吹一声,马儿亦是走一步,回一步……
看着爱驹被折磨得半死,那少年也露了本性,哭笑不得:“喂,你怎么总是和我的马作对!?”
五津想想的确对不起他:“这样吧!咱们合乘一匹如何?”少年笑道:“是敌是友还不知,怎么能和你合乘一匹?!”五津反驳:“是敌是友又有何干?你去哪里?”
“大理。”少年指着南面,一点心机都没有,五津觉得他武功不凡,江湖经验却不老到:“你说我去哪里?”
“你往南么?原来也是去大理啊?”
“那不就对了?!”他伸手去拉少年,似乎马儿是他的一样。少年无辜地看了他一眼,已经被他烦过了头。
五津再度抢马成功!
两人行了一段路,未见人烟,五津一路想:什么时候看见一匹马就直接抢来,跟人合乘真像拖了个包袱。不过这马如此神,不行不行,我要了这匹,另一匹给他,不行不行,万一那一匹比这
一匹还好呢,对,我就偷匹差的,可是万一那匹马注定是好的呢……一路如此,日夜交接。
少年看日星隐耀,还未找到一村一店,停马跃下:“老头子,你真是我命中克星,走错了路连床褥都没得睡1
他虽然责怪五津,却拿出干粮来给他分享:“要不要吃,你赶得好急,好象一直没吃。”“廉者不受喈来之食。”五津话音刚落,突然一阵狂风虐过,林木悲吟,声音鲜有的凄厉惨绝,五津
拔刀出鞘,四处张望:“有鬼!”
少年又好气又好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鬼!除非是缺德事情做多了,你是谁啊?报上名来听听!”五津故作神秘:“告诉你怕吓着你!”
“吓着我?你是肖逝、易迈山、林楚江?”
“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三个?不过也**不离十了!”
少年冷笑:“别自吹自擂了,我看你是金国派来的奸细吧!”
五津一怔:“那你呢?你又是哪个?徐辕林阡你都不是,九分天下?怎么可能连我都不认识?”话虽如此,五津也只听说过九分天下的名声见过三四个人而已,少年冷道:“懒得理你!”站
上马去环顾了一周,面露喜色:“那边有间庙1五津大喜,立即也站上马去看--结果,马儿载重不了,两人全被摔下来,马也差点疯了……
两人跋涉几步进了那间简陋庙屋,五津瞧见茅草堆积的屋顶在狂风中尤其单薄,不禁有感:“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少年立刻打断:“这么不吉利干什么,屋顶真被掀掉怎
么办?”惨绝人寰的事立刻就生了——屋顶真的被……
两人蜷缩在角落里,五津嫌闷,侃道:“经过大散关没有?”少年答道:“经过,不过重兵把守,来往人很少。好像这几天关系特别紧张,到处胡乱抓人。”五津叹了口气:“令人痛心啊!
”少年道:“痛心有何用?生不逢世,不能躲,就要试着去闯,乱世才出英雄。”五津一愣,突然眼前晃过林胜南的影子——他和眼前这个少年十分相似,隐隐有种背道而驰、殊途同归之感
。
他闭上眼睛,又想起了妻子的话:“抗金,真的比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还重要吗?”
第7章 玉面小白龙,潺丝剑2
五津和破庙还真是有缘,次日行至傍晚住的还是破庙,这一天五津还是没舍得去偷别的马,那少年当然不可能割爱,两人毫无关系同骑一马,不觉难受也觉得别扭。
五津到是随遇而安,看这间庙的屋顶已经并非用茅草盖成,知足道:“这回不会茅飞渡江了,这是石头砌的。”他边说边去敲墙,冷不防一块碎石从天而降,少年瞪了他一眼,突地一笑:“
你像极了传说中的一个人。”五津一愣:“谁?”少年猜得不错:“关东贼手柳五津。”五津一笑:“何以见得?”少年道:“偷马,偷不到就抢,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做事毛手毛脚,不
过,前不久被人揭的奸细水龙吟也是如此,你是水龙吟还是柳五津?”五津无奈一笑:“你要是信我何必问我?”突然门外响起一连串急促脚步声,庙门吱呀一响,进来5个彪形大汉,双方都
料不到还有人来,诧异之余点头招呼了一下分坐两边,五津皱眉心道:这身装束好是眼熟。
只听一个汉子焦急道:“少爷还不来!莫不是出事了?”另一个接道:“大哥,放心吧,少爷说今晚到就一定会赶到1
“我不是担心他不守信,总之这次少爷没事找事做1“这不能全怪少爷,谁让老爷偏心,就喜欢姓云那小子1
少年现五津刻意偷听,不便说什么,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一个浑厚声音:“我来了1五津一惊,他太熟悉后至的这个人了——正是他!偷刀贼!
五津踏破铁鞋,早已迫不及待,不由分说拔刀上前,那虬髯汉大惊失色,身后奴仆眼疾手快,举棒设阵拦住五津,髯汉后退几步:“这么远都能让你追上来,真是坚持不懈啊1五津怒道:
“这就叫天意,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偷饮恨刀!”
