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炼化混元葫芦开始 第519节

  “是,”费恩闻这些年倒是叫费南応调教得有模有样,一身灵蕴早就不输费家嫡脉,却已填补上了应山军身殁的前任副将空缺。

  “嗯,再要儿郎们休整半日,我们就走,”费东古笑眯眯地颔首一阵,继而才又打量了一番眼前早已变了模样的阳明山、轻声向康大掌门问道:“你是有意将宗门迁来此处?”

  康大宝老实答道:“小子想着到底是处三阶灵脉,却也有些心思。”

  “算了吧,”这番却是费南応先开口应答:“这里可久留不得,”

  见得康大掌门面有疑色,且现下的康大宝却也不是当年那小人物,费南応这才又解释言道:

  “摘星楼此番动作颇大,宪州地方也不算个好的立足之地。便算黄米败了,还要红粉观与千佛林暧昧十分,不晓得将来是要如何动作。”

  康大宝听后倒是半点怀疑都无,只又发声问道:“那小子过后还是搬回云角州?”

  “不急,想来待得此役过后,这西南三道之中,便就到处都是无主的三阶灵脉,任你挑选了。”

  ————旬日后

  费南応与费东古两人临行时候,康大掌门倒是殊为放心地请二人将云泽巫尊殿三位殿主一并带走了,也省得重明宗还要抽出人手、提心吊胆来做看押。

  他倒也不虞二人侵吞自己功劳,毕竟二人出身贵家、面对自家晚辈总有些矜色要收;不过即便是退一万步来讲,二费若真想分润一二,于康大宝而言,也未必是一坏事。

  大卫仙朝历朝两千年,如何叙功早有章程,由费家呈报之后,哪怕落在康大掌门头上的只得其原本功绩的三一之数,但最后的实惠或还要超出不少、却不算亏。

  值此时候,应山军正在墨云泽中艰难前行,饶是康大宝已经将重明盟前番经验悉数讲予二位费家上修听过,现下看来却仍是收效甚微。

  也不晓得这是换了云泽巫尊殿一方换了章法、亦或是有黄米坐镇的墨云泽,与没有黄米的墨云泽本来就是两样地方。

  反正应山军进展不顺,那么康大掌门这原来安心休整的打算,即就又要落空,毕竟哪有真就在后头坐看应山军一方损兵折将的道理。

  在康大掌门的叮嘱之下,重明宗的休整按部就班地铺展开来。

  重明宗的休整按部就班地铺展开来,像一幅被精心修补的古画,在硝烟散尽的阳明山上缓缓舒展。

  赤璋卫副将阳珣踩着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泥,还在指挥着各家子弟清整错综复杂的战场。

  他腰间的玉璜与甲胄时不时便就碰撞出脆响,每一声都像是在给这场整理定下节拍。

  因了身披战功,兼康大掌门又是个大方性子,阳珣算下来自己仗未打完,要结假丹攒下来的资粮却已攒够了大半,是以做起事情来自是劲头十足,

  “枪头归左,枪杆归右,断成三截以上的直接丢去熔了!”阳珣的吼声穿透清晨的薄雾,落在一处刚掘出来的断矛堆上。

  两名随扈在其身侧的赤璋卫正费力地搬动一根丈许长的断戟,戟身上的血痂已经发黑,却仍能看出是云泽巫尊殿的制式兵器。

  “这玩意儿是件假丹用的灵器吧?”矮个甲士抹了把额头的汗,指尖蹭到戟身的符文,突然被烫得缩回手,

  “小心些,还带着巫毒呢!”

