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炼化混元葫芦开始 第495节

  两声轻咳将他从肖想之中拉扯回来,值这时候,他面上因兴奋十分而生出来的喜色也渐渐褪去,才又现出来其本来那灰败脸色。

  他又囫囵吞下来几枚丹药,邀斗费天勤是将来之事,此时若不潜心养伤,那么怕是旦夕之间,即就有性命之忧!!

  时间似水,就这般悄无声息地流淌过去。最后也不晓得是过了多久,便就见得听得洞府外有个语调怪异的人声响起:

  “彭道友可调养得好些了?丰云妖尉要见,还请道友早些出来。”

  ————小环山、重明宗

  许留仙算下来也有好些时候,未有登重明宗的大门了。

  只是此番其登门的事情却不光彩,乃是因了才从京畿迁来的云谷章家欺人太甚,屡次在两家交界之处挑衅、殴伤寒山派门人,这才迫得许留仙登门来告。

  赶到堂前接待的段安乐早早地便猜到了许留仙此番来意,却着实有些着恼。

  盖因云谷章家便算真就跋扈了些,可到底却也是自家师母的陪嫁之一,哪里好轻做指摘;

  可许留仙便就更不用说了,寒山派是受了重明宗一路扶持才走到了今番这等规模,两家人是起于微末的交情,更不好不做偏袒。

  现下想来,小小一个云角州,当年都只容得下南牛北岳两家良姓。现今却有一金丹门户、足足逾十家假丹门户在此经营。资粮毕竟是有数之物,若是不出些争执才是怪事。

  可若是不讲原则、只和稀泥,哪里是段安乐的行事作风?他言过一番、又朝着许留仙轻声言道:

  “还请许前辈稍待几日,家师尚在外头奔走、未有回来。待得他回来过后,定会与许前辈一个公道才是。”

  “哦?”许留仙面上生出来些意外之色,继而出声问道:“却不晓得是去了何方、所谓何事?小友你可否告知一二?

  “自无不可,”段安乐浅笑一声,近身过来与许留仙添过茶水、足算恭敬,过后即就淡声言道:

  “乌风上修经历过上一次一役过后,那定州便就空出来了了,尚缺金丹主持。其那弟子周云显也无有什么经营之才,便就想将这定州又交付给秦国公府发落。”

  “小友的意思是?”许留仙登时目中放光。

  “我家照旧也是金丹大派,这等事情怎么少得了我们?”段安乐笑出了声,继而又道:“许道友不妨开始挑一挑这定州灵珍,看看有什么出产与你家十分契合?”

  “现下这点儿灵土有什么好争的,”段安乐故作高深:“待得拿下来了定州地方,我家得了货真价实的三阶灵脉、金丹道场,许前辈难道还会不?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许留仙听得连连点头,毕竟洪县作为一县之地,着实供养不起他这位丹主,更遑论还要与别的良姓门户来抢资粮。

  而重明宗康大掌门向来大方,真能辖有两州之地过后,说不得连小环山都舍得赏出来。

  “也不晓得康掌门,是何时回来?”

第551章 三元果结 凤州之行

  “小环山?他许留仙倒是会想,此地乃我重明宗根本地方,掌门还想着要在将来把这处地方打造成山南圣地、便算真就得来了定州那金丹道场,又哪里会舍予外人?!”

  叶正文听得段安乐来报过后发声嗤笑,只是笑声过后,其独目里头又闪过了一丝担忧之色:

  “莫看而今山南、山北二道暗流涌动,可却也变得寸土寸金。定州不算丰饶,但好歹有处金丹道场,掌门便是亲去凤鸣州,也未必争得过别处涌来的那些人家。”

  段安乐显是对定州一事并不执着,反还宽慰叶正文言道:“叶师叔不消担忧,师父临走时便言过,但尽人事罢了。”

