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炼化混元葫芦开始 第523节

  到了这等地方,闻得了淡淡的脂粉气扑面而来、见得了内中婢子身上轻纱薄如蝉翼,段安乐这才咂摸出了一点合欢宗的滋味儿。

  同时这也警醒了段安乐,使得他登时明悟了这宗门上的任一修士,都与外头仙山洋溢出来的“清修”二字全无关系。

  三人分了宾主尊卑落座,俏婢携来香风斟茶,滚烫的碧绿茶汤浇入段安乐手边的玄色茶盏时候,盏底上绘着的阴阳鱼符登时即就活了过来,将这茶汤搅动得愈发清甜。

  段安乐看得新奇,却又想得这套茶具只是能够提升灵茶些微口感,便就足要一件上乘的极品灵器价钱才能购得,遂倏然间即就没了兴趣。

  但见得这掌门高徒恭声谢过连雪浦过后,便就端起杯盏,牛饮而下。那阴阳鱼符都还未活脱太久,便就被段安乐猛然一吸、喉舌一裹,散成灵气吞入腹中。

  “师叔祖,果是好茶,”

  “哈哈,你这小子,茶道造诣却是与你那惫懒师与掌门有的一拼。”连雪浦言到一半,语气里头的轻挑味道倏然间就少了许多。

  他又悄悄瞥过段安乐面色如常,遂才放下心来,继而再一指身侧的粗臂丹主,轻声言道:

  “安乐,这位谌黄谷谌前辈,与某确是过命的交情,往后若有什么难事寻我不得,便也可与其言讲。”

  段安乐眉宇间恭色更浓,正待躬身朝谌黄谷拜过,孰料后者面上登时却就生出惶恐之色,身上的那凶厉之气也去了大半,推辞连连、语气亲切:

  “段道友乃重明宗康掌门亲传,谌某区区一道途断绝之人,哪里能受此礼?!道友若是看起谌某,只与我平辈相交即可。”

  段安乐见得谌黄谷这反应先是一愣,待得连雪浦也在一旁点头过后,遂才明悟过来。

  这掌门亲传到底历练稍差,却想不真切在绛雪真人一众面首之中,连雪浦固然因了姿容出众尤为受宠,可要晓得,在这些春风使、焚桃使中,家世深厚者却也不在少数。

  若说连雪浦从前与人相争,虽未吃亏,但内里却也多少欠缺一些底气。便就是要笼络人手,也需得瞄准似谌黄谷这类出身更贱的人物才能成行。

  旁的人或可以因利而合,但若想真做交心挚友,确是难上加难,能有长随在绛雪真人身边的那位池师兄以为奥援,都是侥幸,从来也未敢肖想更多。

  但待得此番康大掌门阵斩黄米伽师的消息一经传出过后,这往日里在合欢宗内背地里讥笑连雪浦出身的小修,骤然间就少了大半。

  便连近来连雪浦与一众同僚见礼时候,似都能感觉到大部人面上的假笑又真了一分。这却是连雪浦在这满是欲念的宗门里头混迹百年,都未曾做到过的事情。

  兼之近来合欢宗亟需修士所用,重明宗又能多次交付人手,且勿论质量都算上乘,却令得本来在绛雪真人面前颇受恩宠的连雪浦更进一步。

  直令得若干春风使、焚桃使一连许久都尝不得绛雪真人朱唇半口.私下相聚时候,几杯灵酿入口,愤懑溢出、好似怨妇。

  “计有丹主六人、筑基百廿,俱是正经修行、未有滥竽充数,确是不错”

