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49节

  云台殿。

  何苗、卢植俱在送别之列,也是一同回来的。

  灵帝加了四个平尚书事,让刘辩多了几个能商量政事之人的同时,也意味着随着行在远离雒阳,没有灵帝给刘辩托底了。

  刘辩仍打算将每日处理奏书公文的条目日日送给灵帝,顺便隔个两日写一封家信,问一问灵帝身体如何?到了哪里?有何名胜古迹?

  如此,应当不算浪费人力马力。

  刘辩前世曾听说过李二凤在出征辽东期间写给儿子李治的信,极其肉麻,他虽学不得这个,可当个日常问候的带孝子还是没啥问题。

  云台殿大,虽额外安排何苗、董重、丁宫、樊陵、卢植五个人的桌案,仍显得有些空旷。

  怪不得灵帝日常更爱在玉堂殿。

  丁宫与樊陵终究是当过三公九卿的,在云台殿马上适应起来。

  何苗此前当过河南尹,同样有处理具体庶务的经验,跟着旁人有样学样。

  唯有董重,没有主政一方的经历,此前担任五官中郎将,但其下郎官的进和出他无权插手。本身就没有多少事需要他处理。

  自从刘辩被正式册封太子后,董重低调了许多。

  可即便后续将军府的部曲被补全,愿意投奔他的士人中有能耐的还是很少。

  这些人中大多数董重自己都看不上,但是他看上的人却不愿接受他的征辟。

  此前他曾想在部曲中增添些骑兵,便派人去向太仆黄琬索要战马,然后毫不意外地被黄琬果断拒绝。

  除了说黄琬的坏话外,只有无能狂怒。

  如今的骠骑将军府只是表面光鲜,其实难副。

  董重看着尚书台奉上的奏书公文,连续看了好几份,觉得尚书台的尚书们给出的初步意见很合理,只要同意就行。

  他抬头望了望其他人,心想:“处理这些政务看起来一点都不难嘛!为什么他们看上去这么认真呢?”

  在董重张望间,刘辩正好抬头,看见了他,心情愉悦的刘辩对着董重微微一笑。

  这无心之举,却引得董重胡思乱想起来。他觉得刘辩没安好心。

  

第93章 宗贼

  自秦开拓南方、设立郡县以来,两汉接力开发移民。

  而伴随着气候整体降温,雨水减少,原本不宜耕种的南方也在人与自然的双重改造之下逐渐被开发出来。从最开始的火耕水褥到后来的外运粮食。

  原本生活在这些地方的土著则被郡县包围着。

  光武以来,在北方战略上选择保守的同时,在南方的开拓上则是十分积极的。

  同样采取以夷制夷的策略,但与对待匈奴、羌人等还会怀柔不同,对于被郡县包围着的南方少数民族,东汉政府完全称得上武德充沛,在使用武力时毫不犹豫,甚至还会主动攻伐。

  有压迫就会有反抗,是以多年来,扬州、荆州、益州一直都不缺反抗的山越蛮族。

  东汉的最终目的在于让这些少民承担和汉人一样的赋税徭役。

  汉顺帝时就曾在武陵太守的申请下在武陵郡推行了此法,马上就引发了武陵蛮的反叛。

  依目前的汉家制度,朝廷每年可通过各部首领收取缴賨每口四十钱,算是将其纳入治下。

  与汉民所承担的相差甚远。

  但这四十钱,仍是少民不愿承担的,更不要说还有不可避免的恶吏盘剥。

  荆州除南阳郡外,其他郡均有蛮族,唯有南郡因为曾经迁过一批蛮族至江夏,方才少一些。

  时至今日,如扬州的山越、荆州的诸郡蛮族,与当地汉人的关系仍不和睦。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在荆州有蛮族活动的地方,当地汉人大都会以宗族为单位组建武装力量,用以应对蛮人。