  在其看来,重明宗而今若要扩张版图,勿论是黄陂道宪州还是山南道定州却都为上选。

  若是康大掌门不嫌吃相难看,哪怕是与重明宗交情颇好的叶州杨家,亦可缓缓图之。叶州杨家过去常将他家与五姥山渊源挂在嘴边,不过念了这么多年,却真无有几个

  更莫说而今寒鸦山四百余家也算安生多年,若要再往外拓土,兹要是舍得死人,也无有什么难处才是。

  毕竟摘星楼似也认准了山北道作为紧要地方,摘星楼主的眼皮还不至于落在了云角州这么一隅之地上头。

  而直面山南五州的两仪宗,似也低调十分、无有太大战意。

  若是他家将来只一味如之间一般是做虚应故事,那么以重明宗如今实力陪其将戏演得热闹些、以为交差,倒也不难。

  当然,居安思危四字康大掌门自是懂得。

  现下他正筹备着将玉珏卫、赤璋卫两支道兵尽数召回云角州镇守。至于寒鸦山四百余家所在,因了已算安定,则由袁晋遴选诸县乡兵操练轮戍。

  这般下来,若是将来两仪宗真就猝然间大发来袭,重明宗现以两支道兵为骨、重明盟内修士为基,好歹也不会一触即溃、总能守到援军来帮的时候。

  这援军自是要从秦国公府求来,难得指望山南道其余四州。

  毕竟荆南州已失了岳家主持,而今只是一盘散沙,若是两仪宗想要打破均势,说不得就是旦夕可定;

  叶州杨家失了一上修,独木难支的杨宝山却算不得个出众人物。不然当年围剿杨宝丰的时候也不消冒着得罪颍州费家的风险,也硬要拉康大掌门与蒋青来做个帮手。

  是以若是将来荆南生变,他家能够龟缩自保、不被两仪宗分兵而下便就已能算得难能可贵,康大宝哪里还能肖想更多;

  普州本就属山南道最为贫瘠一地,且主持此地的卞浒也算不得个擅长经营之人。

  是以这些年石山宗随着重明宗一路水涨船高、又出了两位假丹之后,仅是宗门维持甚至都已开始变得捉襟见肘。

  直迫得没法子开源的石山宗,都开始加重盘剥。也令得普州一众宗门、家族都开始怨声载道,将来民心若何,都还是犹未可知,哪能指望;

  定州自不消说,乌风上修自上次于陈江县遁走时候,便就彻底没了下落。

  他这散修做得倒也真是洒脱,竟是愿意舍了好容易才攒下来的这点儿家当不顾,也不愿冒着被康大掌门寻上门算账的风险。

  认真说起来,这份果决倒是常人难比,也怨不得其能以在上修之中只算微末的本事顺风顺水活到今天。

  只是他这么一走,便就只有袁不文统辖的袁家能为助力。只是这老修元寿却也不多,且如今的袁家又到底能为如今的重明宗提供多少助力?

  细下算来,就在不知不觉之间,至少于秦国公府在山南道辖内的这荆、云、叶、普、定五州之地之中,重明宗便就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地方土霸,再难寻得一家可做制衡。

  而康大掌门将一只得三人修行的练气门派带到如今境地,却也是才用了不足百年。

  不过这却不能尽算是一件好事,毕竟这也意味着,重明宗现下在山南道再无奥援。

  将来两仪宗若再兴兵,重明宗便就定是其首当其冲要拔下来的尖刺。

  这道理段安乐自是看得清楚,更不会自以为是、觉得公府诸公看不清楚。而这恰恰也是叶正文对康大掌门此番凤鸣州一行不甚乐观的原因之一。

  “近来涌到凤鸣州的巨室、豪家颇多,听闻其中不少甚至都将自家原来在京畿的族地无偿献给了宗室,直令得今上在朝议时候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几分。这定州多半是要落在他们手里,掌门大概率是要空跑一趟的。”

  叶正文复又感慨一声,见得段安乐却未开腔,便就又拂手言道:

  “安乐你身上兼着两份要害职司,又面临转修之难,却不消太过将精力放在这些事情身上。掌门若有事情要做交待,我等总还未老聩,总能分担一二,不消忧心。”