  连雪浦淡淡念过一声,方才将手头簿册置在身侧案几,眉宇间的喜色也跟着几要溢出。

  倏然间,他又想起来才被费南応献到匡琉亭面前的七位上修、伽师,若是也能入了合欢宗内

  然这念头却只在连雪浦脑海中一闪而过,盖因他自晓得费南応因此在公府之中得了何等美誉,却令得五姥山、合欢宗这两个元婴门户的上修们俱都妒忌十分。

  费南応自此在公府分量更重,匡琉亭青睐更甚,若是托大点来讲,便连对颍州费家这块膏腴垂涎、谋划许久的几家京畿望族,说不得都要因此先暂歇动作、也好观望一二。

  连雪浦心情颇好,谈兴大发。段安乐与谌黄谷自是不会扰他兴致,是以一时间这厅中气氛即就变得十分热络。

  半日工夫过得很快,当康荣泉主领着三千余俘虏修士、与被连雪浦派发出去的几位丹主一道落在合欢宗山脚下的时候,段安乐却也从与二位假丹丹主讲法研讨之中受益颇多。

  连雪浦未有与新来的几位徒孙多做寒暄,只是认真拿着段安乐所呈簿册将来人一一核对,确认勘误无错之后,这才疾奔向山顶明宫、告予绛雪真人去了。

  ————

  绛雪真人盘坐于寝殿正中云纹蒲团上,素白道袍下摆垂落如凝霜,乌发仅以一根羊脂玉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颊侧,随呼吸轻颤,鼓鼓囊囊的白嫩胸脯现出深沟,呼吸之间一放一收,当真引人遐想、美不胜收。

  她双目轻阖,指尖结着稳固的静心印,周身萦绕着淡紫色灵气,正与殿中物什隐隐呼应。

  窗边琉璃盏的蓝焰忽明忽暗,鎏金罩内的火光似有灵识,顺着灵气轨迹缓缓飘向真人周身,将滞涩的气息烘得渐趋流畅;

  四隅雪色纱绦上的朱砂符咒骤然亮起,聚灵纹路顺着丝绡游走,龙血琥珀碰撞出的清响愈发绵长,每一声都似敲在灵气滞涩处,助她梳理经脉淤堵。

  八宝灵芝纹铜炉中,“玉髓安禅”的沉香细雾更浓,顺着她的鼻息钻入体内,化解着疗伤时翻涌的灵力。

  那馥郁芬芳的雾霭绕着她转了三圈,又缠上十二联檀木雕花槅扇,金雷木的道韵被雾气引动,丝丝缕缕渗入她的元婴,补着疗伤耗损的底蕴。

  案侧冰晶莲盏里,九叶月见草的荧光花瓣已全然转银,灵气顺着花瓣纹路汇入真人掌心;

  五霓捻脂的翡翠铃铛花无风自鸣,清音震落的露珠悬在半空,被灵气裹着化作点点灵光,融入她眉心。

  壁龛内的九窍玲珑水镜则微光闪烁,四道封印灵纹愈发清晰,牢牢护着她显露的要害,镜面紫气与她周身灵气交织,似在慢慢修复受损的元婴根基。

  她额角渗出的细汗刚冒头,便被沉香雾轻轻拂去,唯有睫羽偶尔轻颤,泄露出疗伤时的一丝专注。

  只有知心人才却晓得绛雪真人这寝殿内中陈设除了大气好看之外,皆可用在疗伤上头。

  这姣美真人疗伤已有些日子,晓得这是败在白参弘手头难得回复,若无上乘资粮、手段,便就只能靠着水磨工夫,方才能好转一二。

  她睁开双目,一时间殿内流光闪烁,这美妇人睁眼瞬间,似是要比头顶星河还要璀璨半分。然其面色却覆着一层寒霜,直令得她更添三分颜色。

  但见得她敛了手头指决、离了臀下玉蒲、朱唇轻开、贝齿雪白,愤恨言道:“白参弘!”

  值此时候,却听得殿内银铃轻响,绛雪真人神识一探,见得来人,面上寒霜即就消融大半,葱指一拂,殿门即就大开。

  梳着总角的池师兄满面笑容,才佝着身子引了后头的连雪浦踩落几步,却就听得一句寒声入耳:“滚出去!!”

  这池师兄显是经验颇足,殊为娴熟地转过身子,碎步快跑出殿过后,再贴心十分地为身后两人合好殿门。

  “过来!!”

