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立马将一个绢布包起来的奏折,递给了乾隆,乾隆亲自动手,打开了布包,把里面的奏折翻开,看一页就微眯眼睛念叨几句,念的晦涩难懂。
嘉庆离得很近,愣是没听明白乾隆念的是什么,而且不光乾隆在念,和珅也在低头跟着念。
嘉庆想开口询问,但又牢记老师的告诫,没有多说话。
过了片刻,乾隆忽然瞪大双眼,问道:“都有什么人?”
嘉庆一脸茫然:“汗阿玛问的是……”
和珅立马抢答:“聂宇、聂杰人。”
乾隆点头,又微眯着双眼念叨起来,念了好半晌,才突然停下,合上了奏折。
“和珅,你跪安吧!”
“奴才告退!”
和珅伏身跪地,方才起身低头倒退离去。
嘉庆强压心中疑惑,没有问出口,等到过了两天,才再度找上和珅,跟他打听起了那天到底什么情况。
和珅似乎也在有意缓和自己与嘉庆关系,便告知嘉庆这都是来自西域密法,通过特殊法门,把要下咒法的人名附上,就能保佑前线将士与大清的国运昌隆。
好家伙,西域咒杀术!?
乾隆确实已经用尽了各种办法,虽然他在满朝文武面前表现淡定,但实际上,他心里比任何朝臣都要焦虑慌乱。
阿桂大胆举荐鄂辉为湖广总督,明亮戴罪立功做湖广提督,乾隆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阿桂又举荐勒保为统帅,统辖云贵、两广战力,进剿云贵苗乱,乾隆还是没有任何犹疑,直接准了。
乾隆甚至私下里还在反思,自己御极天下六十年,最大的过错便是六下江南,耗损了大清太多国力,才让此次剿匪显得力有不逮,让反贼坐大到这等地步。
历史上,确实起了点效果,勒保在云贵连战连捷,成功挡住了白莲教扩张。
乾隆大喜过望,立刻给勒保晋封公爵。
为了能尽快剿贼,不至于让这乾隆盛世彻底崩于最后,毁去苦心经营六十年的“圣君”形象,乾隆什么办法都在尝试,也什么办法都敢尝试。
虽然明面上他不能同意招抚汉军,但若是汉军现在主动投降,乾隆甚至觉得都能暂且忍下来。
只要不乱来,能让他安稳降落,延续这大清的盛世,那他什么都能妥协。
但这怎么可能呢?
汉军脑子抽了,才去投降招抚。
第155章 二月二
(困了,先这么着)
嘉庆二年,二月二。
乾隆想尽了办法,从军政上的任人唯贤,派遣能臣大将,过来镇压白莲教的贼寇和势大难治的汉军。到西域密法上的咒杀之术,企图把聂宇这天下第一大反贼给隔空咒杀了。
聂宇当然不知道自己面子已经这么大,居然能劳烦我大清的十全老人亲自做法诅咒自己,此时此刻的他正忙着亲自下地,鼓励百姓都能农桑。
虽然聂宇还不是皇帝,就连王号都没拟定,但他的权威日盛,已经与一般诸侯王没什么区别。
这让大将军亲耕下地,就是礼学司的顾景牵头,其他各司的文臣们共同上书,所提出来的建议。
没办法,汉军反清,等于不再认同伪清法度,那许多事情就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了。
荆州城郊,一方专门选出来的“躬耕田”。
“大将军,可以翻地了。”一个老农牵着头耕牛走过来。
顾景作为提出来的人,办事确实也还算牢靠,各种细节上都在贴近真正的躬耕礼。
就比如这牵牛的老农,按躬耕礼法,得找个六十岁以上的耆老,还得德高望重会耕地。
名正言顺很有必要!
聂宇不是皇帝,连大王都不是,所以更要做到细节拉满,把事情给做绝。让治下文人官民都认识到,过去的那个伪清已经不可能回来了,现在是我大汉军的法度。
聂宇接过绳子,没有让老农帮着牵牛,而是干脆自己就挥舞鞭子,学着穿越前的记忆里,跟爷奶一起牵牛犁地的动作。
“哞~”
耕牛很听话,没有跟聂宇闹脾气,就这么老实迈开蹄子犁地。
犁出几个来回,后面的顾景等官员,后知后觉,抱着稻种箱子跟后面撒出去,栽育秧苗。
本来顾景要按书上古礼,用五谷作物,还要修一个祭祀用的先农坛,但被聂宇给批驳否决。
因为太劳民伤财,没事修先农坛干嘛,自己耕地就能表率了,修一个没什么用的祭坛,还耗费民力财力和时间。
一亩田耕完,聂宇累的够呛,但效果也很显著。
慕名而来围观的百姓,先是看热闹,不晓得大将军要干什么。等看到大将军居然亲自牵牛下地,种地手艺还颇为娴熟,显然不是临时新学的作秀。
“大将军万岁!大汉万岁!”
“大将军万岁!”
“大汉万岁!”
“……”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的,可能是汉军官员提前安排的托,也可能是围观百姓自发呼喊,开始还是稀稀拉拉,很快就演变成了山呼万岁。
几个站的不远不近的围观士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汉军的大将军又不是皇帝,连千岁的大王都算不上,哪来的万岁啊?”
“无妨,百姓愚昧,见人主上位,只知万岁,不知其它。”
“这是民心所向了!”
“景陵兄有何高见?”