  见得段安乐俛首谢过、退出门外过后,叶正文才又整衣敛容,朝着挂在其后侧的一副舆图看去。

  上头密密麻麻的布有环伺重明宗的诸多修仙门户,叶正文将其分做四类。

  其中最为亲近的,自是被纳进重明盟的一众势力。普州石山宗与洪县寒山派毕竟是有假丹坐镇,自为其中翘楚。至于其余人家的实力或在这些年有些精益,但却难做倚重;

  下面一档自是被武宁侯府直辖的云角州一十三县内中大部人家,或还要包括几乎是受了康大掌门再造之恩的寒鸦山四百余家。

  这些势力实力固然良莠不齐,但论及对重明宗的忠心,确是不消多说。

  毕竟好与不好都是比出来的,便算重明宗的管束较之其他主家确是严了许多,可若真要让他们回到当年那秩序几无、邪修肆虐、朝不保夕的日子,怕也无有几人愿意。

  两相比较之下,自是安心在平时与重明宗、武宁侯府缴纳赋税,战时进献丁壮来得更加划算。

  这其中的代表当算是云威郑家,其家主郑泰白倒是与乌风上修算得一路人物。不过近些年来随着云威郑家送来重明宗的仙苗郑綰碧都已筑基,他家确也变得愈发恭顺。

  郑家加大进献资粮之余,重明宗自也不会令其吃亏,便连十分值钱的三阶功法都有赐下,这可是平常人家难得的荣宠;

  再下一档,便就是与重明宗颇为亲厚的门户。安山衮家与原先号荆南袁家的轩林袁家,明面上已经归宗、改做重明康家的陈江康家,也都可视作其中代表。

  而从京畿一带迁来的八家良姓,固然因了与重明宗接触不久,双方之间难得互信。

  但毕竟是有费家叶涗老祖亲命这层关系,加之他们又是人生地不熟,自是也要主动与重明宗多多亲近的。

  譬如其中最为出挑的云谷章家,因了家中养有二阶巅峰丹师的缘故,甫一落地,便就呈了足足三枚筑基丹登门拜见。

  至于其余人家,也是经过颍州族地几位上修精挑细选才来的,自非无用,也或多或少都在某一道百艺上头颇有建树,论及底蕴,却不是山南道这些同为良姓的门户能比。

  依着双方实在关系,便算交情不深、那么这八家人也勉强可以算入其中。

  但他们自是有心思亲近不假,但若真想让未受恩德的这些人家即就为重明宗肝脑涂地,却是件难成的事情;

  除此之外,便就是叶州杨家和定州瘴笼庭、法州无畏楼这类与重明宗交好的势力。

  这属于是共富贵时不会缺席、共患难时难觅踪迹。但若有秦国公府诏令下来,各家人汇做一路同心对敌,却是不成问题。较之寻常人家,也要亲近些许。

  这番算下来,而今重明宗辖内可做支配的,都已有包含重明康家、寒山派、石山宗、云威郑家及南迁八家在内的十余家假丹门户。

  至于其下的筑基势力,则要数以百计。且内中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反腐十分。

  是以若想要将这份庞大的基业经营得好,却是件艰难之事。

  于是在康大掌门沉浸修行、少有管事;段安乐又转修在即、阅历尚浅的境况下,叶正文便就几乎完全弃了自身修行,好将近乎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这上头。

  这确也是无有办法之事,毕竟重明宗辖内或有远胜于叶正文的经世之才,但却难如其一般少有私心,更不可能如其一般得授康大宝如此信重。

  不过叶正文自也晓得,凭他这中人之姿,能将愈发繁重的宗务勉力维持下去便算不错。若是过后康大掌门仍是醉心修行,那重明宗想要有所精益,怕就真只有等到段安乐这代人理顺修行、全盘接手才有几分可能。

  “再过个二三十年,待得与我一般无望道途的筑基弟子再多几个,或就可为分忧了。”