  这两字与之前三字一般音量,却被香粘语气染得有些勾人。然连雪浦这久经沙场之人,确是自有定力。

  只见他不矜不伐地迈步到了榻前,才要拱手行礼,却就见得一只雪白藕臂探向他侧脸,轻轻揪住左耳,牵进帐中。

  “过来~”

  一般二字,却又是两种心思。

  连雪浦只觉绛雪真人口中香风扑面而来、心头燥热陡然大盛,正待开腔,却又被两片柔软径直堵住。

  身如冰玉、热情似火。绛雪真人这本事显是又有进益,连雪浦只觉丁香甫一入口、自家心神皆失。

  一时间帐内靡靡之气满满当当,便连来提醒绛雪真人服药的池师兄来回了两次,都未敢激发殿外银铃。

  几日过后,殿门再开。

  池师兄脸上未有多余表情,只一如既往端着新药进来。但见得面色如常的连雪浦过后,却还是不禁在心头惊叹:“该是天赋异禀,连老弟这功夫当真了得。”

  见得绛雪真人将新药服完过后,池师兄正要退去,却就听得这面色已经红润许多的美妇人出声相拦:“莫急,接下来的事情,童儿你皆听得。”

  “谨遵主上吩咐。”

  “嗯,连焚桃使又有友人赠来精锐三千,记功中上,一应资粮,即日拨付。”

  “是,”池师兄面色无异,心头却在腹诽不停,毕竟任谁都晓得,三千修士固然不错,可哪有值当得记功中上的道理。

  腹诽之余,池师兄还有些紧张地扫过连雪浦一眼,只感慨着后者优容太甚、树敌太众。便算尽得实惠,但对于一修行几无可能进益的假丹丹主而言,能不能算得催命钢刀也是两说。

  池师兄在这头担忧不已,连雪浦听后却不推脱,反是坦然受之、安之若素。他来不及细思,便就听得绛雪真人再发吩咐:

  “既如此,其余各弟子也速速都去催促,于今正是建功时候,这时候若不舍得尽心尽力、那将来却也莫怪我不念旧情。”

  “是,”

  “嗯,人是够了,丹师却又不足。闻得费家歙山堂有个姓栾的丹师供奉。打听其结丹之事若何,无论成败,兹要还有性命,便就先借来用。”

  “是,”

  “还有,白参弘不是个可以笑着吃亏人物,他失了黄陂全境,山北、山南或又要迎来兵祸,嘱托众弟子尽都小心着些。”

  “是,”

  “禹王道有旧交与我言,外海那位似是派人过来了,但领头的真人却是个生面孔,多多搜罗消息、报予我听。”

  ————

  此番接下来许多差遣的池师兄与连雪浦同时退出殿内过后,后者便就接过池师兄手中符印,奔向此间府库中了。

  这一番拣选过后,连雪浦却是又急急忙忙寻到正准备返程而走的段、康二人,揪着段安乐未放,“安乐稍待,且将此物一并带了回去。”

第581章 丹融剑合半年功,蒋三悟得镇霄生

  ————半年后

  闭关许久的蒋青才出过阳明山洞府,才从墨云泽拉回大笔资粮、忙得热火朝天的重明宗上下却无人来予他半件庶务。

  康大掌门只匆匆检验过前者修行、嘱咐过勿要操之过急,便就将蒋三爷又赶回了洞府之中。

  旁人见得此幕自是晓得,而今于重明宗而言,再出一位镇得住场子的金丹,才是一等一的大事情。

  万千荣辱仅系于一人之身,到底太过凶险。

  外间人都传康大宝便算才止初期修为,可论及斗法犀利,颍州费家这一众上修里头,或也只有费叶涗、费天勤、费东文、费东古等寥寥数人能言稳胜。

  但即使是如此,康大掌门在那些巨室金丹的眼里头,却总还是要矮上一头。

  便连当时黄米伽师都差点贴在了康大宝脸上,事情紧急到了这般地步,后者却还是未有令蒋青出关?