  而这种武装力量一旦没有得到有效的监管,在有心人的带领下,很容易为祸一方。

  史书称之曰宗贼。

  历史上刘表单骑入荆州,便在蒯氏和蔡氏的协助下,用鸿门宴一口气宰了宗贼首领五十五人,即便如此,还有遗漏的。

  荆州刺史府的消息不是秘密,很快就随着在场官吏的归家而传递到周边郡县。

  华容县位属州治所在的南郡,在云梦大泽之北,不足万户,只有县长。

  世人以宗族为基,抱团取暖,而在华容县,以贝氏为尊。

  贝氏贝羽也因此得为本县功曹。

  功曹诸曹掾之首,主掌辅佐县长之任,赏功罚过,不论是郡国功曹还是职权更弱的县功曹,都是地方豪族用以影响官府的最佳官职之一,若是豪族并立,甚至会轮换为之。

  不过华容县的诸多宗族中,唯有贝氏一枝独秀,小宗族皆不能与之抗衡,贝氏久居功曹,借此把控地方已是许多年了。

  目前的华容县长赵成无力与贝羽对着干,干脆变成了“你好我也好”。

  江陵的消息传到华容县,贝羽遂邀请了几个在本县中说得上话的宗族之人,前来商议对策。

  客人就坐后,贝羽先是说了从江陵传来的消息,道:“刺史与太守不提,不过是仿照过往旧例,将其喂

    饱而已,唯独从京中来的侍御史田丰不像是好相与之人,万一他不肯与我等便利……”

  在场之人对于各自干过的坏事心知肚明。侵占土地、掠夺民财已经是毛毛雨了,大家都这么干的;架空个把县长也还不算过分,毕竟没有胁迫驱逐嘛;唯有借着州郡自行开采铁矿的便利私造军械不可饶恕,但这事他们做的极为隐秘。

  至少来客们不认为田丰人生地不熟的,能发现这一点。

  有人道:“要我说,不过增了半成租税而已,分摊下来也没多少,我等补上就完事了,大不了等到明年没了外来的御史巡查,再从那些黔首处将我等今日所费拿回来。有什么打紧的?”

  他们族中吸纳的人口、田亩即便加起来也就与贝氏相当而已,如何肯做出头的椽子。

  贝羽近些年以喂养加胁迫的方式近乎将县长赵成变成了他的印章,若非县中的权力有不少上交到了郡中,还需要县长赵成与郡中督邮等打交道,且害怕朝廷追责,他都可以取而代之了。

  心中那几分说不清的野心促使着贝羽强调道:“太尉月前才离开长沙郡,往扬州去,不知何日又会来荆州。万一这个田丰想要拜见太尉,我华容恐怕会是他的前站。到时候万一他真不留一点情面,我们当初买下田地,有些首尾可还没处理干净。”

  先前说话那人被唬了一跳,忙道:“咱们买的田亩是在县府中留下记录的,童叟无欺,不怕那田丰来查。若是真要了那些黔首的命,你不怕出事啊!万一他们朝北逃到江夏蛮,可就不归我们控制了。”

  另有一人道:“我以为田丰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我们罢了,无非是想从我们这里榨取更多钱财,他还能真愿意走到那群黔首之中为那群黔首说话不成?我是不信。如今正是草木茂盛之时,阻塞乡间小道,我等世代居于此地,尚且不愿在此时入乡里,想来那田丰届时不过来县城转上一道罢了。”

  贝羽见这些人一心想着妥协,情知劝说不得他们。

  可他有种预感,田丰在江陵的做派可不像只吓唬人的,未必能像郡中巡察此县的督邮一般容易喂饱。

  他们借着县长赵成的权柄做下的那些巧取豪夺之事,必然是骗不过有心人的。

  在客人走后,贝羽写了一封信,密封好,叫来信得过的家仆,吩咐道:“即刻出发,去长沙郡送给下隽县苏代苏公处!”

  待家仆走后,贝羽叫来弟弟,低声吩咐。

  在他弟弟震惊的目光中,贝羽胸有成竹地说道:“只要不留下首尾,与我贝氏何干?届时再立下些功劳,若能当个正儿八经的郡守县令,我才算得偿所愿。”

  对田丰的出现做出反应的并非贝羽一人,随着消息的传播,襄阳县蔡氏、蒯氏,江夏郡张虎、陈生……荆州各地皆有异动。

  他们应对刺史府的巡察驾轻就熟,郡县都是他们的人,唯有田丰,这个不同寻常的外来者……

  田丰在首个巡察之地的作为,将会决定他们的态度。

  

