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宝倒是殊为信重他手下这矮汉,可惜.此番再难建树!”
铁流云正在心头嗟叹,却见得一营青玦卫却已经严阵以待,立在重明宗牌楼。而其背后,似也有烟尘而来,只是隔得颇远,却也不晓得来得是敌是友?!
(今晚有点冗杂事情,未能及时更新,还请见谅,不足四千的部分老白白天尽量找机会摸鱼补出来。)
第536章 阴差阳错
————结界之中
一旁已与曾章妖校议好大略事情,正待去拜访妖尉的项天行瞧得彭道人面上异样,遂就出声问道:“彭道友是有何事?”
这道人似是闻声过后,才从沉思中醒来一般,见得项天行目露好奇之色,他却是压下面上焦急之色,随口应道:
“不瞒项掌门,在下于黄陂道本有一处僻静洞府,此番似是遭宵小窥得,出了些不谐之事。”
“哦,竟是如此.”项天行眉宇间生出了一点诧异之色,不过想着彭道人此番也算有功,却也未做苛待。
他只又取下来一道墨色灵符,手中炎气腾起,将这灵符灼成飞灰。又从随身水囊里头滴下来几丝恶露,取个雅致器皿与灵符灰烬化作一路。
继而撮指成剑,剑指蘸在难以名状的糊糊之中,就要往彭道人身上落去。
“项掌门这是何意?!!”
彭道人当即面生厉色,他到底也是位金丹巅峰修士,纵然现下身上本事十不足三,却也不可能任项天行鱼肉才是。
他一面出声诘问,一面与项天行身侧的曾章妖校使个眼色。这双面刑虺到底与彭道人还有几分香火情,犹疑一阵过后,还是立起来满身鳞片,挪步到项天行身侧,轻声言道:
“项掌门,过去我等常听闻你等人族修士,最好卸磨杀驴。初时不过只以为是遭人攀诬,现下看来,或也是名副其实。”
项天行面生淡笑,心头却骂:“这蠢笨丑物虽未成人身,嘴里头的尖酸刻薄,却是学得一字不差!”
不过他也本就无有要害彭道人的意思,听得这一人一蛇这般言讲,项天行只淡声解释言道:
“彭道友莫要误会,项某不是要在道友身上落什么害人手段。只不过是依着楼主吩咐,要在道友身上落一印记,以好联系罢了。”
“印记.联系?!”彭道人跟着念过一声,心头虽还有许多不解之处,不过面上的凶戾之色,却是又缓和下来。
项天行未有停下动作,复又解释言道:“道友莫非忘了项某先前所言?我家楼主为了放道友自由,又是花费了多少心力?
这番过后,若是项某本事低微、再寻不得彭道友了,有这印记在道友之身,至少不怕我家楼主寻不得人,暗自担心道友安危。”
彭道人听后不禁面露难色,继而又恭声言道:“项掌门放心就是、待得在下忙过私事过后,便定去腾文府登门拜访楼主他老人家!”
项天行却哪里信他这措辞,毕竟彭道人这等邪修的信誉也是有口皆碑、哪里足信?!值此时候,自是要将白参弘这位元婴中期的真人搬出来讲。
“这却是我家楼主再三嘱咐之事,却也足见我家楼主对彭道友是如何看重,还请道友莫要辜负了看顾之心。”
曾章妖校与这道人虽有些交情,却也不至于冒着元婴记恨的风险为其出头。又得了项天行承诺过后,它便挪步别处、将此地让了出来,好让二人单独相处。
“真要这时候与这厮翻脸,怕是真就难有命在!”彭道人审时度势的本事却是不差,面上表情竟就慢慢转好,复又生出笑来:
“只是从前却不曾想,在下不过一卑贱之身,竟然能得摘星楼主如此看重。更未想到项掌门会苦口婆心若此,现下想来,在下若是还推脱不应,便就太过不识好歹了。”
项天行哪管彭道人口中所述到底是言不由衷还是腹诽心谤,他只伸出两指遥遥一钳,便就将后者提到了身前,继而利落地拔下这道人法衣,在其身上画下来一道诡异符文、便算功成。
“如此便好,道友若是还有事做、就此自去便是。”
项天行面上那满意之色落在彭道人眼中殊为刺眼,势比人弱之下,他却是不敢表露半点。直待得过了前者授意过后,方才敢背过身去,驾风而走。
————司州、陈江县
近来陈江康氏境内突发戒严,却是令得左近各家心生警惕。
不过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外间早有人见得陈江康氏家主一行落回其族地时候,面上具是惶恐无比,且还各个带伤,哪里还不晓得这是出了莫大变故?
