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炼化混元葫芦开始 第526节

  老衲无有本事,能手持禅杖能护卫辖内苍生便好。至于普度众生之事,待得我家再出大德再做,也是不迟。”

  在自家徒弟面前,慧海禅师却也未做十分警惕,话音一落,面上那言不由衷之色即就未再掩饰。

  这天下局势未明,还不是原佛宗入局时候。对于如颍州费家这类内忧外患的小门小户而言,自是可以孤注一掷。

  但对于原佛宗这历经数朝不倒的显宗祖庭,心向仙朝与依附宗室,可远不是一样意思。慧海禅师自需十分谨慎顾好门人弟子、道统传续。

  师徒二人合十朝着室中人傀一一念了段明知无用的度厄佛经,面上神色即就又好了不少。

  了觉伽师手持法宝收拢好八具度厄金刚,正待与其师慧海禅师作别,却就见得后者袈裟内现起一道微弱灵光。

  慧海禅师面上显是露出来一丝意外之色,也不避讳了觉,只是轻声低喃:“外海澜梦宫派九真入山北凤鸣州,匡琉亭与九真相会、似有不睦、不欢而散”

  这十余字未做修饰,却足令得慧海禅师阖目不言、咀嚼许久、神色变幻不停。

  许久过后,慧海禅师睁开双眼,目中却又多了些热烈之色。待得他再开腔时候,却也已改了口风:

  “徒儿,将这些度厄金刚尽都予我。呈老衲紫符于玄穹宫后,再遣人去访魏大监,相询今上何时有暇,老衲要亲去拜会!”

  了觉伽师亦是一副若有所思神情,纵是被师父打断,却也忙不迭恭声应道:“是,徒儿这便去办。”

  这金丹巅峰的佛门高僧发声过后脚步飞快,须臾间即就退出堂内,独留慧海禅师一人在内,缄默许久后才又发低声:

  “如是澜梦宫那位真要相护匡琉亭,那不光是摘星楼白参弘骑虎难下,毗邻外海禹王道那边,或也要有些动作才是

  匡家嫡庶两脉若是因一上品金丹相合,而太一观又不能凝结各家,这胜负又哪用言讲?匡掣霄,太祖的魂灯,又到底还能压得服你这龙孽多久呢.”

  ————山南道、腾文府、摘星楼

  澜梦宫主给予这些元婴真人的威慑力,却不是坐在御座上的卫帝能比。

  莫看外海只是来了一薄有名声的九真真人与一众上修,可却要比仙朝宗王亲提禁军来援还要吓人。

  这消息甫一散出、不单是摘星楼辖内三管兵锋顿时收敛大半,便连常常现身太虚,好做震慑督战的摘星楼主白参弘,近来也少有露面。

  寻常弟子或不晓得其中内情,但便连寒鸦山脉中的那位丰文妖尉,似是态度登时也变得冷漠许多。

  白参弘倒也怪不得这妖尉无有胆魄,盖因匡掣霄这类存在于外海可以自成一派、如果当年去了寒鸦山脉,照旧也能在那片灵土开辟妖国,便连寻常化神妖将,说不得也会拉拢结交。

  这等人物,却不是一个身处边缘的初期妖尉可以招惹的,哪怕是那九真真人少有人见得,哪怕是少有元婴修士与其交手、熟悉他本事若何。

  白参弘做了这么些年的摘星楼主、横霸数道,却真还是头一回落得了这骑虎难下的境地。与匡琉亭这小辈斗了这般久,他还是破天荒地生出来了些懊丧之意。

  项天行与三管主事皆落在下手,都是能威压一方的显赫角色,此时却无一个敢于出声。

  那落在角落、满身死气的两仪宗大长老蒲红谷,就更是一副恹恹模样,便连手头才得的三个金丹脑袋,也都无有丝毫心思拿出请功。

  确如“愁云惨淡”四字落在众修肩头,一时间甚至压得他们屏住呼吸、直令得堂内静谧到落针可闻。

  堂内的死寂被一阵极轻的衣袂破风之声打破。众人循声望去,有金丹上修此时只用来做知客小厮,这才立在堂前拜道:

  “师祖,外间是有真人来访。”

  这金丹手握玄光,张开手掌时候自飞落到白参弘身前,方才现出来一枚刻着“太一”二字的脂玉。

  “速请,”

  便连白参弘自己都觉语气中多了些急切味道,然而此时堂内众修却也都不甚在意,只是都不约而同、目光灼灼地望着大门外头。

  众人目中很快即就显出来一清瘦身影,来人一身月白道袍,腰悬法剑,发间束着枚刻有“太一”二字的玉簪,面容清癯,双目如古井般深邃,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道家清气。

  “白楼主别来无恙?”来人抬手作揖,语气清冷:“贫道清玄,奉观主之命,特来拜会。”

  白参弘他强压下心头的警惕,故作拿乔:“太一观倒是消息灵通,只是不知清玄道长此来,是为澜梦宫之事,还是为匡家宗室之争?”

  清玄道长微微一笑,缓步走入堂内,目光扫过满座沉默的修士,最后落回白参弘身上:

  “楼主说笑了。贫道久闻楼主大名,此番前来,既不为澜梦宫,也不为匡家,只为摘星楼的前程。”

  他话音刚落,从袖中取出一枚莹白玉简,递向白参弘,语气里头带些恭色:

  “这是观主亲笔所书,楼主一看便知。”项天行上前接过玉简,仔细检查无误后才递给白参弘。白参弘展开玉简,只见上面字迹遒劲,写着:

  “澜梦宫插手内域,匡家嫡庶相争,此乃乱世之兆。贵楼雄踞山南道,道兄更能比后期真人,横压西南。但若困于一隅,恐仍要遭池鱼之殃。

  太一观愿与摘星楼携手共护内域安危,待得乱局平定、再立新帝,西南之事,自由道兄自理。”

  白参弘认真阅过,面上神情未变,只抬头看向清玄道长:“贵家观主倒是好大的手笔,只是不知,太一观要我摘星楼做什么?”

  “楼主勿忧,倒也简单,”清玄道长悦色更浓、语气平静:“其一”

  (不是故意要断章,而是真的写不完了)

第584章 星枢乱摘星 石室悟道静

  ————摘星楼中

  “其一,青玄临行前会过古玄道悦见山云孚真人,其言语间对楼主钦服不已,想来两家盟约却也坚不可破,楼主过后不消顾忌。

  青玄能以‘太一’二字作保,悦见山将来不会往西进一步。西南三道,异日将永为摘星之域,无人可沾惹半分。此乃云孚真人予贫道亲书手信,还请楼主过目。”

  青玄真人说话时候语气笃定,却也令得摘星楼主白参弘眸光转柔。

  他与悦见山互通书信了那般久,还促成了云孚真人狠辣设计害了其亦师亦兄的虎泉真人,却还是不愿意让悦见山一众修士踏进山南山北两道半步。

  便连云泽巫尊殿被颍州费家和重明宗伐灭道统、黄陂道大半都已落入秦国公府之手过后,白参弘口风也未见松动,其中顾忌、可见一斑。

  盖因悦见山也是底蕴厚重的大派,从前朝时候即就兴旺十分,于两千年前太祖失陷之前,更是连出数位元婴真人、咸服数道。

  当其时论及威望之著,悦见山甚至几乎仅在太一观这道门魁首之下,便连前任摘星楼主,亦要仰其鼻息。

  纵然这些年败落许多,但论及门人之盛、底蕴之厚,却也远不是五姥山这等门户与一个未出全力的合欢山能比。

  这便使得现下悦见山暗地里虽然云孚真人一介元婴初期修士主持全局,却还是能令得白参弘都稍有忌惮。

  不过此时是有青玄真人拿“太一”二字作保,却也令得白参弘念头通达不少。

  他到底是能比得元婴后期的经年真人,悦见山提大军落至山南过后,真若有些心思,云孚真人也未必有那本事。

  清玄真人见得白参弘微不可察地颔首过后,面上笑容更盛一分,继而又发承诺:

  “其二,吾家观主现已相邀二十七道中忠义之士,皆是为卫帝倒行逆施戕害之人。内中不乏各家元婴门户主事耆老。

  待得楼主于西南义旗高举、大破匡琉亭这黄毛小儿,那么吾家观主定也会及时响应,届时云集影从者定不知凡几。带甲之人、如山如海!

  过后便是天下星火遍布、好似燎原!待得破了太渊都后、另立新帝,自有逍遥。”

  令得清玄真人稍有诧异的却是白参弘听得这番蛊惑之言过后,面上神情却也未有什么变化。

  至于堂内其余人等,早就被此前清玄真人那“另立新帝”四字惊得面无人色,更无法来做参详。

  白参弘自晓得清玄真人这话中定不全是蛊惑之言,却也晓得不能轻信。若是信了其中九真,却被最后一假迷住心窍,说不得即就要断绝道统。

  其实便是到了这等时候,白参弘照旧未有全然弃了转投匡家的念头。毕竟若被太一观树成众矢之的,却也未必就要比被匡家人收作鹰犬好过许多。

  这一点,便是太一观能算道门魁首、清誉昭彰,亦是如此。

  且纵是退一万步讲,另立新君,外海那位可有反应?若是那御座上头是换了今上,反请了那尊龙孽坐上去.

  如此一来,匡家嫡庶与白参弘这等人物看来自是无关紧要,可一旦匡掣霄成了下任卫帝,可就不会如今上这般仁厚无能。

  那他就真就是口含天宪、言出法随的天下共主!届时费尽辛苦掀翻匡家嫡脉这些人家,岂不是坐实了自讨苦吃四字?!

  不过清玄真人显也没有天真到只靠着这空口白嘴,即就令得白参弘这西南第一修士信以为真,登上太一观这船,尤其是当下的西南三道,似是正有外海澜梦宫那位眸光投来。

  于是清玄真人未待白参弘反应多久,便就再发一言:

  “临行前吾家观主曾再三嘱咐贫道,要与白楼主言明,匡家嫡庶之间不可调和,不需得心忧将来之事。”

  “哦?”白参弘眉眼微抬,莫看匡家宗室兄弟阋墙之事便连寻常练气都能绘声绘色讲上半晌,可其中真正秘辛便连白参弘这等人物亦也知之不详、弗如太一观主远矣。

  清玄真人见得白参弘反应,也不与后者卖过关子,只是这番开口时候,却是密声传音只入了白参弘一人之耳:

  “太祖当年依着其师苦灵山妙信真君之令,特意从苦灵山求了一截沾染过真蛟血脉的四阶锁龙幽昙移栽过来,不单是寻常真人难敌、便连澜梦宫主,不晋为真君,照旧难入京畿一步。”

  值此时候,白参弘方才真正色变,他也不反问诸如“此言当真”一类的废话,只是面带迟疑之色。然而这时候清玄真人再发一言,即就好似重锤,震得他再难矜持:

  “吾家观主是言,若是白楼主愿为天下苍生出力,迫得那匡琉亭退走西南,平灭三道仙朝一应鹰犬.那待得一甲子后九转星枢灯再启,此届三名灯会主客,楼主可为其一。”

  此言一出,白参弘目中登时流彩数变,仿似什么西南之主、咸服数道诸般许诺,却都不如清玄真人口中这“九转星枢灯”更加诱人。

  盖因太一观的九转星枢灯在大卫元婴真人之中,却不是赫赫有名那般简单。

  此灯乃是太一观镇观灵物,灯座由“天外星砂”混合“玄穹玉”这两样四阶极品灵材熔铸而成,呈十二面体,每一面各拜北斗七星与五纬星官。

  此灯需置于太一观参星台,每三百年纳足三光之力、可照数人。

  白参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上玉盏,盏上符文足能保得茶汤沸腾如初,可他全然不觉。方才清玄真人那句“九转星枢灯主客”好似惊雷,在他识海内久久回荡。