  叶正文轻叹一声,将近来呈到重明宗来的案牍一一阅过,持笔仔细定了策论,好过后交由康大掌门拨冗审阅。

  也不晓得他这蹙眉办公又是过了多久,倏然案上金铃轻颤,铃声脆耳动听响了许久,才将叶正文的思绪从堆积如山的玉简中抽脱出来。

  他戟指一点,堂前门扉无风自开,继而一道信符缓缓飘到叶正文手中,竟令得他眉间愁绪化解不少。待得他复又看过一遍,这才轻笑一声、迈出堂内。

  门口侍立的长随,亦是如拜入野瑶玲门下的江瑭佩一般出身江家。本来正倚着门柱在打瞌睡,此时闻得动静,其手中令牌当即现出金芒。

  只是几息过后,便就传来了一阵轻唳。但见得半空中飞来了一只通体青羽的二阶灵禽,叶正文拂手一招,催得它急忙俯冲下来,殷切十分地将后者接到背上。

  叶正文一路直行到了重明宗已经垦殖许久、最初开辟的那块二阶灵田上头。

  此时白露刚过、正处寅时,灵田周遭绘过灵禁的青竹篱笆在圆月照耀下泛起圈圈涟漪。几只守在灵田、捕食灵虫的水镜蟾也息了呱呱叫声,静静地看着眼前景象。

  身处田间的康荣泉面上满是细汗,其手掌按在篱笆裂纹处,泥甲缝里渗出的灵液把青竹根系都染成了墨色。

  近三十年了,就在那片投注了灵植堂全部稼师心血的灵土上,一株藤蔓正在褪去身上最后一层灰翳。

  平时为了节省资粮、吝得开启的补灵大阵此时正发着光芒。倏然间,绵延百丈的藤蔓无风自动,背着云层漏下的月光来回涤荡。

  灵藤表面浮出月白色的荧光,藤叶交叠处已生出九枚鸽卵大小的青果,表皮正从靛青缓缓转向赤金之色。

  叶正文在旁看得清楚,就在藤蔓上最后一抹灰翳终于剥落的时候,青竹篱笆的裂纹蔓生出晶石状的增生,微风轻拂,即就化作灵精融进了裹在九枚三元果周遭的晨雾之中。

  又待得其果蒂处的鳞状纹缓慢舒张膨胀、渐渐渗出来诱人香气,康荣泉脸上喜意也跟着涌现出来。

  值这时候,这位灵植堂长老方才能抽脱出来、朝着叶正文躬身行礼:“叶师伯,荣泉幸不辱命。”

  后者亦是喜不自胜,继而正色行礼:“荣泉辛苦。”话音刚落,他便又将目光重新投在了那将将成熟的九枚三元果中。

  这三元藤,是当年康昌懿、康昌晞兄弟二人从颍州费家那百果秘境中得来的。

  依着典籍所记,这品阶高达二阶上品的灵藤每隔半甲子,便就结出来九枚三元果,每一枚都能当得筑基真修十年苦修,却是一类相当珍贵的灵植。

  本以为这等灵植自颍州所在的灵气丰沛之地而来,到了云角州地方多少也要水土不服些时候。不想凭着康荣泉等人的精心培育,却要比典籍所记还要成熟得早上几年。

  要晓得,重明宗而今最缺的,便就是这类能够增益修行、又无后患之物。

  康荣泉又深深看过三元藤一眼,回味着多年辛苦,好半天才平息下来,过后开腔时候,却又不居功:

  “这都是周师当年辛苦,还有段师兄精心培育青蚨子这类灵兽、专委兽苑弟子采集青蚨清露滋补灵根,才能促成灵藤结果,荣泉确是不敢贪功。”

  “呵,便算前番是遭了掌门敲打,你小子也不需如此推功。”叶正文一眼即就瞧出来康荣泉心思,言得后者稍显赧然,继而又道:

  “宗门无有薄待弟子的道理,待得年中长老议事,会提“往后三年将灵植堂弟子一应用度擢升一等”之事,放心便好。”

  康荣泉听得面上喜色更浓,登时俛首拜道:“多谢师伯。”

  “谢我作甚,该我代同门谢你才是。”

  叶正文复又往还散着荧光的三元藤上看去,这等灵植放在那些经年大派或还只能算得一般,但对于重明宗这类尚缺底蕴的门户却是殊为重要。

  且此次三元果培育功成,却与当年那琉璃宝树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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