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画皮卷 第133节

  但此时马车已经行进林中,他倒也不好再犹豫了,只能想,要真有事,也未必就是在今天。何况他既能去灵山又有然山幻境,自保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希望至少不要在盟会上出事——他对三十六宗的人谈不上好感,但也谈不上恶感。要是此地的人被火山喷发一波带走,只怕六部玄教就真的要席卷天下了!

  马车此时开始走盘山道了。但因为大劫山实在太大,因此这盘山道也修建得相当平阔,看着仿佛是一直在稍有起伏的缓坡而已。等到太阳完全落下的时候,车子已行至大劫山的半山腰。

  在路上时李无相曾经看到山上连片的房舍,到了如今看得更清楚些了——那些房舍中都掌灯了,一座座、一片片地错落在林木之中,看着就仿佛高高的天上宫阙,美得不像此世风景。

  于是到了此时这路旁竟然也有了灯——一座座摆在路旁的小石龛中应该是被施展了什么法术,聚集着萤火虫或是别的会发出光亮的虫子,虽不能把路面照亮,却也能标示出路线。

  等到再转过一条弯之后,路面才真正地亮起来——这里几乎跟然山的山门一模一样,先有一片宽大石台,上面已停满车马了,还有些宗门弟子在照料着,都掌着灯。

  这石台往上,是一条极为宽广的台阶,能容纳五六人并行,一直延伸到上方的又一片石台之上。而在那里、即便在此地,也能瞧见一座极为巨大、看着是以一整块巨石雕凿而成的山门牌坊——“大劫洞天”。

  车子停了下来。石台上那些看管车马的三十六宗弟子原本都在闲聊,此时见了这车,都往这边看过来。

  唐七郎跟李无相闲聊一路,到这时候已相当放松,口中称他“宗主”的时候也不再有之前那种谨慎惶恐的意味,而等车子一停,更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偏腿就跳了下去,站原地站定、深深呼吸两次。

  这下子有些弟子认出他来了,立即惊呼“是唐师兄”。

  等孔镜辞也下了车,再有人惊呼“是孔师姐”。

  陆怀远和刘含章两人一路上像是两个闷葫芦,此时一在众多弟子前露面,竟然也惹得他们大呼小叫起来。

  唐七郎这人性情要稍活泼一些,似乎交游也广,竟然连这些掌管车马的弟子也认得八九个。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点了其中一个:“钱廖,这些天山上来了多少人了?”

  那钱廖从车板上跳下来:“应该是来了二十多派了,听说还来了好几洞的妖王、鬼王——唐师兄,你们去幽九渊找着东皇印了吗?”

  唐七郎刚要点头,就赶紧摇摇头,皱眉:“这事是你问的吗?你也敢问!?我可不敢答!”

  钱廖嘿嘿一笑,这么笑了两声,收敛了笑意:“唐师兄,牟师兄呢?”

  这些掌管车马的弟子原本都远远地围过来了,唐七郎认得八九个,刘含章、陆怀远也认得几个,都在说话。

  可此时钱廖一问起“牟师兄”,这些人却像是见着了老鹰的麻雀,声音忽的小了下去,都转脸过来看。

  唐七郎稍稍一愣,脸上的笑意也不见了,盯着钱廖看:“你问牟师兄做什么?”

  他一板脸,钱廖立即变得有些惶恐,身子缩了缩,下巴朝他身后一扬:“我……我是见着师兄你背着牟师兄的剑呢。”

  唐七郎朝其他人扫了一眼:“你们也是因为见着我背着牟师兄的剑了?”

  一时间没人做声。唐七郎稍想了想,脸上慢慢现出些怒意来,又转脸盯着钱廖:“你们听谁说的?!唐九珍?!”

  他此时称得上是厉声喝问了,周围的一群人都被他喝得身子齐齐一缩,钱廖更是退后一步扶住了车板:“唐师兄你别恼啊,我们也是听说的……可你非要问的话,好像是唐师兄……啊,唐九珍师兄说的。我们就是问问,也没别的意思啊——”

  唐七郎深吸了一口气:“他说什么了?跟谁说的?”