  外人都心如明镜,蒋青自家更是清楚十分。是以康大掌门这番安排他也未做推却,径直返身入了洞府,随手再将连雪浦托段安乐捎来的素色锦盒暂置案上,指尖又抚过肩侧通明剑猿的绒毛。

  这小兽似知他要修行,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掌心,而后跳上洞府角落的石凳,蜷成一团静静待着,倒是更显得娇小可爱了些。

  他这才取出最后一个装着三才益元丹的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清苦中带着甜润的灵气便扑面而来,与寻常丹药的燥烈截然不同。

  丹丸约莫拇指大小,表面浮着细密的三元丹纹,入手温凉,溢散出来的灵气直能令得蒋三爷的眉眼都弯了几分,确是上乘丹丸不假。

  栾供奉是言寻常后期真修只晓得几粒三才益元丹落肚过后即就圆满,但到底蒋三爷是与“寻常二字”难占得边的。

  这四十二枚丹丸现下只余一丸,然蒋青却觉离自己摸到结丹门槛,却还是要差上一截,也不晓得这反常之状若被栾供奉晓得了,又会如何言讲。

  蒋青取出来个不晓得才分得的二阶极品玉蒲团盘膝坐下,将丹丸送入口中。

  涎水一裹,这丹丸化作一股温润的灵力顺着喉管滑入丹田,令得这俊俏剑仙面上不禁又浮起来分享受之色。

  蒋青继而眼皮半阖、专注调息起来。

  其身旁落着一列各阶剑经,内中亦正亦邪、或残或全,大多是这些年重明宗破家灭门得来的,算不得是什么正经来历。

  期间仅有几部简牍光鲜的,还得因了各种机缘、自诸位高修厚赐,殊为显眼。

  不过在这些宝光粼粼的剑经之中,却还是蒋青当年自明二爷手头得来的《青甫子剑经十论》落在正中。

  这部由假丹所撰的剑经也不晓得是有什么门道。

  按说蒋青到了如今境界,修为、眼界都早已强出当年那个黑衣青年不知凡几,却还是对《青甫子剑经十论》爱不释卷。

  依着其本人言述,却是“韦编三绝、常阅常新”。

  这一点,倒也在费天勤那老鸟身上得了印证。当年蒋青与后者论道时候,费天勤便就对这部源自明家的经义殊为青睐,过后更是派来亲近子弟过来蒋青这里刊印剑经。

  此情此景,对于费天勤这等身份地位的存在而言,却也难得。

  蒋青调息时候,都似被笼罩在一丛剑气灌木里头。随着丹丸炼化完全,整个人身上锐气却也更添一分,似是要刺得这间石室都微微侧目。

  若是炼化寻常的二阶丹药,蒋青总要花半个时辰压制药力的躁性,可这三才益元丹的灵力却如溪流般顺畅,顺着经脉游走时,竟还在缓缓修复他早年练剑留下的细微暗伤。

  蒋青心中暗叹:栾供奉果然没夸大,这般丹毒锐减的灵丹,便是连续服用也无后患,难怪自家师兄要将四十二枚全交予自己。

  最后一枚丹药炼化过半,洞府内的聚灵阵突然亮起微光,四周的灵气被一股无形的吸力牵引,朝着蒋青周身汇聚。

  他能清晰感觉到,丹田内的灵力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原本停留在筑基境界已算巅峰的修为,竟隐隐有了些松动迹象。

  通明剑猿似察觉异样,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发出一声轻细的啼鸣,却未上前打扰,只又蜷了回去,尾巴不经意间轻轻扫着石凳。

  石面上落着的几枚灵果核被扫得微微滚动,发出细碎声响,却惊得通明剑猿陡然跃起,忙调转身来一一放好。

  这细微动静落在蒋青耳中,却未扰他心神。

  此刻他丹田内的灵力正如潮水般翻涌,最后一枚三才益元丹的药力彻底化开.

  温润的灵气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早年练剑留下的暗伤竟如积雪遇春阳般消融,连带着周身经脉都似被拓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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