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学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段日子,朝廷诸位大人莫说是在秦淮河畔宴饮,就算是在家中也不敢多喝,
怕的就是喝醉了胡言乱语、妄议国策.
可现在,这些学子却毫无顾忌。
就在这时,一层的气氛突然变得更加热烈,原来是许观端着酒杯走了下来。
他满脸通红,走路摇摇晃晃,显然也喝多了
许观一到,场中百余名学子立刻纷纷站起身,各自端起酒杯,喧闹的场面渐渐安静下来。
许观站定,脑袋微微摇晃了两下,举起酒杯:
“诸君,我等共饮此杯!”
“哗。”
场中瞬间又变得喧闹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许兄!朝廷有意迁都,您觉得应天如何?”
这话如同往蚁穴中丢了一块蜜糖,无数道声音立刻蜂拥而至
大多都是询问许观对迁都的看法。
许观晃了晃身子,笑着说道:
“应天很好,不能迁都”
“轰!”
场中气氛瞬间被推向高潮,淹没了许观后面的话,
只有少数人隐约听到他还在低声说着:
“迁都的话.会对朝廷有大隐患。”
第943章 胆大包天,妄议朝政
五月初的深夜,仍带着丝丝凉意。
秦淮河上的画船刚刚启航,七彩灯笼次第点亮。
醉仙楼里的喧闹尚未消散,
消息已如长了翅膀般,掠过青石板路,越过京城四方城墙,钻进了京城各座府邸!
兵部尚书沈溍刚回到府邸,
手里还攥着两封文书,尚未落座,就见老仆捧着密报匆匆进来:
“大人,醉仙楼那边的消息。”
沈溍眉头微皱,接过密报展开,上面只寥寥几字:
“许观在醉仙楼醉酒,直言应天很好,不能迁都。”
“啪!”
沈溍当即将密报拍在桌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黄毛小儿,尚未登堂入室就敢妄议国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与此同时,工部衙门内,秦逵正对着河南治水的文书唉声叹气,
近来治水虽进展突飞猛进,
可先期拨付的钱粮已所剩无几,若不再筹措钱粮送过去,再过两个月怕是就要停工。
“上哪去弄钱呢?”
这时,工部虞部郎中王国用步伐匆匆地走进衙房,神色慌张:
“大人,大人不好了!”
秦逵抬眸扫去,眉头一皱:
“怎么,天塌下来了不成?”
“哎呀,大人啊,出大事了!
那许观在秦淮河大放厥词,
直言朝廷不能迁都,在场的学子恐怕有近两百人!”
“什么?”
秦逵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荒谬,
这么蠢的人,怎么能考中状元?
“大人,下官来的时候,见不少人匆匆往皇城去,直奔六部衙门,想来此刻.诸位大人该都知道了。”
王国用脸色愈发严峻。
工部本就因局势紧张过得艰难,
如今又出了这等事,
不用想,局势紧张后,工部怕是也要跟着遭殃
秦逵摇了摇头:
“知道了,别声张。
迁都之事,本就不是咱们能说了算的,左右都是难。”
话虽如此,他却将文书推到一旁,目光投向窗外。
他实在想不明白,陛下为何放着春暖花开的应天不待,偏要去那天寒地冻的关中。
刘府内堂,赵勉正与刘三吾对坐煮茶。
茶烟袅袅间,刘三吾的门生捧着消息进来,轻声道:
“老爷,赵大人,醉仙楼那边有信了。
许状元说应天很好,不能迁都,还说迁都有大隐患。”
赵勉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抬眼看向刘三吾。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都笑了。
笑容里没有半分意外,反倒带着几分如释重负。
刘三吾抚着胡须,慢悠悠道:
“这许观,倒是个敢说的,不枉老夫悉心栽培一场。”
赵勉放下茶盏,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
“连中六元,本就占尽士林目光,
他这话一出口,怕是整个应天的读书人,都要跟着附和了。”
刘三吾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陛下想迁都,可天下读书人,大多念着应天的好。
许观这话,算是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赵勉轻笑一声,又给自己斟了杯茶:
“岳父说得是,这位新科状元,倒先替他们把话说出口了。”
两人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品茶。
屋内的烛火映着他们的脸,看不清太多情绪,
只偶尔交换一个眼神,便知彼此心中所想.
妙音坊地下衙门。
毛骧刚从神宫监核对完陈忠的卷宗,就见千户卫华匆匆进来,递上密报:
“大人,醉仙楼的眼线传回来的。
许观在宴上公开反对迁都,说应天不能迁,此刻消息该已在京中传开了。”
毛骧瞳孔一缩,接过密报匆匆扫过,拳头猛地攥紧,破口大骂:
“他妈的,这又是谁在搞鬼?”
毛骧很清楚,状元都非愚笨之辈。
如今出了这档事,必然是有人在背后谋划,耍阴招。
况且,醉仙楼在秦淮河,本是城外之地,
消息却传得这么快,
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备马!进宫!”
毛骧猛地起身,抓起桌上的令牌就往外走。
卫华连忙跟上:
“大人,现在进宫?
陛下怕是已经歇下了,
而且这时候去,怕是要挨骂啊。”
“挨骂也要去!”
毛骧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
“这事耽误不得!
要是等明日传遍京城,咱们都得担责!”
夜色渐浓,毛骧骑着马,一路疾驰穿过应天的街道。
街边灯笼的光映着他的脸,满是焦急。
到了午门,侍卫见是他,不敢阻拦,连忙放行。
毛骧翻身下马,几乎是小跑着往武英殿去。
殿内的烛火还亮着,
他知道,陛下还没歇。
武英殿外,值守太监见毛骧匆匆赶来,连忙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