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炼化混元葫芦开始 第535节

  但康大掌门这伯岳或未料得这才多久,两仪宗便就几要一蹶不振,待得蒲红谷身死过后、被康大宝携着门下弟子伐灭道统也不足奇。

  是以这宪州现下看来,倒也算得一上佳道场,如果摘星楼真能被秦国公府压服的话.

  “其实你小子若听老祖我言,还不如就在大战过后随南応返往颍州修行,”费天勤语气难得认真,见得康大掌门面色未变,却是再添把火:

  “我颍州费家纵然难比得名门,但你去过后只消一心修行,再不消费心如何教养弟子、经营宗门,一应资粮拨付,不会输于家中嫡脉。

  老祖我看人颇准,你小子却有些运道。想来待得你摒弃俗务过后,潜心修行过二三百年,说不得也能与项天行一般有望成婴。”

  费天勤言到兴头上,甚至又下本钱:“你若放不下这称宗做祖的念头,将来在颍州地方,划块灵地与你。你自做那开派元祖,何消在祠堂里头朝着几个筑基、练气拜来拜去。去了颍州,你才晓得天地广阔、多了不说,起码能加你半成成婴可能。”

  这老鸟到底妖性难改,言语里头对于礼教师承全无半分尊重。康大宝听过虽也不恼,但却更不动心。

  他呕心沥血将老头子的家业经营到了如此境地,哪里还能抛下弟子门人自己去做一大家供奉?!

  再说他身上隐秘颇多,平日里便是尽力遮掩,说不得也早就被有心人记挂上了。

  在西南三道这穷乡僻壤,真人们一个个琐事缠身或还不管,可若真常驻在了繁华京畿,却就难说。

  好在老鸟亦不过是一时兴起,见得康大宝面生浅笑却无异动,费天勤却也息了劝说心思。

  它想着费叶涗年岁无多,待得颍州费家失了这一擎天之柱、费南応落位过后,不单需得它自己这般保驾护航的存在,照旧也需得左膀右臂。

  费东文、费东古前程一般,于费天勤看来几无成婴之望,若能添上康大掌门,却是锦上添花不假。

  费天勤眯着眼打量康大宝,见他虽拒了邀约,却无半分倨傲,反倒透着股护着门下的温软,心里头那点惋惜竟淡了些,转而多了几分欣赏。

  只是难以持久,即就又发冷声:“罢了,你既念着这些弟子,老祖我也不逼你,”

  它振翼时候留下话来:“罢了,好生收拾着吧。白参弘既然有胆子开了寒鸦山结界,手段便不会止于此。多准备着些,不是坏事。你为人小心,亦是好事,总会少些错漏。”

  “多谢老祖!”

  “嗯,”

  眼见得费天勤化虹而去,康大宝收回目光。

  在这般大战里头几无用处的叶正文嘴巴一瘪,一瘸一拐迎了过来,手头照旧是裹着斑驳血迹的一枚玉简。

  康大掌门自晓得里头是什么,却是无心观看,也止住了叶正文言讲,只是又发叮嘱:

  “速速拣选出来一批弟子将此地拾掇干净。听着天勤老祖语气颇好,这场放胆多拿一些。若是费家人有话言讲,便让他来寻我。若是有人胆敢动手,兹要不是三位宗老,便就给我还回去了。

  我重明宗可没有比哪家人少流血了,没道理要低人一等。

  这些禽兽灵材莫要急于出手,万宝商行近来给的价钱颇贱,实在不行却就先留在手头,等着将来作为营建之用”

  双目通红的叶正文听得用心、记得认真,刀笔落下时候玉屑纷飞,被阳光照得覆上一层暖色,煞是好看。

  康大宝讲了好一阵方才停下,正待与叶正文别过,去与袁晋论一论此番军阵得失。小环山方向即就飞速奔来一灵舟,令得他稍稍驻足。

  灵舟下来一人,却是韩寻道,一面奔走、一面淌泪高呼:“掌门,叶长老,蒋长老寻着了!!”

第592章 凤林赏罢忧心在,山中议事定新途

  ————三日后、平戎县、寒鸦山脉边缘、凤林山

  “掌门言:平戎鏖战方休,长老蒋青陷敌踪杳,阖宗忧之。今有凤林山尤文睿勇毅难当,护其归营,免宗门失一臂助。

  今论功行赏:赐中品灵石百枚、二阶上品洗髓丹一瓶、筑基丹两丸。擢唐固尉、准尤家子每代入重明宗修士一人,一应用度照比真传、绵连三世。”

  被一众师长点来颁赏的朱云生语气里头未有多少亲近意思,照比从前来此指点时候,面色却还要冷上不少。

  他语中内容明明热络非常,一双目光扫过来时下手众人却无一人敢做直视。

  一团细雾被微风带着笼罩尤小宝、尤文睿父子头顶,几点水色正挂在二人颞间,也不晓得是汗是露。

  待得朱云生放下玉简,两只云雀不消人催、即就一左一右架起盛满灵珍的玉盘,施施然落在尤家香案上头。

  不待尤家众修起身领命,一旁一直缄默的段安乐也迈步到了尤文睿身前,摸出来个锒铛作响的簇新储物袋,递了过去:

  “除去宗门所赐之外,这些是我等师兄弟个人所出,聊以此报道友援救之义。”

  段安乐当面的尤文睿还未及反应,其身侧的尤小宝即就忙不迭上前再拜:

  “若无上宗,我等父子还不知死在了哪处山坳,略尽本分、能得上宗厚赐已是汗颜,怎么能再拿长老珍藏!实愧不敢当。”

  “拿着吧,”段安乐对这尤小宝倒无甚印象,对于其这些不晓得是真是假的推脱之词亦无兴趣,只将指尖一抬,手头的储物袋便在尤文睿的腰带上。

  言过之后,向来不轻言承诺的段安乐再开腔道:“凤林尤家将来有事,我重明弟子必责无旁贷。”

  听得此言,尤家父子又喜又惊、拜了又拜。

  段安乐也不拘这些俗礼,只是扫过一眼凤林山这些枯死的草木,心头一叹:

  “平戎一地已经不好修行,宗门庶务堂在宣威城内还有几处铺子无主,尤家主如是有意,自持我令去寻主事赁得,也好做些买卖。”

  “多谢段长老!”

  “多谢二位道友才是,”段安乐又作揖拜过,过后才与尤家众修言道:“宗门事多,我与朱师弟不好久留,待得将来空暇下来,再与众家师弟过来拜谢。”

  尤小宝父子自无不允,眼见得两人踩着灵禽全然消逝空中,背后法衣早被浸湿的尤小宝复才长出口气。

  人群中有尤小宝一近支血裔,生着肥头大耳。

  此时他看着香案上那宝光粼粼,目光岂能用眼热来做形容。从段、朱二人转身伊始,他便早就备了好些漂亮话攒在腹中,即就生怕被人抢占先机。

  这会他总算等得合适时候,忙不迭起身出列、缓缓挪步到尤小宝身侧,躬身拜道:“恭喜族叔.”

  “恭喜尔母!!”

  那大耳修士被这批头盖脸的一骂骂得一愣,才壮着胆子一抬头,即就发现原来尤小宝这心中愤懑不是对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下一息,他便见得尤小宝看也不看那些案上灵珍、袋中重宝,反是一个箭步落在尤文睿身前,抬手一挥。

  “啪!”

  这巨响炸得大耳修士脑袋一震,满肚子谀词亦也跟着倒了出去。

  “父亲,”尤文睿目色一怔,半张脸登时肿胀如杯、嘴角溢血,几颗断牙和着血水一道滚落肚中。

  尤家众修面面相觑、不晓得尤小宝何以为此,却又听得后者戟指大骂:“你这驴日的好大的狗胆!!”

  尤文睿本来还要做辩驳,下一瞬见得自家父亲那满脸怒色,却又登时蔫了下去,任凭打骂、不发一言。

  ————

  “段师兄,尤文睿才送蒋师叔到宗门时候,何师叔便就以问心符探出过其是有不轨心思。掌门师伯得知过后不降罪尤家便算慈悲非常,怎.怎能再发厚赏?!!”

  回去路上的朱云生话里头满是不解,不过比起还在义愤填膺的前者,段安乐面上表情却是平淡非常:

  “我家蒋师叔临危之际确是由此子相助。不仅未生贪心加害,反是亲自送归宗门,这便足矣。”

  见得这番话后朱云生又生不解,段安乐才再开腔:

  “过往门中不止师兄弟们认为师父他老人家宽仁过甚,便连宗内一众师长、我家师娘,亦是如此。

  君子论迹不论心,只是今番蒋师叔安然回宗,过往百年师父压着一众同门施下去的那些仁政,便就算值得。”

  这话对于拜在孙福门下才算有了出身的朱云生而言,或是过于高屋建瓴了些。段安乐却也不顾前者白脸上头挂了些若有所思,只是又发交待:

  “靳师弟尚在医所之中由丹师照看,他这甲丑兵寨镇守一时难得回来。此地寒鸦山四百余家迁徙之事,便由朱师弟你一肩担之,”

  言到此处,便算到了关键地方,段安乐一板脸色,镇重言道:

  “九宸镇岳大阵阵内阵外死伤颇重,寒鸦山四百余家几乎家家戴孝,手段莫行酷烈。此事不急,待得师长们腾出空来,理清楚赏额抚恤发落下下来,朱师弟你这差遣才会好做。”

  此番论及正事,朱云生也不敢有半点怠慢,只瞬息间即就将那些冗余念头抛下,继而深施一礼:“师弟省得,多谢师兄指点。”

  “嗯,阳家主阳珣、明家主明珲、贺家主贺德工、单家主单士杰会来助你,慢便慢些、莫出岔子。

  十三县仙道人家、寒鸦山四百余户不是生来就甘愿为我重明宗做事情。这其中轻重,你可要晓得。”