若说从前时候,见得陈江康氏又出异样,漫说外人、便连辖下附庸亦要生出些异样心思。
可谁都晓得,这些不要脸的近来在别道寻了个厉害祖宗,便是明晓得陈江康氏或有动乱,寻常人家却又哪里敢做动作。
火罡门那位新晋上修才壮着胆子去探过一眼,却又直接被一道凌厉的剑光迫了回来。
依着其与外人所讲,这番与康襄宜同行回来的人物里头,当是也有一位伤重的金丹剑修,也不晓得其与陈江康氏是何交情。
这消息甫一传出,兼之自家十一殿主中行七的胖大伽师在发过消息之后,却又一连数日皆是下落不明,云泽巫尊殿中自是有人来做查看。
这番莅临陈江康氏的上修在云泽巫尊殿中行三,姓游名松。不单位序很前,一身修为也已入得金丹后期,足能算得大殿主黄米伽师之下的第一人。
跟着其一道而来的,还有六殿主侯明法,十一殿主风不妖。
前者修行《阴山敕律》这部邪法已有数百年,早就得了其中真义。虽因了资质所限,现下仍只是个初期上修,但寻常金丹中期修士却也未必是其对手;
后者是个衣着清凉的艳丽妇人,修行的功法倒是寻常十分、无甚可说,便连资历修为也是最低,在云泽巫尊殿那一十一位殿主之中,也只有一副好颜色能得出彩。
坊间人传这是因了风不妖与黄米伽师做了姘头,这才抢了殿中道子的结丹机缘。明眼人皆看得出来这传闻没谱得很,不过信者颇众,也是有趣。
这些大人物将要莅临的消息甫一传出,漫说陈江康氏,便连司州上下都有警惕。
不过于游松上修三人而言,陈江康氏内中是有什么变故却不甚重要。
真正值得重视的,却是那胖大伽师的下落,盖因这位可是黄米伽师座下首徒,地位非是常人能比。
兼之还有传闻中了不得的那处洞府,若是其中真就蕴有珍物,那才真是不虚此行。
游松上修临行前寻了殿中最擅算的一位殿主,要后者依着胖大伽师最后一道信符推测其失踪前落脚之处。
这殿主造诣确是不浅,只是数日时候,便就算出来大概。
游松上修领着侯、风二人,依着所得卦象寻去,入目却非是胖大伽师与一众门人踪迹,反是看到了其信中所言的那座幻阵。
“三哥,七哥与一众门人在此失踪,却连点痕迹都未留下,未必不是被贼人拐进了这阵中去。咱们不妨先入内探一探,勿论他们是否人在其中,过后大殿主问起时候,总能先交代一番。”
风不妖那语气软糯香甜得好似逢节时候的角黍,游松上修不消看前者眼色,便就晓得其哪里是心系胖大伽师安危,根本就是不想错过了眼前机缘。
认真来说,何止是风不妖,便连自己亦不也是一般心思么?毕竟同门生死、哪抵得自身修行机缘来得重要不是?
至于胖大伽师前番所言的洞中厉害角色,游松上修却是不怎么畏惧。毕竟便连康襄宜这等羸弱假丹都能从其手中逃出生天,想来也厉害不到哪里去才是。
游松上修稍稍看过一眼久未开腔的侯明法,见得后者亦是一般跃跃欲试的神情,便就一捋长须,淡声言道:
“十一娘言之有理,七弟的确有可能是被歹人裹挟入了此阵。只是这洞府中确有危险,六弟与十一娘也需得多加小心、以好保全自身才是。”
只是却未想到他三人才进去不久,都未开始检索,只是才将将分散开来,内中就有一声惨叫传出。旋就惊得游松上修面生急色,当即放下手头线索、循声去救。
第537章 山前退敌 洞中争命
————小环山、重明宗
铁流云见得袁晋所召那头三阶灵奴颇为眼熟,心下诧异之际,却也收了手头动作。
身后来的一方烟尘未敛、大方而来,不是要做那以势压人的手段、便是不想再起刀兵,要铁流云畏缩而回。
不过这却是这位纠魔司指挥佥事万万不想做的事情。
但见得他先做个手势,按下鼓噪不停的獬豸铁卫,又深深看过一眼前头的叶、袁二人,方才回头朝着身后朗声问道:“却不晓得来的是哪方朋友?”
“定州袁不文拜见佥事。”
“无畏楼羊决拜见佥事。”
铁流云闻声过后,面色更加难看。
袁不文成名百年自不消说,羊决作为无畏楼楼主佘芙亦之下第一打手,在一众丹主之中,同样能算得一难缠的货色。
便算是不提袁晋身边的那头三阶灵奴,就只当前的这二人,铁流云要拾掇干净也要费好大力气。
“羊决,袁不文为的他家那野女婿还则罢了,你们无畏楼当真也要趟这趟浑水?你可晓得.将来因果?”