  高个甲士从怀中摸出块祛毒符,在戟身擦拭片刻,直到符文的黑气消散,

  “上宗几位丹师讲了,所有带巫毒的军械都得用清灵石过三遍,不然会蚀坏储物袋。”二人合力将断戟抬到灵器残骸里头,但见得玉案上已经满满登登码了数件类似的残破灵器,然阳珣却仍是毫不满足、连连催促。

  而就在不远处的护山大阵前,才能起身、面色煞白的魏古,则正仔细端详着面前阵基,用净尺估算不停。

  新运来的各色灵石堆成小山,依着各位阵师指点排成玄奥阵列,

  “这里要填中品灵石,”魏古对身旁的义从们说道,指尖点过被巫毒蚀出的蜂窝状孔洞,“得嵌得严丝合缝,不然灵力会从缝隙里跑掉。”

  一名面生的阵师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灵石塞进孔洞,却因为紧张碰掉了旁边的一块。“慌什么!”魏古皱眉,亲自示范如何用灵力包裹灵石嵌入,

  那阵师登时涨红了脸,忙不迭点头不停。

  也就在这时候,外出检索残敌、传檄土霸的队伍却用灵禽传来了一消息。

  “东南黄木谷发现百余逃卒,打着风石方家与云谷章家的旗号,靳师叔言看模样是前番从阵上跑了的!!!”

  这等大战,这些京畿过来于费疏荷做陪嫁的门户出些岔子再正常不过,若是他们真能尽都为康大掌门肝脑涂地才是怪事。且事前重明宗众修在战阵上即就斩落了不少,只是未能尽都拦住罢了。

  中军殿内,康大宝正翻看公府朱主薄传来的资粮账册、目不转睛。听得消息的他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立在一旁的叶正文自是察觉出来其已生怒,正待劝慰一二,外间却倏然传出来了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靳世伦带着青玦卫押解着逃卒过来。

  这掌门弟子显是将逃卒中修为最出众的一批捡了出来供康大掌门问话。

  后者稍稍一瞥,但见得一排跪在堂下的筑基修士里头,为首的章家修士头发花白,藏青色的锦袍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怀里还揣着半块啃剩的灵米饼,饼渣顺着衣襟往下掉,显是真被撵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哪里还见得半点真修体面?当真狼狈!

  他一见到康大宝,双腿一软就瘫倒在地,膝盖撞在青石地上发出闷响:“武宁侯饶命!我等一时被迷了心窍非是非是”

  他嘟嘟囔囔地言语了好一通,终于将腹中借口尽都掏空时候,云谷章家与风石方家两家家主终于也联袂而来。

  见得殿中人物的二人登时变色,只是还未说话,康大掌门的眼神即就又转了过来。

  后者未见愠怒,只是淡声开口:“烦请二位家主带回去吧,自处便是。”

  “谨遵侯爷教诲。”

  “嗯,此事到此为止,二位家主不消挂怀。初上战阵,有些失态,却也正常。”

  “多谢侯爷大度。”

  “二位家主未有埋怨来此陪康某吃苦就好。”

  康大宝又客气一阵,使个眼色示意靳世伦带二人与这些溃卒一道出了殿中。只是这些人才当自己即就逃出生天,可靳世伦却骤然觉得身侧腥风灌来、血腥扑面。

  惨嚎声传到了殿中的段安乐耳里,令得他微微变色。

  康大宝见得尽戮溃卒的两家家主动作,也只颔首,并未多说。义从们操练的声音渐渐将惨嚎代替,又渐渐传入康大掌门耳朵时候,他才觉又安心不少。

  “倒也识趣”

第577章 晨光一新 修安承业

  晨光再落阳明山时,玄黄阵的光幕已换了模样。

  大阵光幕散出来的莹白灵光如满月覆山,不见半道裂纹。新嵌的上品灵石在阵基里连成星轨,风过时只泛着细碎的光纹,再无往日蛛网般的破败;

  才立的七十三根阵旗杆是拆了鬼剑门大殿才得来的千年雷击桃木制成,在三阶灵材都算上乘。

  但见簇新的阵幡边角皆绣着重明宗六叶青莲道印,在风里展得平展的时候,也祛了从前的怨气血污;