少年一惊而起:“他偷双刀?你是谁?跟双刀什么关系!?”虬髯汉打量了他一眼:“杨少侠,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五津一惊:难道他们一伙?少年一怔:“你认得我?”“在下和贵寨谈寨主是淡水之交,见过杨少侠的画像,果然,见面才心服,玉面小白龙的称号没跟错人!”五津这才知道少年正是九分
天下赫赫有名的“玉面小白龙”杨宋贤,不由得汗颜:这些年一直呆在短刀谷,消息好是闭塞,想不到2年时间,变这么多!
缓过神来,却听虬髯汉道:“不过杨少侠怎么会同他在一起?他可是前不久海上升明月刚查出来的奸细水龙吟!”
杨宋贤大惊,柳五津更惊!
五津警觉起来,他知道眼前这个男子绝对不简单,他一定是存心挑拨!
男子走到宋贤身边,抱拳道:“杨少侠,这个水龙吟正是盗走双刀的人,咱们追了他数日,才从他手里夺回,他不死心,又想拿回去!”
五津冷笑:“好阴险!”宋贤误信奸人,剑已出鞘:“对不住了!”说着立刻朝他心目中的水龙吟刺来,五津分清了敌友,自然出手不得狠辣,但也被迫出刀相迎,两人第二次比试,杨宋贤
杀气腾腾,柳五津手下留情,几次有命中的机会,五津都收了刀回来,杨宋贤武功岂可小觑,饶是五津多活了十几年,才能勉强横刀拦下。
五津恨他被敌人利用,怒道:“杨宋贤,我是柳五津1杨宋贤似是一愣,显然被这两人搅得更加糊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了再说,一剑疾行犹如朝云突飞,鹰隼展翼,像连着下一剑,又
不知究竟会怎样连,五津一边接剑一边称奇,几乎沉沦在他剑丝之中流连忘返,而宋贤也是惊诧不已:“想不到你这奸细,能够接我这么多招!”看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怀疑,男子见此二人
旗鼓相当,五津毕竟为长,可能更易得胜,急忙道:“杨少侠剑法果然精妙!你们5个一起上,把这奸细捉起来!”五津心下不好,杨宋贤已经难以对付,再加5个,非累死自己不可,何况就
算赢这6人,双刀未必到手!
容不得猜测这男子究竟是谁,五津刀转至左手紧紧握牢,同时身上摸出一枚铁胆来,边与杨宋贤对招,边向那5人扔铁胆,那5人正在摩拳擦掌欲加入战团,没搞清怎么回事就当头一胆,五津
力道强劲,方向精确,一枚铁胆撞倒5人,杨宋贤甚是吃惊,剑术加快,五津随即加:“我真的是柳五津!”杨宋贤冷道:“为什么我要信你?!”
他又是一剑,剑细如丝,在五津眼前俨然铸成钢铁般坚硬的雨幕,无论往哪里抵挡,都能感受到剑内在的张力,就像每一滴雨都系在另一滴上,看上去是雨滴,实际上是洪水海啸,外柔内刚
,滴滴穿石,剑剑传世!五津不愧是江湖著名的刀客,以万变应他不变,对手近百招,两者依然胜负难断,就在此时,杨宋贤突道:“这位大哥!水龙吟暂且交给我!你们先带双刀回短刀谷
去!”五津闻言大惊:“你中邪啦?!”那6人心中巴不得,马上开溜,五津大喝一声:“不准走!”忙弃下杨宋贤运起轻功堵住门口,好不容易才柳暗花明,怎能再失,而且失得如此不值!
?
杨宋贤度好快,直追而来:“水龙吟!你想不让他们走,没门1五津同他刀剑相抗的空隙,6人已是夺路而去,五津急于去追,但那杨宋贤屡次阻拦奈何不得,眼睁睁看他帮助敌人逃脱,五
津又气又急又想笑,刀法开始不上章,杨宋贤却越战越勇,五津怒斥:“杨宋贤,枉你是红袄寨的领,怎么如此敌我不分?1
杨宋贤冷道:“少用激将法,我才不上当1五津一刀缓过,后退一步:“为何你相信他们却不信我?难道是他们人多不成?!那些人偷了双刀,遇见你我二人,趁我们彼此不认识就离间我
们,你倒好,不但中计,还找了个好借口把他们都送走了!”杨宋贤脸上掠过一丝恐慌,但抱着侥幸心理又进一剑春蚕到死丝方尽,剑气如虹,而剑中似又藏剑,剑剑相连,剑剑相缠,正是
那“潺丝剑法”的精妙之处。
这当儿五津完全相信了他是杨宋贤,急中生智,万不得已:“杨宋贤,两年前我去过红袄寨,你恰好因为私自外出受到谈寨主的惩罚1杨宋贤一身冷汗:他若是水龙吟,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突然想到什么,收剑问他:“柳五津头上受过重创,你有么?”