第94章 董重的忧虑

  处在风口的田丰对自己的处境并非没有预料。

  但他还是发现自己低估了潜在的对手。

  河南之南便是南阳,自进入荆州以来,他便从随行的队伍中挑选出了几个机灵之人,三两成群分往各处。

  考虑到异乡人在乡里过于显眼,便使他们装作王睿或诸葛玄的琅琊亲戚,过路而行。

  若事有不谐,还能直接亮明使者身份。

  巡察的一行人终究是朝廷的使者,代表着天子。如果真有人敢对天使动手,别管以什么理由,都绝非是可以轻松揭过的事情,也就比直接谋反好上一丢丢。

  在田丰到江陵传达过诏书之后,派去各处的人纷纷回报。

  虽然有受到刁难的,甚至其中一个还曾被当成盗贼被乡中游缴逮捕过,但终究所有人都全乎地回来了。

  给田丰带来了南阳郡、南郡、江夏郡的消息。

  最北的南阳郡生活着许多开国权贵之后,其情况与冀州区别不大,

  但再往南的地方可比冀州乱多了。

  冀州的豪族虽也会修建高墙大院,也会修建高楼用以瞭望周边,但往往也就会寻些门客游侠充作护卫,终不敢做的太过分。

  而南郡、江夏郡的宗族,则以备寇蛮族为理由,几乎是光明正大地武装乡里。

  这让田丰涨了不少见识。

  田丰结合一路上他的亲眼所见,虽还没来得及了解荆南四郡的消息,但猜测并不会和南郡江夏郡有太多区别。

  不过田丰也很明白自己此行的目标,虽认为此是隐患,可这不是他现在要管的事,此事大可在回去后写一封奏书。

  田丰自入朝以来,所见贵戚跋扈、宦官当道,好在宦官及其党羽无法一手遮天,贤臣仍能与之抗衡。

  以他所见,此事涉及实务,定能引得重视。

  按照惯例,郡国九月就该收集好当年的上计数据,十月就该派上计吏把结果送达雒阳了。

  今年就算迟一些,也左右不过九、十月。

  这两个多月,便是田丰的巡察时间。

  重点便是乡官里吏有无欺压贫苦百姓之举。

  “田御史,接下来该去何处啊?”说话之人名叫陈专,原是个屯长,负责管理随行护卫的二十个卫士。他原本上升无望,很希望借此机会能和田丰这样的前途无量之人搭上关系。

  田丰心知这两个多月若想将荆州各县看个遍基本是不可能的,但荆州七郡总要走上一遍。

  他道:“我们的人只去了江夏郡西北诸县,不算深入,如今当向东往江夏南部一行,再转道长沙,巡察荆南。”

  陈专同样将地方上的武装看在眼中,他意有所指地建议道:“十年前江夏蛮曾联合庐江盗贼叛乱,此去宜当慎重。最安全的办法是联络刺史郡守,使其遣郡兵护送。我这两什兵卒虽是精锐,防备寻常的盗贼不成问题,可毕竟人生地不熟,一旦招惹

    到蛮族,其人多势众,恐难以抵挡。”

  田丰摇头:“若是带上郡兵,只怕许多地方去了也是白去。不过的确不宜再像在南阳时那般分人探察了,当走大路,亮明旗帜。”

  按照田丰原本的想法,他是不愿意在巡察时一直这么光明正大的,暗中行事才能更好的了解真实情况。

  奈何荆州现状如此,他虽认为不会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袭击天使,但却不能不防。

  陈专指着舆图,问道:“此处往江夏去,可直走江夏竞陵县,亦可沿着云梦大泽东行,经过南郡华容县转入江夏。田御史想要走哪条路?”

  “就从华容走吧,待离开江夏去长沙时,便不经南郡了。”

  ……

  雒阳。

  董重自从平尚书事首日见刘辩对他一笑,便总觉得刘辩要借机找他麻烦。

  尤其是当他看到每每刘辩提出什么举措,何苗也就罢了,丁宫、樊陵、卢植这三个人都是一副太子言之有理的模样。

  即便有讨论,董重也插不上话。同样插不上话的何苗尚能安之若素,可董重只觉得他像个外人。

  在这种气氛之下,接下来的好几日,董重都甚是安分。

  原本他还在董太后面前立下豪言壮语,打算在云台殿给刘辩找点麻烦,如今却生怕刘辩反过来找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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