  校场的青灵石板皆为重制,毕竟上头的灵禁符文早就裂碎一地,难得找到。

  是以新制的这青灵石板由一群低阶器师将每块都磨得平整光亮,板缝里用高明手段嵌着银线阵纹,晨光一照便泛着淡辉,再经由许多阵师过来勾连阵势

  此番下来,场中灵气大增,不单可以节省校场灵石消耗、还可令得众将编练事半功倍。

  场地中央立起三排高架,才由器师们焚膏继晷修好的一件件制式法器排列得井井有条,枪尖朝西、刀刃朝东,连刀柄上的缠绳都摆得齐整。

  场边由地师新引了灵泉过来,渠里淌着掺了精元散的活水,一是要众修以此水将残留的巫毒彻底冲净,二则是为了重新赋予足下灵土生机。

  由此或可看出,即便是费南応、费东古二位长辈亲自相劝,康大掌门也仍未绝了要占下阳明山的念头。

  毕竟三人现下勉强能称同阶,一样事情看法迥异,却也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沟沿还种了圈青兰草,叶片上的露珠映着校场中一个个朝气蓬勃的操练士卒,晃得人眼亮。

  医所所用军帐亦请了器师重制,浅灰色的帐面绣满了避虫符文,过后总能令得来袭的灵虫忌惮一二。

  帐内新添了四张青石药案,案上的石臼是由贺德工从云角州运来的二阶上品黄秀玉所制,采了栾供奉那里得来的法子,才炼成的中品灵器。最是贴合药性、减损药尘溢散。

  歪倒的炼丹炉早被扶正,铜耳擦得能映出人影。炉底灰烬清得干净,新添的黄荆柴码在炉边,整整齐齐像小山。

  康昌晏、康昌昭兄弟二人此刻正引着与列位丹师打下手的修士将晒好的清灵草、黄荆根分类装袋,药香混着帐外的草木气,清清爽爽漫过帐帘,才算将久久不散的血腥味道又冲淡了些许。

  护山大阵旁的空地上,照旧面色惨白的魏古放心不下,照旧强撑病体,携着阵师们检查阵基。

  此番任由魏古心思所炼的阵基是由紫精铜所制,顺着山势绕成玄奥符文,效用纵然不比最初,却要比那领悟不深的假丹丹主所布阵法高上一截。

  阵基周遭种着齐膝的催生草,碧色叶片间缀着白色小花,那是用齐可、衮方木和陈子航从不晓得哪个假丹储物袋里寻到的种子。

  随着种子一并寻到的手札上是言此灵植既能净化土气,又能预警巫毒,恰合此时所用。只是不久前才由方能起身的康荣泉指点种下,长势一般,未必能活。

  山脚下,由叶正文与段安乐叔侄二人搭建起来的辎重营更显规整。

  自小环山本部送来的法器、丹丸,自寒鸦山四百余家来的灵植、灵材,自云、普二州廿余县来的灵米.在此都成四方垛。

  每个垛顶上头都映着实时更新的符文,上写着“茶色谷千石”、“飞龙石百方”等等一应资粮。

  贺德工正与几个商队主事陪着段安乐清点,手里头的灵帛记录得满满登登,偶尔与路过几位良姓主事打过招呼,倒是觉得后者身上的骄矜味道却也少了不少。

  不过贺德工见得段安乐面色不好,想起来此番折在阳明山的贺家子弟,心头亦是难受十分,便连因贺元禾在卞浒身故过后、正式登上了石山宗掌门的位置而生出来的喜意亦被冲淡许多。

  段安乐看着帛书久不开腔,贺德工到底年岁大了,却也难全神贯注。

  只是他刚分心将目光挪到别处,便就见得一唇红齿白的舞象少年拜过阵外值守的重明弟子,双目通红、迈步进来。

  贺德工看了少年人身后随扈所持旗号,眼神一怔,低喃出声:“呙县修家?”

  段安乐闻得动静也将目光探了过去,见得旗号时候却也不禁将那少年上下打量一阵,才与一旁的贺德工发声感慨:“前辈或不晓得,这是修老弟嫡子修安。”

  后者这解释固然不甚直接,然贺德工却是甫一听了、便就晓得这名叫修安的少年所来是为何事。他好奇问道:“世兄是属意要在这阳明山中,与这修安办这继任大典?”