  段安乐言过之后也不待朱云生反应,即就一点足下金羽枭,自往小环山行去。

  金羽枭的羽翼在半空扇动时,已没了往日穿梭灵韵间的轻快——它似也觉出周遭灵力的枯竭,翅膀每一次落下都带着滞涩,最后在小环山山脚下缓缓敛翅,爪尖踩在龟裂的土地上,竟陷下去半寸,扬起的尘土里连半分灵息都无。

  段安乐翻身落地,指尖先触到一缕风,风里没有了从前灵稻扬花时的清润,只剩枯草木的干涩,混着远处未散的焦糊气,刺得人鼻腔发紧。

  他抬眼望向昔日的灵田,心先沉了半截。

  往日里能映出霞光的百顷灵田,如今成了一片龟裂的土原,土缝宽得能塞进半只手掌,那些曾能结出灵穗的稻杆早已枯黑如炭,风一吹便碎成齑粉,散在地里连影子都留不下。

  康大掌门花了大价钱置办的大阵未经御使,便就要头疼如何拆走,只令得才从战阵上下来的魏古一个劲儿的挠头。

  师兄弟二人手头事多,魏古作揖一拜未做寒暄,即就又领着一众大小阵师,持着罗盘游走不停。

  段安乐同样只是颔首不言,再往山上走,便是重明宗的洞府宫殿,更是触目惊心。

  从前覆着灵光的殿宇,如今十有八九成了断壁残垣:

  炼器堂的屋顶塌了半边,断梁上还挂着半块烧熔的玄铁,地上散落着几枚没来得及锻造的法器胚子,胚子上的灵纹早已褪色;

  丹房的石门歪在一旁,里面的丹炉裂了道大缝,炉底还残留着焦黑的药渣,那是大战时来不及收起的丹药,如今都成了灰;

  连供奉宗门祖师像的大殿,也塌了一角,尊在主位的张祖师倒了大霉,被坠下来的金瓦砸裂了半张脸,暂时还不得修复,只遣了几个真修过来联手使了幻术遮掩。

  只要不下细去看,倒也暂不失体面。

  如今乏人可用,几个育麟堂的娃娃正拿着木梁,试图把塌下来的瓦片挪开,动作缓慢,时不时停下来喘口气。

  无灵之地连灵力都难调动,搬块木头都比往日费力三分。

  各堂主事明明都有好些事做,这千头万绪之下一时却又不晓得从何做起,各自为政、忙个稀里糊涂。

  这事情一时也难理好,段安乐未多言语,只是都简单问过几句,便就疾奔到康大掌门那里复命。

  此时掌门云房里头药香颇浓,才送了栾供奉的袁晋正捡了适用灵药,催着陈子航、衮方木、齐可三人联手炮制佐用灵丹,好快些令得蒋青服了栾供奉给的伤药。

  康大掌门落在一旁默不出声,固然栾供奉适才已言蒋青并无大碍,他眉头也照旧紧蹙未松。

  云房内的药香压不住血腥气,蒋青躺在床上,胸口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他原本的黑色法衣已被栾供奉一指划开,露出左胸可怖伤口。

  若依着这费家供养的三阶丹师而言,蒋青一区区真修,能抗卫顾泽这等后期上修全力一击还有命在,都算是有齐天洪福、也算是重明宗上下往日积德。

  更莫说这伤势只要舍得资粮、还能有大半几率、可以恢复如初。

  见得段安乐回程,康大宝与袁晋留在云房无用,即就也一道迈到院内。段安乐先将此行诸事言讲一通,康大宝颔首一阵并不开腔。

  凤林尤家是赏是诛终是小事,不消他操心许多。听过之后,即就将此事放到一边。

  段安乐既然返程归来,这重明宗的大议亦也可开了。

  钟楼那头议事钟侥幸未破,立在掌门小院中的康大掌门伸指轻挥,指风猛推钟椎,钟声如常清越,唤得宗内主事放下手中要务、尽都来齐。

  只是过了盏茶时候,这已经清静许久的重明宗掌门小院即就又变得满满当当。

  待得落在最后的何晚樱骑着金毛老驴迈进院落,倒令得见得此景的康大掌门一时有些恍惚,似是想起来了当年袁家兄弟在此间对弈时候。

  “大师兄?”

  “啊,”康大宝扫过院中,见得不少人身上挂彩,目色即就又转柔一分,温声言道:“此间逼仄,连个体面坐处都无,亦是委屈了。”

  他话音刚落,院中那株旧黄桷树即就坠下来一片黄叶。

  随着康大宝手结玄印、灵光绽出,正中井水荡出来一股清露,和着灵光将黄叶一一点过,便就将这些黄叶化作一个个锦帛蒲团,恰好落在众修身后。

  “多谢掌门,”

  待得康大宝与袁晋先做表率,不讲礼法、盘坐下来,院中诸弟子仍是依着长幼尊卑正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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