  “说……我是听说啊,听说他去跟巨阙派的那位牟剑主说的……说牟师兄在幽九渊底下被一个剑侠给杀了,还说那个剑侠就跟你们待在一——”

  他没把“起”字说出来,因为说到“一”的时候,李无相同赵玉也下了车。

  赵玉佩戴了孔镜辞的耳坠,此刻称得上艳丽生光,在这夜色中白净得耀眼,可此时却没人去看她,而全都在盯着李无相——

  “所以说你三师弟跑去巨阙派告了我的状。”李无相走到唐七郎身边,叹了口气,“唐师弟,你说他像个孩子,这么看倒还真是孩子脾气。”

  唐七郎讪讪地张了张嘴,但没说出什么,只也叹了口气:“宗主,我不该——”

  李无相摆摆手,往山上看了看——从此处走上石阶就能到“大劫洞天”那牌坊所在的平台上。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台子是停车马的,上面那个台上也有人,但看模样是要比下面这群掌管车马的体面些。既然这是上大劫山的必经之路,而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大劫盟会上掺和一脚的,李无相就猜测那里待着的应该都是各门派的接引弟子之类。

  天色黑,离得远,这边的人或许看不清,但李无相能模模糊糊地看见,有一个人站在那台子的边缘,正在朝下看过来。

  他就收回目光去看钱廖:“你刚才说话的时候老是往上面瞟,怎么,你们是都知道上面有什么人在等着我的?”

  刚才唐七郎发怒的时候这些宗门弟子已称得上噤若寒蝉了。而此时李无相说话,一群人更是鸦雀无声。钱廖看起来很后悔刚才跟唐七郎搭话了,微微低着头往两边看了看,似乎很希望李无相不要盯着他,而去问别人。

  可他身边的人也都垂了眼睛,没一个肯吭声的,钱廖就只得再把脑袋抬起来:“啊,我……这个……嗯……”

  “上面等我的那个人心眼儿很小吗?会因为你跟我说了,往后就迁怒你?”李无相笑着说,“行吧,那我不为难你了——那人是你刚才说的,巨阙派的牟剑主吗?”

  钱廖苦着脸对李无相笑了一下。李无相就对他也笑笑:“知道了。多谢。”

  他转身走开,唐七郎赶紧跟到他身边。等到了大车的另外一侧,李无相才说:“上面站着的那个就是牟剑主吗?”

  唐七郎抬眼仔细看了看:“宗主……我看不清啊,没看见上面有人。”

  “那牟剑主是牟铁山的师父?什么样的人?”

  “要是真是牟剑主的话……他也是个元婴。跟宗主你自然没法比的了,不过也是号称要出阳神了——二十多年前就号称要出阳神,到今年虽说还没出吧,但是也是功力很深厚的了。”

  唐七郎边说边看李无相的脸色,一个下午刚刚生出来的随和气一下子全没了:“是牟铁山的师父,他这人,唉,宗主你刚才说得没错,心眼儿小得很,不过在巨阙派倒是很受人爱戴,因为小心眼儿护短的嘛。要说脾气,那就很不好了,发起怒来听说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的——”

  “叫什么?”

  “哦哦,叫牟金川。”

  李无相笑起来:“他徒弟叫铁山,他自己叫金川,这人不但小心眼儿,还小气呢。”

  见了他这一笑,唐七郎才赶紧陪笑起来。此时孔镜辞走过来,也往台上看了看:“宗主,这回倒也不怪唐师兄的,他和唐九珍虽说是同门师兄弟,但毕竟也不是各自肚子里的蛔虫,岂能料到他敢这么使性子?天工的宗主要是知道了这事,一定也要狠狠罚他的。只是牟金川这个人极为不好相处,要说到睚眦必报,倒是跟剑侠有点像,我看今晚……”

  李无相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大车前仰起脸——上面那人也一动不动地站着看他。

  “我上大劫山上来是做事,而不是结仇的。”他背起手,微微侧脸看了看唐七郎、孔镜辞、刘含章和陆怀远,“牟铁山的事情你们都在场,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三十六宗和剑宗同出一脉,这一路下来咱们几个相处得也算不错,我不想叫你们几派为难,所以我让给你们些时间。”

  李无相朝台上扬了扬下巴:“半个时辰。要是你们的人面子不够大、劝不走牟金川,就别怪我杀了小的又杀老的了。”

第216章 对峙

  在三十六宗的大劫山道场上说出这种话,实在是狂妄至极。

  台上那些掌管车马的弟子自然知道剑宗的威名,可既然是在自家地面,他们各自相对于这世上的凡俗人等而言又算是有道真修,于是还是被这话在心里激起些不平的意气来。

  几个靠后些的皱了眉,在口中微微地“呵”了一声。旁边的人听着了,也不由得在脸上露出不忿之情。

  情绪这东西到底是会传染的,就这么一两息的功夫,先前还算是鸦雀无声,如今却变得微微躁动起来,齐齐将目光投向唐七郎、陆怀远、刘含章和孔镜辞姐妹,打定主意只要这五位三十六宗的翘楚稍有表示,就立即附和声援,好出出心中的闷气。

  可这么一看,却发现几个人脸上的神情不但没什么不愉,反倒像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于是刚刚生发出来的意气因此一下子又全散了,这些管车马的弟子面面相觑一会儿,就稍退开了些又聚集到一处,各自找之前传过消息的人,细细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退开了,李无相身边的几个人就也退开了。