  段安乐认真看过贺德工一眼,倒也不与这位世叔打哈哈:“无非是走个过场,现下修老弟既是殁于王事,那么这巧工堡的堡主又哪有旁落别家的道理?”

  贺德工听得颔首一阵,直在心头康大掌门却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便算结了金丹也还惦记着与修明这点儿情义,却要比坊间说书先生里头那些上修多了许多人味儿。

  想来这事情一出,本来为了这堡主位置,都开始明争暗斗起来的两名巧工堡丹主这番却是成了笑话。

  这两名丹主便算心头是有千般不甘、万般不耐,却也只能眼睁睁地见着这毛都未长齐的练气小修坐了高位。

  迈步进了玄黄环脉阵的修安面前即是一副如火如荼的景象,他年岁尚小,本来依着修明生前与正妻费氏商议,是要修安拜至重明宗门下。

  可修安查验灵根过后这才发现,其资质却也才不过三灵根,算不得上乘。放在而今的重明宗内。或要归入泯然于众那一档。

  是以修明夫妇才熄了心思,只将修安放在自己身边用心教养,却不想修明这些年与妻子还是聚少离多,修安现下修行未成,却已经被陡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头。

  对于一个还未到舞象之年而言,真要想操持一类似巧工堡这样的假丹宗门,却是一件难言轻松的事情.

  修安攥着衣角行到了在辎重营前,粗布长衫的袖口还沾着路途中的草屑。

  他望着眼前堆得齐整的高垛,耳尖却忍不住发烫。方才段安乐那句“修老弟嫡子”,让周围商队主事的目光都聚了过来,有好奇,有打量,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视。

  “贤侄随我来吧,师父正在等你。”段安乐收起灵帛,语气放缓了些。过后拜过贺德工,将灵帛上头满满登登的一众注脚大略讲过几句,这才带着修安一道前去面见康大宝。

  少年母亲派来的一众随扈自是无有资格去拜上修的,自被重明弟子客气迎到外客安歇之所静待吩咐。

  驾云时候段安乐看得到少年的局促,也不晓得该讲什么。只偷偷将目光落在修安单薄的肩上,想起修明当年数次危难时候挺身来援的模样,心头又是一阵唏嘘。

  出了辎重营,晨光正盛。

  新铺的青石板路泛着淡辉,银线阵纹在脚下连成细碎的光带,走上去竟能感觉到丝丝灵气顺着鞋底往上窜。

  修安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恰逢一阵风过,校场方向传来整齐的呼喝。

  已经经历过一场血战的赤璋卫新卒们正在操练,长矛刺出时泛着赤芒,裂碎晨光,在地上投下密密麻麻的光点。

  “那是我子,年过五旬,侥幸道基已成。”段安乐说这话时候倒无什么炫耀意思,只与修安指着立在队首、脖颈有道长长伤疤的段云舟轻声言道:

  “我与修老弟交情颇好,只是近些年各自事忙,这才淡了些。往后若有事你若寻不到我,寻他也是也是一样。”

  修安抿了抿唇,一时不晓得是该如何言述才好,之后又行进了好些时候,过后方才嗫喏言道:“多谢世伯”。

  灵云浮过校场拐角,医所的药香飘了过来。

  康昌晏正蹲在帐外,给几株灵植浇水。这趟阳明山康昌晏却是未曾白来,丹器符阵、稼兽傀儡均学会了些皮毛,在这等环境下头,却也令得他不由自主地改了畏难的毛病。

  见段安乐过来,康昌晏连忙起身行礼:“段师兄。”二人各自还礼过后,修安这才上来拜见,只是这少年识不得人,一时却不好开腔。

  作为武宁侯府辖下最大的衙内之一,康昌晏倒是无有衙内该有的跋扈嚣张毛病。

  是以饶是修安久不开腔,前者也不过只缓缓将目光落在其身上,愣了几息过后,即就反应过来:“这位便是修家世侄么?过往时候某也常与修世兄把酒言欢,往后有事、可来寻我。”

  康昌晏显然继承了康大掌门的大方性子,说话间,还摸出来一枚上乘丹丸佛牙丹,声言是要与晚辈做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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