铁流云的冷声恫吓并未令得羊决有什么别样表情显出,后者先不答这纠魔司指挥佥事发问,而是只淡声言道:
“我家楼主今番得知消息过后,便就已与凤鸣州去信,想来这时候应山军当也已在路上了。还有三汀州合欢宗焚桃使连雪浦连公,说不得也已在发信来问你纠魔司。羊某斗胆谏言,指挥佥事还是先为自己着想才是。”
“好好!!”铁流云非是无有城府之人,但这时候见得羊决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样,却是气得几要将满口白牙咬个稀碎。
再一回头,先是那老神在在的表情却是已经落回了袁晋脸上,叶正文本事不高,照旧敢操着灵器立在青玦卫阵前,朝着桀骜十分的獬豸铁卫怒目而视。
到了这等时候,铁流云便就晓得此番定是要无功而返,再耽误下去,等那劳什子重明盟各家齐聚,自己未必能得周全。
本来依着其之前所计,威逼重明宗这档子事情本就只能算得一锤子买卖,只是未想过便算康大宝、蒋青不在,重明宗上下反应却是照旧迅疾,这便令得他一番苦功尽都白费,只得起了偃旗息鼓之心。
不过这番要走,却也未必爽利。铁流云方才冷哼一声,就要扭头转身、迈步离去。
值这时候,袁晋却是又念一声,语气淡漠、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不容置喙之意:
“佥事留步,晚辈还有话说!”
“呵,我且听听,你待如何?”铁流云面上阴鸷更重,发声时候语气冰寒。
铁流云麾下獬豸铁卫其中大部到底被其编练过一甲子,听得动静,复又拿起刀盾,那股子狠厉之气复又散出,一股子精悍味道扑面而来,倒是显得前后队伍都颇为稚嫩。
袁晋未有变色,照旧是不卑不亢上前淡声言讲:
“云角州乃是今上亲赐予我家掌门师兄封地。今上口含天宪、金口玉言,他所言讲之事,无人不晓、无人不从。
但佥事仗着修为高深、资历不浅,屡次因了个人宿怨,携门下犯境、凌辱勋贵门人弟子之事,晚辈今番自会以武宁侯府主薄身份上报秦国公府,交由公府诸公决断对错。”
铁流云眼神复又凝重一分:“好小子,有胆吓我?!”
“晚辈只是但尽所责而已,”袁晋不惧,目光灼灼,看得场中袁、羊都是心头暗赞。
铁流云语气更冷、目光更寒:“你信不信,便算来了几头烂蒜相帮,本佥事照样有手段能将你家上下屠戮干净?”
这话说得有些露骨,直令得场中人心头尽都又紧一分,袁晋面上照旧无悲无喜,语气中亦无甚情绪露出:
“佥事可晓得,倒退百年,我重明宗上下亦不过只有三人罢了?若是遭几句言语吓破了胆,我家掌门师兄面上才真难看。”
对面那纠魔司佥事闻声过后、面色红白交替不停,眼神在獬豸铁卫与青玦卫两阵之间转换一阵过后,也不晓得是犹疑了多久,最后却还只是微眯起眼,掩下杀心,转身过去。
“让路!!”
到底是上修震怒,当面的羊决未有做强项之态、身子极软。
听得催促,羊决便就俛首拜过,与身后带来的一众修士施以手势、让开路来。
獬豸铁卫之中传来一阵不满声音,却又很快被铁流云带人平息下去。袁晋到了这时候亦未停下动作。
只看得他与叶正文使个眼色,后者面上生出来几分犹疑之色,最后还是要门下弟子刑堂执事刘雅快步提人过来。
见得此前被重明宗俘获的一众纠魔司司卒现下都已现身场中,众修还不及诧异,便就听得袁晋朗声言道:“佥事慢走,晚辈宰些三牲、好为送行!”
“桀骜小辈,当真好胆!!”
此番不光是铁流云震怒,便连来助拳的袁、羊二人都生出来诧异之色:“这袁小子竟是要故意与铁流云难看,若是激得两家动手,却不晓得他重明宗到底能得什么好处。”
眼见得一场恶斗还未开始便要平息,袁晋这晚辈却偏要节外生枝,袁不文与羊决心头自是气愤不已。不过恼归恼,却不可能真就置之不理。
但见得铁流云一声厉喝过后,十余颗新鲜人头竟就真咕噜噜滚了满地,溅起的血柱给袁晋身前那杆六叶青莲大纛添了一抹颜色,鲜艳无比,刺得远处顾首那位上修双目通红、几乎难以出声。
“好生嚣张!”
“佥事,不能就这么走了!”
“佥事,若就此走了,我纠魔司威名怕就不再!”
一道道血柱冲天的同时,獬豸铁卫中传来的震怒之声不绝于耳。渐渐地,便连这道兵阵型都已维持不住,倒令得铁流云一双剑眉蹙得更紧。
不过令人诧异的却是,铁流云震怒之外并未动作,而是学着袁晋适才说辞一般寒声讲道:“你家今日妄杀纠魔司入品正官,某同样是要呈于公府诸公、要他们决断对错。”
后者不看铁流云那狰狞之相,只是抬头斜瞥一眼大纛上的朱色,才又沉声言道:
“佥事请便,只要记好了,这里是我武宁侯府所辖封土。所谓生杀之权,早在我家掌门师兄结丹时候,便就已由今上赐下。佥事若是真觉今上识人不明,硬要相告,自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