  唐七郎是走出了五六步远,从袖中摸出一枚鸡蛋似的圆球,泛着铁光。往其中运了些精气,这东西立即舒展开来成了只乌沉沉的铁鸟,振翅便往山顶上飞。

  孔镜辞使的手段的手段要稍微有趣些。先在葫芦上轻轻一拍,葫芦里就发出汩汩的水声,于是一息之后立即有只金黄色的大蜻蜓从夜色里飞了过来,落在她指尖上。她伸手在葫芦口一抹,用指尖捻着什么东西给这蜻蜓吃了,然后对它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蜻蜓立即抖动翅膀也飞上天去。

  刘含章的法子更有仙气。他的细剑是挂在腰间的,此时并指往剑鞘上一点,一阵轻轻的嗡鸣之后一道无形的剑气就从剑身上震荡出来,悬在他面前。刘含章并指在这凝而不散的剑气上写了一行字,再往斜上方一点,剑气化做一道白虹,立即射向山顶。

  陆怀远的动作要慢些。先是抱着枪看他们三个使了手段,才低叹了口气,伸手往怀中摸。但没等他把要摸的东西取出来,几个人就忽然瞧见高处那山门之下的石台上,乍起一片银光!

  那看着是无数的细剑,因为离得远、又亮,于是些细剑就仿佛是丝丝缕缕的细长荧光,忽然自地上飞射往天空。

  也数不过来有多少条,但看着就像是夜空中之中的一片流星雨倒过来了——自地上往天空中落下。飞射至半空之后,竟像是活着的一般分化了成了三条,如游龙一般分往三个方向击去。

  先听见的是一声金铁交鸣般的脆响——一点金光一闪即灭,该是唐七郎发出的东西被绞碎了。随后孔镜辞的脸微微一扬,该是被她差遣出去的那只蜻蜓也被搅碎了。

  刘含章发出的那条剑气走得要快些,此时已快成了夜空中几不可见的微芒了。但第三条剑光去得更快,又像是在炫耀——原本是无声无息地直上夜空,到此时三条忽然交织在一起,细剑之间彼此绞动,发出一片连绵不绝的金属嗡鸣声,听起来就像龙吟!

  那些细剑看着也很像是一条游龙的鳞甲,于是数不清的剑芒在空中交织游动着,等盘旋了两个来回才忽然往夜空中一蹿,像是一口将刘含章发出的剑气也吞没了。

  石台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一片剑光吸引了,但李无相和身边几个人看的却是石阶——之前站在石阶顶上的牟金川已慢慢走下来了,等三种要去报讯的手段全被剑雨剿灭,牟金川就只差三步就要走下石阶。

  但他停住了脚,没继续向前。抬起手往空中一招,漫天的剑雨仓啷啷一声齐齐回传,猛地向他扑来。

  那是声势极为浩大的一片铁雨,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没。可就在第一支细剑落在他掌中的一刹那,余下的无数剑芒骤然收敛,瞬间合为一柄乌沉沉的重剑。

  他便握住这重剑,像此前的牟铁山一样,“锵”的一声顿入地上。

  那片剑光消失得太突然了,刚才在看着它们的人,此时眼里还是一片白光闪耀,等稍微回过了神,才发现牟金川已走下来了。

  他是个浓眉方脸的相貌,配着花白的鬓角,身形跟牟铁山很像,一样高大强壮。就连打扮都很像,是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

  李无相看这世上的寻常人穿劲装的时候,觉得这种衣服虽然相比别的形制更加合身,可总还是显得有点宽松的。然而牟金川的这一身,却叫他想起了前世时会看到的一些将角色的肌肉夸张到极致的画作。

  牟金川的一身筋肉隆起,几乎是将深黑色的暗纹缎衣给完全撑起来了的。因而那衣服也就贴合地显示着其下肌肉的弧度,又在夜色中泛着微微的亮光,仿佛这人的一身精气神,快要将这衣裳也撑裂了!

  他站在原地盯着李无相看了片刻,抬起手抚了抚剑柄,面无表情地开口——

  “我听人说,在幽九渊的时候你教训了牟铁山。对他说,‘剑不是这么用的’。好啊,剑宗的百里剑仙当面赐教,只可惜我那徒儿却无福消受,自己送了性命。”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位剑仙,你在剑宗,是谁的门下?”

  唐七郎立即往前两步,但没敢站到两人之间,而只是斜斜站在三步之外:“牟剑主,这件事,无论是谁怎么跟你说的,一定跟你想的稍有不同。当时我们几个都在场,牟师兄他——”

  牟金川斜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背着的那柄重剑上稍一停留,立即仰起脸冷笑一声:“嗯,唐家的小子,我用不着听你废话。我自然是知道这位剑仙没有以大欺小了——让了一柄飞剑,是不是?让了三招,是不是?”