宋贤看见五津脑后那道又长又深的伤疤,惊得把剑掉在地上,乱得不知所措:“都……都怨我……天啊!”五津见他懊丧自责,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算了,丢了可以再找回来,他们刚刚往
南去,一定是去大理,我们跟上去,就不信找不着。”
宋贤一怔:“偷刀贼真是大理的?那么会不会是点苍山云蓝?”五津皱起眉:“有些牵强啊,云蓝要饮恨刀有什么用?!不如这样,你我二人今日分头寻找,日落之前若找不到就在城门口会
合。”
第8章 玉面小白龙,潺丝剑3
大理边境。
狭长的关卡消隐在密林之中。
宋贤面对着绿荫蓝湖,红枫黄叶的自然景物,提不起任何兴致去欣赏,远处的边关像远古的城堡,从外看去,觉察不出其中有人的气息。
“柳大侠怎么还不来?!”宋贤是个标准的急性子,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熟悉的人都清楚,他叫“玉面小火龙”更贴切一些。
夕阳埋葬了透澈的天空,秋风下他站立的地方有如仙境般诗意。
但是一阵喧嚣划破了一切平静。
隔着灌木看过去,原来是一老一少被一群山贼包围,那老者一直在破口大骂着什么,少年身上有剑,但明显被山贼杀气所震慑,没能抽得出来。宋贤路见不平,凑上前去了解情况,他轻功了
得,这么多人没有一个听见他的移动。却听那山贼厉声打断老者的话:“范铁樵,你骂完了没?你这张嘴的确能说会道,不过你放心,老子我听不懂!弟兄们,准备好了,只要捉住这两个做
要挟,饮恨刀指日可待!”
饮恨刀?宋贤一凛:这群是什么人?为何要争夺饮恨刀?难道他们不是一般的山贼!而那一老一少,真的就是短刀谷的人么?
他初涉川蜀,并不了解川蜀现今的局势,只是听说过范铁樵的名声,是短刀谷7大领中唯一一个文人,铁齿铜牙就是武器,和眼前有书卷气质的老者可以对号入座,理智告诉他:不要冲动!千
万别冲动!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像白天被虬髯汉利用,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耻辱。
“切,你们黑道会算得了什么,在川蜀根本没有立足之地,想伤害范伯伯,先问问我路成的剑1少年,不,应该还是个幼童,比自己年纪还要轻,气更盛,宋贤轻轻咀嚼着:“黑道会?”
思考了良久,越来越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路人都在觊觎饮恨刀呢?那个偷刀贼,眼前这个黑道会,胜南说,还有金宋的朝廷,究竟大家各是为什么?
再凝神去看,不由得吃了一惊,那小子的剑法干净利落,三招之内,逼迫得山贼头子连退5步,虽说稍显稚嫩,毕竟越了同岁人一个档次,宋贤不禁又惊又奇,站起身来欣赏,路成剑法应该以
力大猛为特点,到十七八岁,应该会成栋梁之材,虽然山贼人多势众,此时全部都傻了眼,感觉路成就像手端长锯,飞削着钝竹一般,老大的衣袖断裂成一段又一段、一块又一块,像废弃的
木屑,不到一炷香时间,可以清楚地看见被削成筷子的细竹--老大基本上已经一丝不挂……
看着这老大被戏弄侮辱,宋贤忍不住偷笑,周围部下们纷纷哄笑,便即此时,宋贤感觉异样,肩头随即被人一点,转过头去,诧异地现路成面前多了一个黑衣人,他身手好快,剑更快,像被
无意打翻的烛灰,一遇轻风便火飞散,交睫间已无影无踪,而烛灰却散尽空气中每个角落!
但是,宋贤明白,这种又轻巧又诡异的剑法,并非无招可破,比如他自己的潺丝剑法,就可以让烛灰暴露在阳光下慢飞舞,尘埃虽轻,光线更轻,把尘埃融入光线之中,让这把剑臣服潺丝剑
!宋贤不禁蠢蠢欲动,握好手中武器。而那突然一剑打得路成措手不及,不到十招路成已经开始手忙脚乱,招架不住,宋贤原本只是旁观,看那黑衣人得胜,以为他会收手,孰料他竟然步步
紧逼,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
宋贤也是侠义心肠,越看越觉不平,转眼间路成身上要害已经受侵害8次之久,剑剑凶狠不遗余力,路成已被吓懵了,一边接剑一边喘息后退,命悬一线他一个踉跄向后仰倒,同时黑衣人毫不
留情一剑疾向路成心口,路成只顾自己不要跌倒,哪里料到他会趁人之危,根本不可能为己掩护,范铁樵吓得大叫一声,说时迟那时快,战局中刹时又来一剑,白光笼罩下,看见那个俊秀不
可方物的白衣少年,不敢相信他身负武功,更不敢相信他能拦截黑衣人,拦得利索彻底,看得人目瞪口呆!
范铁樵见路成死里逃生,赶紧冲上前去抱住他问长问短,转头看去,黑衣人脸上表情奇怪:“杨少侠,在下早就等着这一剑了!”宋贤一惊:“原来你是为了引我出来,才想置那孩子于死地
,你是谁?怎么会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