“若说在此之前,汉军给百姓分田,在百姓的眼里,只能算是一个好‘万岁’。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大将军亲自牵牛耕田,还不用旁人辅助,这在百姓的眼里,那就能种地,种过地的自己人了。”
好家伙,这下几人都听明白了。
换言之,在此之前的汉军,放百姓眼里只是“好”,可现在聂宇来的这么一手,等于把自己真正放在了百姓心里。
古往今来,明主仁君有的是,可能被百姓真正放在心里,真心当自己人的好皇帝,那确实能算是凤毛麟角了。
但凡有这样的人主,开国雄主那是板上钉钉,千古一帝都能去争上一争了!
“……”
场面有些冷了,因为没人说话了。
这几个来围观的士子,都是出身荆州本地豪族,此前都有举人功名,就差一步便能考上进士,鱼跃龙门。
然后,汉军兵锋打过来,荆州一下就丢了,巡抚、知府都是废物。
本来,这几个士子都已经接受现实,连辫子都剪了,还指望能逃出去咋的?
只是,就在这几人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准备出仕汉军官场,结果起步汉军就给一个分田官的位子让他们做。
什么叫分田官?
名为官,实为吏。
有个没干过分田的,以为是自己去指挥,让别人去做,然后发现居然真让他自己来,天天忙成狗,跑断腿,鞋底都磨平了好几双。
尤其是每天都与乡下农民见面,对方啥都不懂,连字都不认得,为了几分地、一块田埂、一汪水泉都能吵架打起来,给他们拉架都费好大功夫。
反正这几个举人干了几天,都没能扛下来,索性就先端着。因为他们知道汉军还是尊重读书人的,大将军更是专门收服了岳麓书院,演了一出“君臣相得”的好戏码。
再忍忍,熬到大将军称王,熬到大将军开科取士!
他们这些人都是曾经能考上举人的,又经过一年沉淀钻研学问,待汉军开科取士,必能一举金榜题名。
不过现在……
一个士子问道:“景陵兄莫非是要?”
那被唤作景陵兄的年轻士子,出身荆州的张家豪族,家名不太响亮,但胜在他能读书,考一次就连中秀才、举人,到了会试棋差一招,而名落孙山。
张景陵点头:“我意已决,大将军有雄主之姿,我辈读书人之所以读书,不就是为了匡扶雄主,建功立业吗?”
旁边另一士子皱眉道:“可是这雄主却要咱们做最低的分田吏……”
张景陵笑道:“是吏是官有何重要,汉军治下,不论官吏,皆能论功提拔。别人不说,就说咱们的曾经同窗宋子墨,本是宋家末支出身,连秀才功名都无。如今却也凭借功劳,在大将军府的陆军司做到了有品之官。”
“陆军司是什么地方,我们都知道,连宋子墨一个童生,靠着抢占先机,都能鱼跃龙门。我们再不跟上,可就真的来不及了,就算大将军现在真开了科举,这科举仕途真能有寻常从吏做起升的快?”
一句灵魂发问,科举做官真能比吏员做起更快?
几个年轻士子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各自眼里的挣扎犹豫。
张景陵却是不给他们继续思考时间,因为他是真打算要入仕了。
再不入仕,难道真等大将军成了皇帝,再去考虑扶持从龙?
从个屁的龙,到时候连皇子夺嫡都轮不着你!
第156章 线膛枪和米尼弹
火器坊。
“拜见大将军!”
“呵呵,从兄不必多礼!”
聂宇上前亲切拉住从兄聂宏的手,将他给虚扶起来。
这从兄聂宏就是堂叔聂霖的儿子,跟聂宇同样都姓聂,算是聂家族人一分子,造反诛九族能凑上的那种血缘亲族。
聂宇也不是在任人唯亲,纯粹是涉及到了核心的造反机要,那必须把握在不能背叛的自己人手里。
简单客套几句,聂宇切入正题问道:“你之前上报说,火铳局的工匠们已经把拉(膛)线机给做出来了?”
荆州火器坊,作为汉军最早的火器坊,同样也是火器坊的总部,已经发展非常庞大,内部早就按照火器的不同,细化为了三个生产研发分区:
火铳局、火炮局、弹药局。
火铳局,听名字就知道,专司量产汉军主用燧发枪,以及研究如何进一步量产线膛燧发枪。
火炮局,专门造火炮的,汉军目前最厉害的攻城巨炮,就是在这里出产,同样还有经过工匠改进,大批列装炮兵的新型迫击炮(虎蹲炮改)。
弹药局,这里的工匠学徒在三局里面人数最多,因为他们的工作相对简单,但也更繁杂劳累。
燧发枪要消耗的海量子弹,到各种型号大炮列装的实心炮弹,再到新型迫击炮需要用到的爆炸弹,全都产自弹药局。
近代大炮能装的爆炸弹,汉军暂时没那个制造工艺。因为钢铁生产工艺达不到,只能等到新型钢炉正式投产后再试试看。但大炮的爆炸弹造不出来,可迫击炮就绰绰有余了。
迫击炮作为典型臼炮,膛压本来就低,而且迫击炮口径小,填药量不高,对炮弹材质的压力要求就更小了。
来到火铳局的后院。
这里的场地十分开阔,因为要安放的机器实在太大,几乎占据了院子大半场地空间,还有十多名工匠正在忙前忙后。
既有火铳局自己的工匠,还有负责蒸汽机开发的工匠。
院子里正被工匠们来回捣鼓的巨大机器,其主体分为了前后两个部分,前半部分为蒸汽机,后半部分为才是拉线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