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拿钱,旁人只敢拿一点,生怕被别人攻讦。
不过潘大人不要灰心,这段日子接触下来,
还是有一些人想要修路的,
他们操持着不少生意,对于这等烂路早就不满了。
现在有了这封信件,相信五大族也没有理由再推诿,总要出点钱,
一家一万两,那也有五万两,
再杂七杂八地凑一凑,也就差不多了。”
许成也没有再继续打击他,而是扬了扬手中信件。
“一家一万两?”
潘敬倒是没有这么乐观:
“许大人啊,一万两银子在辽东有多难挣,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算是开矿,都要挖上几个月,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地拿出来。
依我看啊,各家能有个五千两,就算是给朝廷面子了。”
许成依旧乐观:
“大人,有总比没有强,
一家五千两,五家就是两万五,
再加上一些商贾权贵,凑一凑怎么也能凑五万两。
到了这一步,修路的钱财已经汇聚了八成,都司怎么也不能拒绝了吧。”
潘敬沉思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你说得有道理,若是有二十多万两银子在手,怎么也能先修起来,
到时候工地就在眼前,民意滔滔,都司怎么也不会横生阻拦。”
潘敬像是在自己说服自己,
而且,他还在心中无声自语:
“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趁机抢夺一些权力回来,
这条路就是我执掌辽东都司的跳板与功绩,可谓是一举多得!”
深吸了一口气,潘敬拿过信件,沉声道:
“先召集诸位当家,本官与他们商量一二,
拿到他们的承诺后,再与都司诸位大人商讨,如此也算保险起见。”
“是,下官这就去安排会面。”
“等等,先送信过去说明来意,将朝廷准允修路的消息也一并送过去。”
“是!”
辽阳城东,东望街,
这里与辽阳城其他地方不同,覆盖的积雪被清扫得干干净净,
十几名手拿扫帚的下人等在一旁,
只要积雪开始堆积,马上就会上前清扫,使其露出下面的青石板。
府邸内,更是一副四季如春的模样。
地龙从前到后,从左到右横贯整个府邸,延伸到每一间屋子,
积雪落到庭院中,顷刻间就会融化,
整个大地都热烘烘的,空中的寒冷都有些被驱散。
正堂,刘氏的掌事人刘彦辰躺在躺椅上,眼眸微眯,
透过房门,静静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小方桌上放置着热茶,冒着滚滚热气,
一旦热气消散,就有侍女上前更换。
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定辽左卫指挥使刘宏中匆匆赶了回来,
“爷爷,出大事了。”
刘彦辰眼睛微微张开,看向冻得脸颊通红,神情匆匆的刘宏中,声音沙哑地发问:
“怎么了?”
“爷爷,朝廷已经同意辽东与大宁之间的官道重新修缮,
并且从都督府、工部、兵部调拨了十万两银子作为支持,明年年初就要送到了。”
刘彦辰眼眉微张,诧异一闪而过:
“这么顺利?”
刘宏中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是啊,这个消息出乎了都司大人的预料,如今衙门里已经炸了锅。”
“呵呵,周大人的反应如何?
他应当也没有猜到朝廷会这么爽快。”
刘彦辰干笑两声,面露玩味。
刘宏中走近了一些,低声道:
“爷爷,听衙门的人说,周大人勃然大怒,将今日的文书丢得到处都是。”
刘彦辰满意地点了点头:
“理所应当,看来咱们这位潘大人,真要起势了。”
刘宏中从怀中掏出信件,递了过去:
“爷爷您看,这是潘大人给您的信,
希望您能去一趟衙门,共同商议修路之事。”
刘彦辰接过信件左右翻看,轻笑一声,将信件丢入火盆:
“这么急不可耐?看来咱们这位潘大人真的着急了。”
“爷爷,您这是?不打算去?”
“去,怎么能不去,潘大人是都司最高长官,
既然召见了,就得去,
你去吩咐账房,取一万两现银出来,
正好最近各地掌柜都带着银子来了,家中有闲钱。”
刘彦辰一边说,一边慢慢坐了起来,刘宏中连忙去搀扶。
“爷爷,给一万两?这么多?”
“人家都亲自开口了,不给怎么能行,
至于给多少,还要去商量商量,
那几个小子目光短浅,没有他们老子的本事,说不得还要蠢的压价,
到时咱们刘氏也不出风头,随大流,去备马吧。”
“是!”
一个时辰后,都司会客厅,
潘敬脸色阴沉地坐在上首,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椅子,咬牙切齿,甚至破口大骂:
“这群狗东西,迟早有一天要狠狠地收拾你们!”
事情与他所料的大差不差,
这些大户左右推诿,尤其是那几个年轻人掌舵的家族,
更是厚颜无耻,就连修路对都司无益这等话都说得出来。
潘敬发誓,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时,许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大人,人都送走了。”
潘敬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绪,说道:
“许大人,这辽东大户,以往也这样吗?
如此厚颜无耻!光想着拿好处,不想着出钱财。”
许成有些无奈,叹息一声:
“大人,这些大户向来无法无天,
上次三万卫成立的时候,都司想要凑点钱,修建铁岭卫到三万卫的官道,
他们是一分都没出,
可最后建成了,他们又说在三万卫附近也有铁矿,用路用的比衙门都多。
而且,他们的铁矿都是放在各地衙门、卫所名下,
不用缴纳赋税,
等到开采时,衙门还要派人手去帮忙,事后还要高价采买矿石。
若是对此事不知情,
就会看到衙门自己掏钱买自己开采的矿石这等奇闻。”
“荒谬!荒谬!这是国之蛀虫啊!梅义他们就不想着管管?”
潘敬破口大骂,腾的一声站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
他作为京官,第一次真切认识到,
地方官府与权贵的勾连居然如此紧密。
“大人,梅义当初也想管,
但一管就叛乱四起,女真寇边,甚至高丽也有异动,
无奈之下只能先平息叛乱,安抚四方。
等到一切都平定了,再想管,叛乱又起,
久而久之.衙门也不敢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