  唐七郎立即转脸来看李无相,神色很复杂,看着既有些惶恐又有些担忧,甚至还有些不甘。这么瞥了一眼,就只能说:“宗主,我……唐九珍他没有——”

  李无相只点了下头,去看牟金川:“在剑宗的时候,要是论起传承,我的师父算是曾剑秋。”

  牟金川微微合了下眼:“你们剑宗共有五脉,怎么,你们这一脉能叫得上号的就只有这么个我没听说过的人?”

  李无相沉默片刻,笑了笑:“那就是你孤陋寡闻了。既然不知道曾剑秋,别的也用不着问了。牟剑主,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在这里拦我,是要为令徒报仇么?”

  牟金川的眸子一闪,那双眼睛里真像是射出寒光,在这夜色中猛地一绽!

  李无相知道他这是怒极了。

  不过,倒也不是他不想好好说话,而是没办法。

  看牟金川此时的表现,这人之前站在那山门下,似乎不是要来寻仇的,至少不是想要当场寻仇。

  想要即刻复仇,如果李无相是他,就不会出手截住那三条传给山上其他“师长”的讯息——反正都是要打要杀,管他什么人来呢?来得多了正好,正可以做个鉴证!

  也不会这样慢慢地走下台阶,先说几句话,然后问自己在剑宗的师承。

  问师承这种事一出口,就像是黑帮火并之前先聊聊各自熟识的大哥、大佬,要是搭上了,就用不着血流成河,而能以体面些的法子解决了。

  这牟金川是个号称快要出阳神的元婴,而李无相知道自己不但是个假元婴,还是个初成的小劫金丹。他这小劫剑经的金丹,对上天下间任何一个境界的金丹都不会觉得畏惧,可要跟元婴真刀真枪地当面斗,即便是三十六宗的,也还是不够火候。

  所以他是很希望今夜能平安度过去的,于是刚才叫唐七郎他们立即喊人解围,要不然,只要一出手,无论胜不胜得了牟金川、能不能保住命,他在大劫山上的处境就要立即变得相当微妙了。

  但牟金川似乎也并没有准备好……刚才他走下来、问师承,似乎就是在递台阶——他应该是不清楚自己这“百里剑仙”究竟是怎么样的修为,因而并不想在今夜就出手。可既然知道了消息,却又不能做缩头乌龟,就总是要露面的。

  但这人平时一定也是个很差的脾气,这台阶就递得并不好——问了之后师承,自己答了之后,牟金川却说了一句他没听说过。

  于是李无相没法儿确定这么一件事了——他是真的因为脾气不好而没忍住,还是在像自己通常会做的那样,在敌我实力不明的时候,通过言语一步步试探对方的态度进而窥探底限?

  但无论是哪一种,剑宗元婴对上一个巨阙派的巅峰元婴,在这种修为的高手之间、在听了这句话之后,都绝不能再解释!

  只要多解释一句就是示弱,就会让对方更容易出手——譬如在与猛兽对峙时,后退、低伏,只会叫自己死得更快!

第217章 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因为这么简短的几句话,此时两人面前的空气似乎都要滴水成冰。那些掌管车马的弟子里面有反应快的,已经拉扯着身边关系好的人悄悄退得远些了。

  剑宗的名声他们听说过,牟金川的脾气他们自然更是听说过,瞧着眼下架势,只怕是下一刻就要动起手来。剑宗元婴和巨阙派的元婴没一个是好惹的,他们怕被剑气神通波及、没等到瞧见大劫盟会就功消身死了!

  这时候牟金川的手真的动了动。他那大剑之前是插进石阶之中的,于是说话时手就搭在剑尾。而现在手腕稍稍一转,则变成握着的了,好像下一刻就要把剑给提起来。

  他盯着李无相看了看,嘴角慢慢下压,而后稍微一颤,好像在努力平抑怒火、好叫自己露出一个冷笑:“我区区一个巨阙派的剑主,岂敢向你这天心、然山两派宗主寻仇?呵呵,你们剑宗不讲规矩,在这大劫山上我们三十六宗却是讲的。”

  “不过我不能向你寻仇,却知道你有个新收的弟子。”牟金川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阴沉,倒是连冷笑也维持不住了,仿佛这话也不是他自己情愿说的,“三日之后,我门下也会有位弟子来找她,到时候两人剑斗一场,生死勿论。在那之后——”

  牟金川顿住了,稍稍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吐出一口气:“你和我们巨阙派的恩怨就消解了!”

  那些原本要退去的弟子听了他这话,都忍不住低低做声,李无相听得出来他们应该是觉得极为惊诧。他又略略瞥了身边几人一眼,瞧见他们脸上也都有讶色。

  而唐七郎则朝他猛使眼色,似乎叫他接下了。

  李无相就想了想,问唐七郎:“三十六宗有这种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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