  他虽久居西南,却也早闻这星枢灯的威名。凡得灯照者,大略皆为元婴,可助其悟道。

  太一观自新朝立后元气大损,虽未再出过化身真君,但代代都有顶尖元婴出世,坐稳了道门魁首的位置,此灯自是功不可没。

  便连如今经历过六王争都、八公出海的匡家嫡脉,也未必就有此等珍宝掩在暗处。缩在西南一隅的摘星楼,

  白参弘算得西南第一修士不假,可困顿元婴中期修为已逾三百年,其中煎熬之处、何消赘述。

  摘星楼不同于寻常大派,本近隐世一流,若非以图资粮,又何消与匡家宗室兵戎相见?!

  是以饶是晓得不该问询,白参弘最后却还是难按捺得住,不禁开腔:“清玄道友此言当真?观主他真是如此言讲的?!”

  占尽上风的清玄真人浅笑一阵,值此时候,他目中才渗出些成竹在胸的得意之色,再开口时候,语气固然照旧柔和,但其中笃定味道却胜之从前:

  “如何,白楼主,吾家观主亲言,你还不信?”

  “.观主之言,自是不敢言不信。只是兹事重大,还请清玄道友容白某三思过后,再行答复。”

  “善,悦见山明茶清冽,清玄便在古玄道代云孚真人扫榻相迎了。”

  “.恭送道友。”

  清玄真人淡笑还礼,洒然离去过后,摘星楼简素的议事堂登时缄默无声。

  白参弘这前据而后恭的模样掩饰不及,便算堂内人等听不得二人言讲是何,却也都晓得前者已然这清玄真人说客言语诱得动心,或是不消多久,即就能下来决心。

  与三管主事相较而言,下手的项天行自是更为心急。

  只是正待他壮着胆子张口要问,却就见得白参弘滚烫的茶汤一饮而尽,继而阖目不言、神游天外,任谁也难晓得是在想些什么。

  这便使得项天行面色一黯、过后不言。

  至于三管主事心思,则更是难以捉摸。不过他们较之摘星楼一众高修却又有一个好处——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消烦恼如何去选。

  于此同时,摘星楼的灵池边静得只剩水汽轻拂石栏的微响,那尾曾被白参弘随口许过“妖校造化”的细鳞鱼,忽然从水底的阴影里浮了上来。

  它尾鳍轻摆,搅动着池面细碎的星光倒影,像是也察觉到殿内那股骤然紧绷又悄然落定的气息。

  —————荆南州、白沙县

  历经数场恶战过后的康大掌门被对手看管得颇紧,甫一出手,即就有仇云生这等经年金丹看顾,所以饶是在战阵之中夺目非常,却也未再摘得金丹脑袋、也算憾事。

  费家叶涗老祖前些年即就言过是要颍州费家子弟无论嫡庶,大力发遣到西南效力。

  不过却不知因何,费家子弟来得却仍算不得多,这便令得便连应山军,都难止住两仪宗兵锋。

  这乡下宗门不晓得发了什么利是,弟子中筑基修士占比颇高,甚至还要盖过歙山堂受了主支大力相援建成、几能称为焕然一新的应山军。

  好在纵是一退再退,费家众修终究还有费天勤这扁毛老祖以为屏障,是以连败过后,应山军自身伤亡仍是不高。

  公府交由费家编管的一众金丹宗门、豪家门户其中自有亲疏,康大宝所领的重明盟,自要多受那扁毛老祖照拂一二。

  几番恶战下来功劳不多、伤亡不众,倒也衬了康大掌门自身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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